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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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汉子抱着胳膊站在院里,粗黑的眉毛拧成个疙瘩,看着我手里的药碗,语气里满是不屑:“我咋觉得这么容易?

电视里看病多麻烦,又是打退烧针,又是扎银针的,你倒好,在墙角薅两把破叶子就想治病?”

他往前凑了两步,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我跟你说,这娃是我老来得子,金贵得很!

你要是敢糊弄,治出半点差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

我手里的药碗往石阶上一放,“哐当”一声响,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老子放着城里的博士签约会不来,踩着泥泞山路跑几十里,到这儿就受这窝囊气?

但眼角瞥见屋里妇人抱着孩子焦急的身影,我深吸一口气,指着碗里的紫苏叶渣子,声音冷得像山涧里的水:“你以为这是普通的‘破叶子’?

紫苏叶辛温,归肺、脾经,能解表散寒、行气和胃——你家娃是暑湿夹寒,外邪郁在肌表,这叶子煮水喝下去,能发微微汗,把郁在里头的寒气暑气一起带出来,比单纯用退烧药强得多。”

我顿了顿,又指着旁边的青蒿:“再配上青蒿,清暑热、除蒸,两者一配,既能散表寒,又能清里热,比你在电视上看的那些‘繁琐步骤’对症得多。”

院里静悄悄的,刚才交头接耳的村民都闭了嘴,连那汉子也愣在原地,显然没听过这一连串“经啊、气啊”的说法。

有人小声跟旁边的人嘀咕:“听着还挺像那么回事……难怪以前老人总说紫苏叶能治着凉……”那汉子脸上有点挂不住,梗着脖子哼了一声:“就算这叶子有用,万一不管用呢?”

“不管用?”

我抬眼扫他,眼神里的寒意大概是压不住了——在医科大学跟教授辩病例、在急诊室跟死神抢人时练出的气场,此刻全顺着目光泼了出去,“那就用刮痧板刮他的大椎穴、风池穴,把邪火刮出来;再不济,我药箱里有银针,扎合谷、曲池,照样能退烧。

办法多的是,就怕你信不过。”

说到最后几个字,我的声音沉了沉,目光像带着重量,死死压在他脸上。

这是我常年泡在手术室、见惯生死练出的威压,别说他一个山村汉子,就是医院里最刺头的家属,也得怵三分。

汉子果然缩了缩脖子,眼神躲闪着往后退了半步,嘴里嘟囔了句什么,没再敢吭声。

村长赶紧上来打圆场:“老李就是急坏了,小苏你别往心里去……都是为了娃好,为了娃好……”他话还没说完,屋里突然传来妇人惊喜的叫声:“哎!

凉了!

娃的额头好像凉点了!”

但紧接着又是一声迟疑:“就是……还是有点烧,没全退下去……”我心里松了口气——没全退才正常,中药起效稳,哪能像西药那样猛?

我弯腰拿起药碗,对屋里喊:“把药汁再喂他喝两口,药渣水多擦几遍脖子、胳肢窝,让他发点汗。

半个时辰后再量,要是还烧,我再用别的法子。”

汉子站在旁边,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眼神里的不屑,淡了不少。

屋里的妇人又出来了两趟,第一次摸着孩子的额头,眉头还皱着,第二次再出来时,脸上终于绽开了笑,声音都轻快了:“退了!

真退了!

额头凉丝丝的,娃都能睁开眼瞅我了!”

她手里还端着空药碗,一个劲地给我作揖:“苏医生,真是谢谢您了!

刚才是我们不懂事,对不住啊!”

那汉子也跟在后面,头埋得快到胸口,瓮声瓮气地说:“苏医生,对不住,我刚才……是太急了。”

我摆了摆手,心里那股火气散了大半——医者嘛,能把病看好,比啥都强。

“孩子没事就好,记得让他多喝温水,别再贪凉往山涧里跑。”

周围的村民见孩子真退了烧,看我的眼神终于变了,有惊讶,有佩服,刚才那些不屑的目光早没了影,三三两两地散了,走时还不忘回头瞅我两眼,嘴里念叨着“这后生真有本事”。

村长赵山根笑得眼角皱纹都挤成了堆,拉着我的胳膊就往村头走:“小苏啊,你可真给你爸长脸!

走,我带你去看住处,早就给你收拾出来了……”他话说得漂亮,可跟着他走了约莫两里地,拐进一个小院时,我还是愣住了。

院门是歪的,推一下“吱呀”乱响,院子里堆着半人高的柴火,地上满是枯枝败叶,墙角结着蜘蛛网,唯一的一间土坯房,窗户纸破了好几个洞,门框上还挂着窗干玉米。

“这……”我指着院子,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指节咔咔作响。

赵山根脸上的笑僵了僵,搓着手尴尬地说:“这不是……最近太忙了嘛,又是收包谷又是打玉米的,实在腾不出手收拾。

这屋以前是放柴的,我想着先让你落脚,回头就让人来打扫……不用了。”

我咬着牙打断他,声音里的寒意自己都能感觉到,“我自己收拾。”

说完,我“砰”地一声关上院门,把村长和外面的阳光都关在了门外。

院子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我看着满地狼藉,一股委屈混着愤怒首往上涌——千里迢迢来这破地方,先是被村民质疑,好不容易露了手,结果就给我这么个“住处”?

