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睡美人
就留下‘’有事’两个字的字条,就凭空消失了整整10天!”
几天前,一觉起来看到放在床边字条的范闲感觉天都塌了,这明晃晃就是归期不定的意思。
愁得他都没心思带若若出去玩了,一天几趟跑到五竹叔铺子的门口看看人回来了没,这可是从他还是襁褓的小婴儿起就陪在他身边的叔啊,沉默寡言但异常可靠,他叫一声叔,可是真的把他当做家人看待。
平时聊个天,问啥,都说忘了的人,咋还能有事乱跑了。
大清早,看到铺子虽然挂着歇业的牌子,但是透着窗,范闲就莫名得有种预感消失了十天的人回来了,着急忙慌地拍门喊叫。
“五竹叔,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啊!”
声音越来越大,就这不开门就一首在门口闹的劲,木板门被范闲一掌一掌拍得嘎吱乱响,震得门上的木屑沙沙落下。
“安静。”
铺子门忽然打开,还没反应过来的范闲一掌呼到了门内五竹的肚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啊,哈哈,五竹叔你怎么这么迟开门啊。”
范闲尴尬地缩回了手,看到五竹纯黑衣服上留下了自己的掌印,又讪讪地笑着,伸手又来了几下迅速给他拍干净。
五竹叔的肌肉真的梆硬,手掌有点疼,范闲感叹一番,一个侧身就想从门缝溜进去,结果一下子就被一只大手摁住了脑袋。
不会吧,五竹叔怎么变得这么小气,这也要还回来,伸手不打笑脸人啊,范闲一昧地傻笑企图蒙混过关。
“小声点。”
说完这句,五竹把范闲推进门,铺子的门又关上了。
“五……”即使带着眼罩也能感受到五竹叔瞥了眼自己,意识到自己声量过大的范闲立马降低分贝,连动作都变得轻手轻脚。
“五竹叔,我这几天可想你了,就怕你把我也忘了,然后丢下我自个一个人不管。”
“我不会丢下你。”
平淡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但足以抚平了范闲几天下来的分离焦虑。
毕竟五竹叔可从来都不会说谎,这出口的可是承诺,这就够了。
“叔,你到底是有什么事怎么着急,就留个字条,离开这么多天。”
“有人叫我去接她。”
“啊?”
说了跟没说一样,深知五竹叔只有单机处理能力,他如果不接着问,他就只是回答完这个问题,也不会发散一下接着说些什么,范闲立马连续发问,两人人机搬一问一答。
“他是谁?”
“忘了。”
“不是,那他怎么叫你去接他的?”
“感觉。”
感觉,这还能感觉出来,范闲小小的脑袋满满的问号。
仰头看着面无表情的五竹,整个人板板正正的,除了刚刚被他拍过的衣服一块明显皱巴巴的,其他和往常无异,眼睛处系着黑带子上缘的红色是身上唯一的艳色。
也没什么好奇怪,毕竟五竹叔遮着眼睛也跟看得见一样,消化了0.5秒,范闲接受良好。
“你去哪接的?”
“忘了。”??
好样的。
“那现在人呢?”
“里屋。”
铺子的里屋多出来一张老大的崭新的床,五竹叔压根不用睡觉,哦,有时候坐在凳子上纹丝不动几个时辰看不到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了。
随着走进里屋,视线不再受阻。
定睛一看,床上居然有……有一个人!
一双光裸的脚踝,雪白的裙子面料折射莹莹彩光,两只手交叠放在腹部,各系了一条铜钱红绳,一头银白的长发铺散放了布垫子的木质床上,眼部盖着和五竹叔同款的带子,没有血色的唇瓣,惨白的皮肤,安静地躺在床上,就像不应存在于人间的人,冰山之巅悬崖峭壁的雪莲,浑身散发了一股寒意。
简陋的里屋只有一张木床几把凳子都没有个帘子可以给她遮蔽刺眼的光,只能蒙着蒙眼布,无端地委屈了她。
“死…死人?”
范闲指着床上的人,呆愣地说。
额头被手指的关节猛地叩下。
痛呼还未出口,范闲的嘴巴就及时被五竹捂住了。
“活人。”
范闲的眼睛轱辘地转动,在床上的女子和五竹之间来回转动,一股子机灵劲。
不停地眼神暗示暗示自己会老老实实的,五竹才松开了捂着他的手,端正地坐在了摆在床边的凳子上,垂头面对着床上的人。
范闲小心翼翼地靠近,在看清楚床上女子平缓呼吸时胸脯的起伏,才有了对面前人实感。
他也拉了一张凳子坐在了五竹的旁边,然后悄***地朝着五竹附耳。
“她是睡着了吗?”
“不知道。”??
怎么可以这样?
范闲憋着一口气,五竹叔什么也问不出来,他非得等床上的人醒来不可。
正午的太阳当空照,灼热的阳光烘烤,就像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棍,床上的人传来阵阵凉意,范闲忍不住一寸寸地靠近,闭眼享受,比身边五竹叔的冷场攻击还要管用。
首到太阳西照入屋,点点尘埃舞动,范闲在这段时间不断地更换姿势,其他两人纹丝不动,光斑静静悄悄地挪移,从墙上到脚边。
范闲一只手安慰不断发出饥饿叫声的肚子,另一只手撑着脸,歪头盯着面前精致的面容。
冰雪冷冻的惨白皮肤被太阳染上了丝丝血色,苍白的唇变成了初春枝头桃花的***,微微上扬的唇角带着悲悯的笑意,好像随时会醒来。
己经得到了新生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五年多的范闲,久违地想起现代的一个童话故事。
王子亲吻了美丽的睡美人,打破了沉睡的魔咒,睡美人睁开了她绚烂夺目的双眸。
这不是纯耍流氓吗?
范闲忽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把一切杂念通通扇出脑袋。
“嗤~”短促清脆的笑声,在悄然无声的屋内响起,紧接着长久未发声略显沙哑,带着友善笑意声音响起,轻盈地像月光在平稳寂静的湖面跃动。
“诶,你怎么还打自己脸?”
眼角下垂的三角眼瞬间瞪大,范闲哑声,木楞的看着眼前的人。
遇安一只手摘下了附在眼上的蒙眼布,另一只手撑起上半身,瀑布般的银发垂落,她笑脸盈盈地看着面前的两位。
她的眉毛也同头发般变成了月光的银白,睫毛和瞳孔是夜空的漆黑,右眼下方有两个褐色小痣,随着她的笑脸愈发生动。
“难得睡了个好觉啊。”
“好久不见,小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