老和尚进入殿内重重地喘了几口气,环视一圈见香案上摆放的水果不翼而飞,地上多了几处孩童脚印,面露苦笑之色胸膛起伏间咳了几声,便找了个僻静处将禅杖放于身侧打起坐来,他口中佛号低颂,帘布里的两孩童虽焦急以待,但在这阵阵梵音中却从心底感受到阵阵温暖安详之感。
正在此时殿外月光不见,寒风骤起,打坐老僧不知何时早已站起目光如炬,紧盯着道观外的黑暗深处,似是那里有什么凶残猛兽般。瞬时间一把长剑带着赤红光芒自观外黑暗处劲射而出,那红色赤芒竟是把整座道观照亮;老僧高颂佛号微一侧身躲过剑势锋芒,长剑不中其随锋而来的庞然剑气却未消散,这一击却正好斩碎了老和尚附近的桌椅和两个孩童藏身的香案,看那剑气势头豁然变化却是换了目标要向两个孩子发难,惊恐之下杨升和曲少阳抱作一团紧闭双目。
危急时刻,无名老僧周身金光浮现伸出虽然枯槁却好似蕴含无上神威的双手,他左手凌空画写卐字真言护住两个孩童,右手抓住了那柄势头正盛的长剑剑尾,刹那间金红二色在空中相接竟是轰的一声激起一阵音波巨浪,除了有佛家妙法护持的香案外周遭器物瞬时崩裂,巨响中长剑调转锋芒又飞回黑暗深处。眼看对方手不留情,今日如若不能胜他只怕两个孩子性命亦是难保,想至此处无名老僧慈眉倒竖手掐法诀握住禅杖一个纵身飘然来到殿外。
老僧向着黑暗处朗声发问“阿弥陀佛!阁下究竟是何人?与贫僧有何干戈?下手如此狠毒,却连两个娃娃也不放过”
黑暗深处传来一阵极为刺耳的怪笑声后,走出一个周深遍布黑气的黑衣人,黑衣人笑罢刺耳嗓音传来回荡四野“空相秃驴!把手中的紫金禅杖给我,老子就留你一条命在,如若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
空相看了看手中的金色禅杖,微微苦笑却不敢懈怠“阁下想要的怕不是这紫金禅杖,而是贫僧包袱里的邪物吧?”
黑衣人见被戳穿也不搭话,右手拿着那柄长剑凌空而起,口中念念有词“天地两极,四象八荒,玄黄天威,化作神芒”,伴随着他口中的咒术,漆黑的天空中顿时电芒四起乌云滚聚,澎湃的天威正以雷电的形式急速聚集。
“御剑引雷咒”空相大喝一声双手合十,左手向右右手向左,双手交错于胸前,周深金光大盛,其光亮竟宛若曜日,常人目不能视,一庄严佛祖法身若隐若现在金色光芒中。
一声天空惊雷炸响,一道迅捷无比的闪电自乌云中滚滚而下,直直的落到黑衣人的长剑上,伴随着黑衣人的用力一挥可怖电芒以摧枯拉朽,毁天灭地之势迸射而出,所过之处的树木霎时被劈的焦黑断做两半,草芥烧做焦炭,就连地表也被深深的犁出深深的黝黑痕迹;空相望着来势汹涌的一招,双掌推出,他身后的佛祖法身更是扩大数倍不止,佛家真言化作万缕豪光对着御剑引雷咒,迎空相撞,两人的无上神威一触之下此处的天地亦为之变色,两个孩子也在这惊天神威下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杨升缓缓的睁开双眼,但见黑衣人早已不在,曲绍阳还在沉睡,被黑衣人唤作空相的老僧人盘坐在他,头深深的低垂在胸前。杨升回想今日如若没有空相慈悲心肠出手相救,怕是早已没了性命,怀着既害怕又担心的复杂心情杨升来到空相身前蹲下身子,怯生生的问“老人家,你......还好吧?”。
好一会空相缓缓地抬起头来,只见空相脸上血色更淡,嘴唇青紫,整个人更是又老了数十岁,几近油尽灯枯的样子。空相微咳了两声,一丝鲜血自嘴角流出,他伸出一只手擦拭了一下,喘了两口气待气息稍作平复后,强撑着漏出一抹笑容:“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但见他此时惨状,恻隐之心油然而生,杨升小心翼翼地回说“晚辈杨升,大师您......您和我回半阳村吧,阿爹阿娘一定会给把最好的郎中找来治好你的”。
空相面容中倦色更重,欣慰一笑似是想起了什么,勉励维持着身形,神色凄然道“老僧谢过小施主好意,只怕是来不及了。杨升小施主你可愿拜我为师?如是愿意贫僧且教你些佛家法门你可用来强身健体”。短短几句话却是耗费了空相颇多精力,他的神色更差了。
杨升见得空相神色黯然隐含期待,痛苦之色掩映在他敦厚的温暖笑容中,不忍拒绝便跪地埋头下拜,几个头磕罢郑重起身,恭恭敬敬郑重其事的面对空相叫了一声师傅!
空相看着这个满脸赤城的孩子,漏出欣慰的笑容,摆了摆手示意到近前来,杨升以膝作脚匍匐上前。空相看着杨升稚嫩的脸庞,把一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一股温热的感觉自他的宽厚手掌徐徐传递到杨升的身体内,不等杨升刚要发问,空神娓娓而述:“杨升!为师今日就传你妙法寺镇寺之法“菩提般若大乘”,你附耳过来,今且将心法口诀传授于你,需谨记未到生死关头切勿示于他人之外,否则必有大祸”。杨升小小年纪此时却神色肃然重重点了点头,眼神无比坚毅的举起双手对天盟誓“徒弟杨升断为师傅保守此秘密,如违誓言甘愿......”。
空相点了点头,打断了杨升后续的话语,短暂耳语过后,又自身上拿出一印满佛家卍字真言的斑驳布包,小心打开后里面显露出一寸长匕首,匕首周身瞧不出是何材质锻造,不过如墨般的漆黑刀身内里却流动着一抹殷红光芒,平添了一丝妖意。空相道声佛号,用粗粝的手掌抚摸将这布包又复包好,又对继续说道“升儿,此乃大凶之物,你且谨记有朝一日且找个无人知晓的地方丢了它”,杨升重重的点点头,言罢空相轻轻拍了拍杨升的脊背,杨升顿感脑海中闪过一串佛音,缓缓地闭上双眼,却又是眼前一昏缓缓倒了下去。空相安顿好杨升后又起身走到曲绍阳身边,蹲下查看见却无异样后,也是略微施出佛家妙法,让他睡的更沉,而后空相单手持住紫金禅杖在他们周围画了一圆,圆圈内风不能进,虫不可入,淡淡金光依附于圆圈之上。做完这一切空相咳痰之声更重,脸上只剩姜黄之色,已是油尽灯枯,看着自己收下的弟子,他抬头向天释怀的朗声大笑,那笑声中既藏着不甘,也带着万事圆满的酣畅淋漓,更带着一丝疯狂,伴随着空中落下的淅沥雨滴,落寞的离散在这片废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