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凌晨三点的入职表，

死在“自备电脑”四个字上行政部的打印机吐完最后一张入职须知时，

林晓的指甲在键盘上掐出了道白印。凌晨三点的办公室，只有她桌上的台灯亮着，

光打在堆积如山的文件上，把“新员工入职流程”几个字照得发白。桌角的咖啡杯空了三回，

速溶粉的甜味混着打印机的墨味，在空气里凝成股发腻的糊味。“第27遍核对，

应该没问题了。”她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把文件按顺序叠好，用订书机“咔哒”钉住。

金属钉穿透纸页的瞬间，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屏幕亮得刺眼——是新员工周明的微信。

“林姐，明天入职时间是九点对吧？我提前十分钟到没问题吧？”林晓指尖悬在屏幕上，

突然想起下午总监开会时说的话：“对了，忘了说，技术岗新员工得自备电脑，

每月补100，新电脑首年补200。你跟他提一嘴。”当时她正忙着整理周明的学历认证，

随口应了句“好”，转头就被社保增员的表格缠得昏头转向，把这茬忘得一干二净。

“没问题。”她先回了句，顿了顿，补了条，“对了，咱们技术岗需要自备电脑哦，

公司有补贴的，具体入职后给你看细则。”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窗外的天开始泛白。

林晓伸了个懒腰，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响，惊得走廊里的声控灯亮了。

她看着桌上那叠厚得像砖头的入职材料——从背景调查授权书到工牌尺寸确认单，

光签字栏就占了整整两页，突然觉得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六点半被闹钟拽醒时，

林晓发现手机里躺着条未读消息，是周明凌晨四点发的：“自备电脑？那我可能去不了了，

不太方便。”她的血一下子冲上头顶，睡衣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什么意思？

”她几乎是吼着打字，“offer都接了，入职材料我们准备了整整三天，

你说不去就不去？”消息发出去，显示“已读”，却迟迟没有回复。林晓抓起外套往公司冲，

高跟鞋踩在楼道里，声音像敲锣。电梯里的镜子映出她乱糟糟的头发，

眼下的乌青比眼影还重——为了周明入职，她和行政部的老张加了三个通宵，

光是把他的一寸照修成符合工牌标准的尺寸，就耗了整整半天。办公室的门刚打开，

就撞见老张抱着箱新文具站在门口，黑眼圈比她还深。“小林，周明到了吗？

我把他工位的笔和文件夹都备齐了，连鼠标垫都是按他简历里写的‘喜欢蓝色’挑的。

”林晓的嗓子像被砂纸磨过，发不出声音。她把手机扔在桌上，

周明的消息赫然在目：“抱歉林姐，我以为公司会配电脑，我现在手里没合适的设备，

临时买也来不及。而且你们要是早说，我也不会推掉另一家的offer。”“另一家？

”老张手里的纸箱“哐当”掉在地上，文件夹散了一地，“我们跟他谈的时候，

他说手头没其他offer啊！”林晓点开周明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三天前的，

定位在一家互联网公司楼下，配文：“二选一，好难。”当时她只当是玩笑，现在看来，

自己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行政总监踩着高跟鞋进来时，

看见的就是满地狼藉和林晓发白的脸。“怎么回事？周明呢？”“他说……不来了，

因为要自备电脑。”林晓的声音在发抖。总监的咖啡杯“啪”地砸在桌上，

褐色的液体溅在刚打印好的入职流程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渍。“自备电脑的事，你没提前说？

