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蹲在屠宰场对面的鱼贩摊后，看着夕阳把铁皮屋顶染成暗红，像块凝固的血痂。
马克的人己经潜伏在周围的仓库里，他们靴底裹着麻布，走路时连老鼠都惊动不了。
艾拉站在远处的水塔上，她的校服裙换成了便于行动的皮裤，指尖缠着的红线垂到地面，与阴沟里的老鼠连成隐秘的信号网。
“黑鸦会的人换岗了。”
银行职员的声音从怀表的暗格传来，带着电流般的杂音。
他此刻正伪装成教会的书记员，站在屠宰场门口核对“搜查令”，金丝眼镜后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守卫腰间的弯刀——那些刀鞘上都刻着黑鸦会的标记，一只衔着滴血心脏的乌鸦。
林默看了眼怀表，时针正指向十一点。
屠宰场的烟囱开始冒出淡绿色的烟，风一吹，带来股甜腻的腥气，那是新鲜血液混合着某种草药的味道。
他发动档案员的能力，目光穿透厚实的铁皮墙，看到七个穿白袍的人正围着石制祭坛，祭坛上躺着七个蜷缩的身影，看身形都是十岁左右的孩子。
“献祭仪式开始前半小时，他们会更换外围守卫。”
林默对着衣领里的传声筒低语，那是艾拉用蜘蛛丝和铜片做的简易装置，“马克，准备堵门。”
仓库方向传来轻微的金属碰撞声，那是马克的铁链在调整角度。
林默数着屠宰场里的影子，一共二十三个，其中西个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应该是序列6的“屠夫”，黑鸦会的中层战力。
十一点二十五分，银行职员拿着伪造的搜查令走进屠宰场。
林默看见他故意把墨水打翻在守卫队长的制服上，趁对方咒骂的间隙，悄悄把个铜制小玩意塞进了门缝。
那是马克用废弃零件做的报警器，只要有人从里面开门，就会发出老鼠般的尖叫。
十一点三十分，换岗的守卫走出大门。
他们刚拐进巷口，就被仓库里冲出的黑影扑倒。
马克的拳头砸在头骨上的闷响，隔着两条街都能听见。
“行动。”
林默低声下令，同时从鱼摊后滑出，贴着墙根溜到屠宰场的侧门。
门锁是黄铜制的，他用档案员的能力回忆起三天前看过的锁匠手册，三两下就用根发夹打开了锁。
侧门后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墙上挂着生锈的铁钩，有些钩子上还挂着没处理干净的碎骨。
林默贴着墙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在地板的缝隙处——档案员的能力让他记得下午踩点时记下的每块松动木板。
祭坛所在的主厂房传来低沉的吟唱声，古赫密斯语的咒文像毒蛇般钻进耳朵。
林默从门缝里看去，七个白袍人正举起骨制匕首，祭坛上的孩子们己经失去了动静，他们的手腕被割开，鲜血顺着凹槽流进祭坛中央的银盆里。
“以混沌之母的名义，献上纯净的心脏……”为首的白袍人掀开兜帽，露出张布满肉瘤的脸。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市政厅的卫生督查官，上周还在报纸上呼吁“净化城市贫民窟”。
就在骨匕首即将落下的瞬间，艾拉的信号传来了——阴沟里的老鼠突然疯狂逃窜，撞得铁桶叮当作响。
白袍人们警惕地回头，林默趁机踹开侧门，手里的铁管横扫而出，精准地砸在离他最近那人的膝弯。
“是织网者！”
卫生督查官尖叫着后退，肉瘤脸因愤怒而扭曲。
西个屠夫拔出弯刀扑上来，刀刃上泛着墨绿色的光，显然淬了毒。
林默侧身避开第一刀，档案员的能力让他看清了对方的攻击轨迹——那是种源自北大陆蛮族的刀法，弱点在第三次挥砍后的空档。
他抓住这个间隙，铁管狠狠砸在对方的肘关节，听着骨头断裂的脆响，像踩碎冬天的冰面。
厂房外传来铁链挥舞的风声，马克的怒吼混着黑鸦会成员的惨叫。
林默瞥见银行职员正把伪造的搜查令贴在大门上，用的是教会特有的火漆——那是他用诈骗师的能力仿制的，连最虔诚的神父都分辨不出真假。
祭坛旁的白袍人开始念诵更复杂的咒文，银盆里的血液突然沸腾起来，化作只血色的手，抓向最近的孩子。
林默猛地掷出铁管，砸翻了银盆，血液溅在地上，竟像活物般蠕动着，试图爬回祭坛。
“阻止他念咒！”
艾拉的声音从房梁传来，她不知何时爬了上去，手里的红线突然绷首，缠住了卫生督查官的喉咙。
红线越收越紧，那些肉瘤开始渗出血珠。
白袍人纷纷掏出魔药，有的皮肤变成灰色石块，有的长出乌鸦的翅膀。
林默感觉体内的非凡力量在快速消耗，他靠着墙角喘息时，突然看到其中个白袍人胸前的徽章——那是廷根市议员的家族纹章。
“他们和贵族有勾结！”
林默大喊着提醒同伴，同时发动能力查看对方的记忆。
零碎的画面涌入脑海：议员的书房、装满金币的木箱、教会主教的签字文件……原来这场献祭，根本就是贵族和教会默许的。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屠宰场的天窗照进来时，战斗终于结束。
马克踩着满地的碎骨站在祭坛旁，他的手臂被划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却在慢慢自愈——暴怒者的能力不仅是破坏，还有强悍的恢复力。
艾拉正解开孩子们身上的绳索，她的红线轻轻扫过孩子们的脸颊，抹去他们的恐惧记忆。
林默站在银盆的碎片旁，看着那滩血迹在阳光下逐渐变黑。
他捡起块沾血的布片，档案员的能力让他看到了更遥远的画面：教会的地下密室里，一排排玻璃罐浸泡着不同序列的非凡者器官；贵族的宴会桌上，用失控者的脑浆酿造的红酒正被争相品尝。
“我们触动的只是冰山一角。”
银行职员推了推歪斜的眼镜，他的袖口沾着墨渍和血污，“这份名单上的名字，牵扯到廷根市一半的权贵。”
林默接过那份染血的献祭名单，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他看向仓库外逐渐苏醒的城市，工厂的汽笛声、马车的铃铛声、早报童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像首温柔的催眠曲。
“织张更大的网。”
他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把这些蛀虫，一网打尽。”
马克咧嘴笑起来，露出带血的牙齿；艾拉把红线缠回手腕，眼里闪着光；银行职员从公文包里掏出新的纸张，准备开始伪造下一份文件。
阳光穿过屠宰场的破窗，在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林默知道，从今天起，织网者不再是隐藏在阴影里的小组织，他们要在廷根市的天空下，织出张足以覆盖整个城市的巨网，让那些躲在黑暗里的罪恶，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