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画室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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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站在巷口,风掀起她白裙子的裙摆,像片被揉皱的云。

她弯腰捡起那件浅灰色外套时,指尖先触到的是布料上未干的汗渍,带着点潮湿的温度,接着是衣领处浅褐色的咖啡渍——像朵被时间晕开的墨梅。

外套裹在怀里,松节油混着颜料的香气从画室方向飘来,混着墙角栀子花的甜,钻进鼻腔。

她摸了摸外套口袋,硬纸片的边角硌着指腹——是张咖啡店收据,"创意园A座503室 林川"的字样被她反复摩挲,墨迹在指尖洇开,像要渗进皮肤里。

"原来他叫林川。

"她轻声念道,声音轻得像片落在画纸上的粉笔灰。

这个名字在她舌尖滚了滚,和记忆里那张侧脸重叠——早上咖啡店窗边的男生,睫毛在眼下投出蝴蝶翅膀般的阴影,改方案时皱起的眉头,还有帮她捡画纸时,指尖擦过她手背的微凉。

画室的门挂着"婉画坊"的木牌,是她用刻刀一笔一笔描的,漆色己经有些剥落,却比任何新招牌都亲切。

推开门的瞬间,松节油的气味裹着颜料香涌过来,像老朋友的拥抱。

墙上贴满速写,从巷口追跑的孩子到咖啡店打盹的老人,每一张都带着生活的温度。

而最醒目的那面白墙,十二张林川的速写整整齐齐排着,像等待检阅的士兵。

第一张是他在咖啡店买咖啡的侧脸,阳光穿过玻璃在他睫毛上跳;第二张是他雨天收伞的动作,单手护着文件袋,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第三张是凌晨一点的背影,他裹紧外套往地铁口走,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苏婉的手指抚过每一张画纸,能想起画下它们时自己的心跳——第一次注意到他时,她正蹲在咖啡店门口捡掉落的速写本,抬眼就撞进他被阳光镀亮的侧脸;第二次是暴雨天,她抱着画板跑,看见他单手举着伞,另一只手把文件袋护在怀里,像护着什么珍宝;第三次是加班夜,她收拾画具准备回家,抬头正看见他揉着太阳穴走出写字楼,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第十三张。

"她对着空白的画架说。

新画纸铺在桌上,画笔蘸了炭粉,在指尖转了个圈。

她闭了闭眼,巷子里的画面涌进来:林川攥着混混手腕时绷紧的肌肉,他低头看速写时瞳孔微缩的惊讶,他跑远时白衬衫后背洇湿的汗渍,还有他说"你自己注意安全"时,风里飘着的栀子香。

画笔落下时很稳,没有一丝颤抖。

她先勾他的轮廓——宽肩窄腰,眉峰微挑,攥着混混手腕的指节泛白;再画自己——白裙子被风掀起一角,画板抱在怀里,眼睛亮得像星子。

最后她特意加重了他眼睛的笔触,像要把那抹温柔刻进骨髓里。

"叮——"手机在画架上震动,是晓冉的消息:"婉婉,餐厅等你半小时了啊!

"苏婉手忙脚乱去接,发梢扫过画纸,蹭了点炭粉在鼻尖。

她看着屏幕上晓冉的连环问号,突然笑了——这个总说她"画男人比画风景还用心"的闺蜜,要是知道她藏着十二张林川的速写,怕是要撬开她的嘴问个底朝天。

"冉冉,我今天......遇到个特别的人。

"她对着手机说,声音越来越轻,像片落在琴键上的羽毛,"他帮我赶跑了混混,还帮我捡了画纸......""哎哎哎?

男神?

多高多帅?

做什么的?

"晓冉的声音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蹦跳的样子。

苏婉摸了摸发尾的星星发夹,金属表面还留着早上画速写时的温度:"比我高半个头,穿白衬衫很干净,眼睛......像星星。

""星星眼速速安排见面!

"晓冉的回复秒到,"下周六下午三点,我调了休,咱们去创意园A座楼下蹲点!

"苏婉看着对话框里的"蹲点"二字,耳尖发烫。

她想起画室抽屉里的铁盒——里面有咖啡杯垫、便签纸、风干的树叶,还有今天刚收的收据。

这些被她当作宝贝收着的小物件,突然有了新的意义:它们是她和林川之间的秘密,是她藏在画室里的、不敢说出口的心事。

她把新画的速写贴在墙上,十三张林川的画像连成一片,像条藏着光的河。

然后她找出那个铁盒,把收据轻轻放进去,盖子闭合时发出"咔嗒"一声,像给秘密上了把锁。

"等下次见面。

"她对着空画室说,手指抚过外套上的咖啡渍,"我要把这些画都给你看,还有这个铁盒里的......所有关于你的小事。

"晚风掀起窗帘,吹得墙上的速写沙沙响。

苏婉走到窗边,对面A座503室的灯还亮着,林川大概还在加班。

她想起他跑远时着急的背影,伸手把窗台上的栀子花往他那个方向拨了拨——风会把花香带过去,像她藏在画里的心意。

手机屏幕亮起,是晓冉的消息:"记得穿那条白裙子,他肯定喜欢。

"苏婉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白裙子,又摸了摸发尾的星星发夹。

她打开抽屉,拿出那枚被她擦得锃亮的星星发夹,别在耳后。

金属星星在灯光下闪了闪,像颗落在暮色里的星。

画室的灯还亮着,对面写字楼的灯也还亮着。

两盏灯隔着一条步行街,像两颗遥遥相望的星,在夏夜里,温柔地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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