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图书馆那种刻意维持的噤声,而是仪器休眠、运算暂停时,金属和尘埃在光线里弥漫的静谧。
阳光穿过高大的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细密的光栅。
林溪抱着厚厚的文件袋,像抱着块烫手的烙铁,手指在光滑的印刷纸边缘轻微地蹭着汗。
替室友江浩跑腿,闯入这片与英语系气质迥异的领地,让她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了什么。
走廊尽头,有模糊的低语飘来。
声音压得很沉,像砂砾擦过粗粝的地面,与周围的环境音格格不入。
“……我不会认他。”
林溪脚步下意识放得更轻,后背几乎贴上冰凉的墙壁。
“别再逼我。”
他?
一个念头下意识撞进脑海。
这声音里淬着一种她熟悉的、极力克制的疲惫与疏离,让她瞬间想起童年那些被匆忙打包的纸箱,和窗外永远来不及好好告别的风景。
她收住呼吸,想悄无声息地后退。
就在脚跟轻旋的瞬间,怀里的文件袋陡然失去了平衡。
纸张滑落的沉闷声响在空旷的走廊里被无限放大——“啪嗒!”
空气凝固。
墙角的阴影里,靠窗打电话的身影猛地转了过来。
刺眼的斜阳在他宽阔的肩背轮廓上镶了一层冷硬的金边,刺得林溪眯了下眼。
他的面庞隐在逆光的暗影里,只有那道英挺锐利的眉骨清晰地切割着光线,目光穿透光尘射来,如淬寒冰的湖面,无声,死寂,却带着能冻伤人的穿透力。
血液嗡地冲上头顶,脸颊连着耳垂瞬间滚烫。
林溪几乎是弹跳着蹲下去,手指慌乱地拢起散落的纸张,语速快得打结:“对、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走错方向了……” 道歉的话像失控的弹珠噼里啪啦砸在地上。
那人收了线,手机还攥在掌心,像握着一块黑色冷硬的武器。
他向前两步,无声地站在她面前那片摇曳的光影里,高大的身形投下一片压迫感十足的阴影。
他没看那些文件,冰冷的视线却牢牢锁住她耳尖那片无法消退的潮红。
开口的声线比刚才通话时更低哑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审问的质地:“你听到了多少?”
林溪猛地摇头,动作带着一种惊惶的力度,乌黑的发丝扫过同样滚烫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