”“开会时你才说的，我忘了……”“忘了？”总监的声音陡然拔高，“林晓，

你知道为了招这个技术岗，我们付了多少猎头费吗？你知道老张为了给他腾工位，

把仓库里堆了五年的旧资料都清出去了吗？就因为你忘了一句话，三天的活全白干了！

”走廊里传来其他同事的窃窃私语，林晓的脸烧得像块烙铁。她蹲下去捡散落的文件夹，

指尖被纸张边缘割出道小口子，血珠滴在蓝色的鼠标垫上，像朵突兀的花。手机又震动起来，

是周明的消息：“林姐，真的很抱歉，但电脑是刚需，你们沟通失误在先。

希望下次合作愉快。”“合作愉快？”林晓盯着那四个字，突然笑出了声，

眼泪却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还带着油墨香的入职表上。

表格里“周明”两个字的签名栏还空着，像个张开的嘲讽的嘴。老张递过来一张创可贴，

叹了口气：“算了，重新招吧。

就是可惜了我熬了三个晚上整理的设备清单——连他可能用到的转接头型号都查好了。

”总监在办公室里打电话，声音透过门板传出来，带着压抑的怒火：“猎头吗？

周明那边黄了，重新给我们推人……对，尽快，

项目等不起……”林晓看着桌上那叠作废的入职材料，突然发现最上面那张的边缘，

还沾着她昨晚不小心蹭上的咖啡渍，像块丑陋的疤。

她想起周明接offer时说的话：“林姐，你们公司看着真正规，我一定好好干。”正规？

一个连电脑都要员工自备、还能把这事忘到临入职才说的公司，算哪门子正规？

窗外的太阳越升越高，照在空着的工位上，蓝色的鼠标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林晓突然觉得，

这三天的忙碌，像个天大的笑话。而她，就是那个站在笑话中心，还自以为是的小丑。

第二章 被忽略的细节里，藏着崩塌的伏笔周明把“不去入职”的消息发出时，

手机屏幕映出他身后堆着的纸箱。

里面装着刚从旧公司打包的个人物品——用了三年的机械键盘，印着公司logo的马克杯，

还有半盒没吃完的速溶咖啡。昨晚收拾到半夜，本想着今天直接从出租屋拎去新公司，

省得跑两趟，现在看来，全白折腾了。“自备电脑？早干嘛去了？”他把手机扔在沙发上，

布艺沙发被砸得陷下去一块。租房的墙不隔音，隔壁传来婴儿的哭声，

尖锐得像指甲刮过玻璃。三天前接offer时，

HR林晓把薪资结构、入职时间、办公地址说得清清楚楚，连工位在靠窗第三排都告诉了他，

唯独没提电脑的事。他当时还特意问了句：“需要带什么个人物品吗？

”林晓笑着说：“人来就行，其他的公司都准备好了。”“准备个屁。

”周明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灌了大半瓶，冰凉的水顺着喉咙往下流，却压不住心里的火。

他想起为了接这个offer，推掉的那家公司——虽然薪资低了五百，

但明确说了会配最新款的笔记本，连包都是定制的。当时猎头劝他：“那家规模小，

不如这家正规。你看人家，连背调都做得那么细，肯定靠谱。”靠谱？周明自嘲地笑了。

背调时连他大学时做过的***都问了，却能把“自备电脑”这么关键的事漏掉，这叫靠谱？

手机在沙发上震动，是前同事发来的微信：“明哥，你新公司咋样？我这边有个项目，

可能需要你帮忙远程弄下，用你新电脑方便不？”周明盯着那条消息，手指攥得发白。

他哪有什么新电脑？旧笔记本去年就卡得不行，本想着入职后用公司的设备，

等发了工资再换。现在倒好，工作黄了，还得跟人解释自己连电脑都凑不齐。

敲门声突然响起，房东那张刻薄的脸出现在猫眼里。

周明赶紧把纸箱往门后藏了藏——这个月的房租还没交，他本指望新公司的入职奖金救急。

“小周，该交房租了。”房东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带着不耐烦的调子，“再拖下去，

我可按合同扣押金了。”“马上就交，姐，我今天发工资。”周明扯着嗓子回话，

后背的汗把T恤都浸湿了。挂在墙上的日历被风吹得翻页，

露出红色的标记——今天是交房租的最后期限。他深吸一口气，点开和林晓的聊天框，

输入：“林姐，不是我故意折腾，是你们确实没提前说。我现在手里没合适的电脑，

临时买至少得一万多，我刚离职，实在拿不出这笔钱。”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周明打开招聘软件，之前标记的“已拒绝”列表里，那家配电脑的公司还挂着招聘信息，

只是岗位状态显示“已招满”。“操。”他低骂了一句，把手机扔得更远。与此同时，

林晓的办公室里，一场关于“到底是谁的错”的争论正在上演。“肯定是周明的问题！

”实习生小王咬着笔头，“哪有接了offer说不去就不去的？太没职业素养了！

”老张翻着考勤表，头也不抬：“话不能这么说。自备电脑这事儿，确实该提前说。

我当年入职的时候，HR面试第一天就告诉我‘需要自带笔记本’，我当场就决定买台新的，

不耽误事。”“可我们有补贴啊！”林晓梗着脖子反驳，手里的计算器被按得噼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