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这就是他们的待客之道?

正窝火呢,脚边突然“嗖”地窜过两个黑影,是两只肥硕的耗子,顺着墙根钻进柴火堆里,还“吱吱”叫了两声,像是在嘲笑。

“去你的!”

我猛地一脚跺在地上,尘土飞扬,心里的火再也压不住,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吼了一声:“苏和!

我恨你!”

吼声在院子里撞了撞,又消散在屋顶的茅草里。

喊完这一嗓子,心里那股憋闷倒是散了不少。

我蹲下身,看着地上的枯枝,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来都来了,难不成还能哭着回去?

罢了,不就是收拾屋子吗?

博士都能读下来,还怕这点活儿?

我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目光扫过院子角落——那里好像堆着些旧木板,或许能钉张床出来。

先活下去,再谈别的。

我对自己说。

院里的草长得快没过膝盖,枯黄的茎叶缠在一起,看着就碍眼。

我翻开药箱,一把手术刀泛着冷光躺在器械盘里——这是我准备着应付紧急手术的家伙,此刻却成了唯一能顺手拿来用的“工具”。

“委屈你了。”

我低声对手术刀说了句,捏着刀柄站起身,对着杂草狠狠挥了下去。

“唰——”锋利的刀刃切开草茎,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我像疯了一样挥舞着手臂,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滴在刀柄上,又溅到泥土里。

那些被村民质疑的憋屈、被老爹坑来的愤怒、对这破院子的不满,全顺着刀刃发泄在杂草上。

草叶纷飞,断茎铺了一地,首到手臂酸得抬不起来,我才拄着刀喘气,胸口剧烈起伏,心里那股火总算泄了大半。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个洪亮的声音:“苏医生在吗?

村长说让我们来搭把手!”

我抬头一看,院门被推开,五六个村民站在门口,领头的是个西十来岁的汉子,皮肤黝黑,手里拎着个工具箱,箱子上还刻着个“张”字。

他见我手里攥着手术刀,脚下堆着一片断草,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看这草长得,是该收拾收拾。

我叫张福,村里的木匠,村长让我来给你修修房子,缺啥家具也能打。”

他身后的村民也跟着点头,有人扛着扫帚,有人拎着水桶,眼神里再没了之前的怀疑,倒带着点歉意。

我把手术刀收进药箱,指了指院子:“麻烦了。”

张福摆摆手,指挥着村民分工:“老李,你带俩人把草清了;王婶,你去打水擦桌子;剩下的跟我来,先把这门框整整……”他转头问我,“苏医生,你有啥特别要弄的?

比如书柜、药柜啥的?

医馆总得有个医馆的样子。”

我看向屋子正中间的位置:“麻烦在这儿打个书柜吧,我带了些书。”

“没问题!”

张福拍着胸脯,“保证结实耐用,两天就能给你送来。”

村民们手脚麻利,扫地的扫地,搬柴火的搬柴火,我也没闲着,指挥他们把杂物归到墙角,把破窗户纸撕下来换上新的。

张福则蹲在屋里量尺寸,铅笔在木板上划得“沙沙”响。

人多果然好办事,不到一个半小时,屋里的灰尘就扫得干干净净,院子里的杂草也清得差不多了。

两个小时后,整个院子焕然一新,虽然还是土坯墙、茅草顶,但总算能看了。

张福收拾着工具箱,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家里调料少,今天怕是没法开火。

要不晚上去村长家吃?

或者去隔壁张婶、李婶家,她们离得最近,饭做得香。”

正说着,隔壁院的李婶探进头来,手里还挎着个篮子:“小苏啊,别听他的,晚上来我家吃!

我蒸了腊肉,再炒个青菜,保准你吃饱!”

我笑着摆手:“不用麻烦李婶,调料我自己能做。”

“自己做?”

李婶愣了,“这调料可不是说做就做的……山里材料多,总能弄出来。”

我指了指院外的山坡,“反正我在村里也没事,慢慢琢磨呗。”

李婶还想说什么,张福在旁边拉了拉她的胳膊,朝她使了个眼色。

李婶这才点点头:“那行,有啥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喊一声。”

他们走后,院子里又安静下来。

我看着收拾干净的屋子,心里那点最后残留的火气,也跟着飘走了。

虽然条件是差了点,但至少,这雾隐村,总算有了个能落脚的地方。

我从背包里掏出几本医学典籍,放在窗台上晒了晒——等书柜做好,它们就能有个像样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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