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长安铁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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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

时空变换,地点己不再是弥漫着悲伤与灰烬。

长安城的喧嚣,是一种与记忆里樱花静谧的京都截然不同的声音。

这里没有风的低吟,只有永不停歇的车马辚辚、商贾声嘶力竭的吆喝、以及人潮涌动汇成的、永无止境的嗡鸣。

阳光费力地穿透经年不散的微尘,照射在朱漆剥落的廊柱和被人流踩踏得光滑如镜的石板路上,空气里混杂着刺鼻的香料、鞣制过的皮革和冷硬金属的气息。

在这片极致繁华的某一隅,一条相对僻静的巷道深处,一家不起眼的铁匠铺内,正传出有节奏的、沉闷的打击声。

“铛——铛——铛——”声音稳定、枯燥,带着一种金属特有的冷硬。

一下,接着一下,间隔精准得如同心跳……不,比心跳更无趣。

仿佛敲打的并非烧红的铁块,而是某种凝固的、死寂的、需要被反复捶打成型的……时间。

铺子里光线昏暗,唯一的光源是那跳跃不定的炉火,将墙壁映照得明暗交错,像一个摇曳不定的囚笼。

炉火的光芒,主要勾勒出一个高大却显得有些佝偻的背影。

他***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汗水和纵横交错的旧伤痕,虬结的肌肉随着每一次锤击而绷紧、舒展,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但这力量里,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麻木。

力量?

技巧?

天下无双?

有何意义。

最终,连最想守护的一抹暖色,都化作了掌中这冰冷铁块的温度。

铺子外,两个路人正站在街角,唾沫横飞地讨论着近日城里最热门的话题,声音毫无阻碍地传了进来。

“听说了吗?

青莲剑仙那擂台,明天可就是最后一天了!”

“啧啧,三天了,硬是没一个人能接住他三招!

那可是李白啊!”

“谁说不是呢!

真是神仙手段!

可惜啊,俺是没那本事,不然也上去试试,哪怕见识一下那青莲剑歌也好啊!”

“就你?

省省吧!

别剑歌没见识到,先被剑气刮下台摔个屁滚尿流!”

两人哄笑起来。

那打铁的汉子,动作似乎微微滞涩了一瞬,极其短暂,短暂到几乎无人能察觉。

那锤击的节奏,乱了一拍。

李白?

青莲剑歌?

又一个追求至高之境的…… 曾经的自己,或许会热血沸腾,会迫不及待地去验证手中之剑吧。

但现在…… 至高之处,唯有虚无。

随即,那单调的锤击声又恢复了,稳定得令人窒息,仿佛刚才那一瞬的凝滞,只是火焰的一次偶然跳动。

……视角转入不远处的一座高楼飞檐之上。

此处视野开阔,足以俯瞰下方临时搭建的宽阔擂台。

一袭白衣的李白斜倚在檐角,衣袂随风轻扬,手中拎着一个酒葫芦,意态闲适潇洒,仿佛脚下不是危险的高檐,而是自家的卧榻。

他对面,一个挑战者正大汗淋漓,手中的刀舞得虎虎生风,却明显左支右绌,连李白的衣角都沾不到。

“朋友,小心了。”

李白轻笑一声,手腕一抖,剑光如电,并非首刺,而是用巧劲一撩一引。

“锵啷”一声脆响!

那挑战者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刀身上传来,虎口迸裂,佩刀脱手而出,旋转着飞向空中!

不偏不倚,那失控的飞刀正朝着不远处一处低矮屋檐上,一只正在打盹的幼猫激射而去!

那小猫似乎被破空声惊醒,懵懂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倒映出越来越近的、冰冷的刀锋!

李白脸色微变,那闲适的笑容瞬间收起。

他身形刚动,欲飞身去救——却见下方那间昏暗的铁匠铺中,一道乌光以更快的速度疾射而出!

那竟是一块刚刚从炉中取出、尚未锤炼成型的、通体暗红的铁料!

它裹挟着可怕的高温与撕裂空气的劲风,精准得令人发指,后发先至!

“当!!!”

一声刺耳欲聋的金铁交鸣炸响!

那炽热的铁块无比精准地猛撞在飞刀的刀脊之上!

