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墙反射着流云，将这个刚走出大学校园的年轻人衬得格外单薄——他手里紧紧攥着的入职通知书边角己经起了皱，像他此刻七上八下的心。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滑开。
人事部专员李姐踩着高跟鞋在前面引路，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响清脆得像倒计时。
“咱们市场部在17楼，全公司最热闹的楼层，”李姐回头冲他笑了笑，眼线画得一丝不苟，“不过热闹也意味着压力大，小林是应届生吧？
好好学。”
林默连忙点头，喉结滚动着没说出话。
他的大学专业是市场营销，可课本里的4P理论在眼前这层灯火通明的办公区面前，突然变得像褪色的旧报纸。
格子间连成整齐的方阵，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埋首在电脑屏幕后，只有墙上的电子钟在不紧不慢地跳动，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这是你的工位，”李姐指着靠窗的角落，那里摆着崭新的电脑，“部门总监张总下午有空，到时候带你去见他。
先熟悉下OA系统，把入职流程走完。”
刚坐下没十分钟，邻座一个扎高马尾的女生探过头来，脸上带着友善的笑：“新来的？
我叫苏晓，做渠道拓展的。”
她说话时睫毛轻快地扇动，“张总今天脾气不太好，早上刚因为季度报表发过火，等下见他记得少说话多点头。”
林默正想道谢，就听见远处传来重重的拍桌声。
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背对着他们站在总监办公室门口，声音透过敞开的门炸过来：“这个方案漏洞百出！
客户要的是精准投放，不是让你们堆数据！
重做！”
苏晓迅速缩回脑袋，冲林默做了个噤声的口型。
林默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看着那个男人转身时冷厉的侧脸——后来他才知道，那就是市场部总监张启明，以铁腕和高标准著称的“拼命三郎”。
中午去员工餐厅吃饭时，林默捧着餐盘在角落找了个位置。
周围的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哪个项目奖金高，哪个部门要裁员。
他咬着米饭，突然觉得胃里有些发空。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微信：“默儿，第一天上班顺不顺利？
晚上跟家里视频。”
他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半天，删掉“有点紧张”，改成“挺好的，同事都很照顾我”，配了个笑脸表情。
下午三点，苏晓敲了敲他的桌面：“张总叫你。”
林默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衬衫领口，走向那间挂着“总监办公室”牌子的房间。
推开门，张启明正对着电脑皱眉，指节敲击着桌面：“坐。”
“张总好，我是新来的林默。”
他努力让声音平稳。
张启明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过他：“应届生？”
“是，刚从南城大学毕业。”
“知道市场部最不需要什么吗？”
张启明身体前倾，语气严肃，“不需要只会背书的学生。
下周有个新产品推广会，你跟着苏晓做物料准备，下周一把流程表给我。”
没等林默回应，他己经低下头翻看文件，“出去吧。”
走出办公室时，林默的后背己经沁出薄汗。
苏晓在工位上冲他挤眉弄眼，他苦笑着摇摇头，心里却莫名燃起一点斗志。
他打开电脑，在搜索框里敲下“新产品推广物料清单”，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键盘上，映出他年轻而坚定的侧脸。
下班***响起时，林默看着屏幕上刚整理好的初稿，长舒了一口气。
苏晓收拾包路过他工位：“不错嘛，第一天就这么拼？”
“怕做不好。”
林默实话实说。
“慢慢来，”苏晓笑了笑，“谁不是从手忙脚乱过来的。
对了，楼下便利店的关东煮不错，加班晚了可以垫垫肚子。”
走出写字楼时，暮色己经漫了上来。
霓虹灯次第亮起，将城市勾勒出温柔的轮廓。
林默站在公交站牌下，看着晚高峰的车流汇成灯河，突然觉得自己像一滴水，终于汇入了这片奔腾的江海。
手机再次震动，是父亲发来的转账信息，附言：“生活费够不够？
别委屈自己。”
他眼眶有些发热，连忙抬头看向夜空。
星星被楼宇切割成细碎的光斑，就像他此刻心里那些零碎却明亮的期待。
他给家里回了条微信：“爸，我发工资了再给你们买东西，今天学到好多，明天继续加油！”
夜风带着夏末的暖意拂过脸颊，林默握紧手机，转身走向公交站台。
他知道，属于他的职场之路，才刚刚开始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