巨大的力量瞬间让飞刀改变了方向,“哆”地一声深深钉入了旁边的梁柱上,刀柄兀自颤抖不停。

而那块铁料则在撞击后失去力道,坠落在下方的瓦片上,发出几声闷响,滚落下去,冒起阵阵青烟。

危机瞬间解除。

那小猫受惊,“喵”一声窜得无影无踪。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精准、高效、冷酷。

李白松了口气,目光却如实质般立刻投向下方的铁匠铺。

他足尖轻轻一点,身如柳絮般飘然而下,轻盈地落在铁匠铺对面的房梁上,正好能看清铺内那个重新拿起铁锤、仿佛刚才只是随手丢出一块废料的沉默背影。

“好手法!”

李白灌了一口酒,朗声笑道,声音清越,穿透了嘈杂的市井之声,“力道、准头,妙至巅毫!

若非身负绝技,绝难办到。”

他打量着那个沉默如山岳的背影,眼中闪过锐利而探究的光芒,“我游历西方时曾听闻,扶桑有一位无敌的剑客,名叫宫本武藏,剑术通神。

阁下可知其下落?

或许,他能与我尽兴一战。”

那打铁的汉子动作停了下来。

炉火的光芒在他沉默的侧脸轮廓上跳跃,坚毅的线条布满了尘灰与汗渍。

他并未回头,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改变一下。

只是用一种被烟火熏燎得低沉而沙哑、毫无任何波澜的声音回道:“不认识。”

宫本武藏…… 那个名字,连同它所代表的一切荣耀、追求与失败,早己和那片废墟一起,被埋葬了。

顿了顿,他补充道,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铁块需要淬火一样自然。

“我只是一个打铁的。”

现在,只是如此。

李白闻言,那双总是带着醉意和笑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惋惜,但更多的是一种了然。

他看了看那汉子脚下被反复锤炼得形状古怪、似乎毫无用途的铁块,又看了看他那双布满老茧和烫伤、却依旧稳如磐石、仿佛天生就该握住剑柄的手,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太可惜了。”

可惜了这一身惊世的技艺,却甘愿埋没于此,与顽铁为伍。

说完,他不再多言,身形一展,如同白鹤掠空,消失在连绵起伏的屋脊之上,仿佛从未出现过。

铁匠铺里,再次只剩下那单调、沉闷、仿佛永无止境的锤击声。

“铛——铛——铛——”宫本武藏——曾经的剑圣,如今的无名铁匠——缓缓将一块在炉中烧得通红、仿佛拥有生命般灼热的铁块,用铁钳稳稳夹起。

那炽烈的温度灼烤着空气,发出细微的、痛苦的噼啪声。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跳动的、张牙舞爪的火焰,眼中倒映出的,却只是一片死寂的、冰冷的灰烬。

火焰…… 再炽烈,最终也只能带来毁灭,或者……化作冰冷的铁。

然后,他猛地将那块沸腾着、嘶吼着的灼热铁块,毫不留情地浸入旁边盛满冷水的石槽中!

“嗤——————!!!”

一声剧烈而痛苦的嘶响瞬间爆发!

仿佛灵魂被瞬间撕裂蒸发!

大量浓白的、滚烫的水汽疯狂升腾,猛地弥漫开来,吞噬了整个狭小铺子里的光线和空气,模糊了他的一切表情,也吞没了所有可能存在的、细微的情绪。

那炽热的、耀眼的红色在水中疯狂挣扎、扭曲、迅速黯淡、最终化为彻底的、坚硬的、沉寂的漆黑。

就像他那颗心。

就像他那颗曾经燃烧着追求剑道极致火焰的心,被她冰冷的血,彻底浇灭。

他松开铁钳,看着那块彻底失去温度、热量和所有可能性的铁块,沉默地沉入浑浊的水底。

心里,只有一个空洞的回响,伴随着水汽那令人牙酸的嘶鸣,反复回荡、撞击:可惜?

…… 失去她以后。

一切…… 都无关紧要了。

水汽渐渐散去,露出他古井无波、仿佛戴上了一副钢铁面具的脸。

他转身,机械地、再次从熊熊燃烧的炉火中,夹起一块新的、冰冷的铁料,然后,举起了那柄沉重的、仿佛凝聚了他所有过往的铁锤。

“铛——”孤独而漫长的敲击声,再次响起,固执地敲打在长安城喧嚣的黄昏里,像一声声无人听懂、也无人在乎的悼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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