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丈夫顾言,成了人人怜悯的植物人。在他“昏迷”的第三年,我签下了他的器官捐献协议。
婆婆一耳光甩在我脸上,嘶吼着骂我恶毒:苏晴,你连他最后一丝生机都要剥夺吗!
我看着手术室的灯,平静地想,她不知道,顾言的意识困在那具躯壳里,清醒地承受着一切。
而这份协议是活体捐献,今天捐眼角膜,下周捐肾……这是我为他精心准备的,
一场长达一年的凌迟。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婆婆吴曼丽的手还在发抖,
通红的眼睛里淬着毒液和泪水。苏晴!你这个毒妇!顾言还活着,他只是睡着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我捂着迅速肿起的左脸,***辣的疼。可我的心,一片冰冷,
毫无波澜。我平静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妈,医生说,他醒过来的几率是零。他的器官,
可以救很多人。救人?我呸!吴曼丽冲上来想撕扯我,被护士死死拉住,
你是想让他死!你好继承他的财产,你好去找野男人!手术室的灯,在此刻亮起。
绿色的手术中三个字,像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扎进我的视野。我没再理会吴曼丽的哭嚎,
转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她不知道,三年前那场车祸后,顾言并不是植物人。
他患上的是闭锁综合征。意识清醒,能听见,能看见,甚至能感觉到皮肤上最轻微的触碰。
但他无法说话,无法动弹,像一个活生生的灵魂,被封禁在自己的尸体里。而我,
是他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也是他唯一的,地狱。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取一对眼角膜,
并不需要这么久。多出来的时间,是我特意嘱咐主刀医生陈默的。我让他把手术过程,
用最详尽、最冰冷的医学术语,在顾言耳边,一遍遍地复述。从切开,到剥离,再到缝合。
我要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己是如何被一片片分割的。手术室的门打开,
陈默摘下口罩,对我点了点头。很成功。受捐者那边,已经准备移植了。
吴曼丽疯了一样扑过去,却被拦在病床五步之外。我的儿子!你们把我的儿子怎么样了!
我走过去,看着被推出来的顾言。他的眼睛上蒙着厚厚的纱布,
那张曾经让我心动不已的俊朗面容,此刻只剩下一种破碎的死寂。我知道,纱布之下,
是空洞的眼眶。他再也看不见了。再也看不见我为他精心布置的这间VIP病房,
看不见窗外明媚的阳光,也看不见我此刻脸上的笑容。苏晴,我俯下身,
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语,这只是开始。你送给我的那些痛苦,
我会加倍,还给你。我清晰地感觉到,他盖在被子下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他在怕。真好。我和顾言,曾是全城艳羡的模范夫妻。他英俊多金,
是顾氏集团最年轻的继承人。我书香门第,是大学里最受欢迎的美术老师。我们的结合,
被誉为天作之合。婚后第二年,我生下了女儿安安。安安有顾言的眼睛,有我的酒窝,
像个瓷娃娃。我以为,这就是幸福的顶峰。直到安安三岁生日那天。我提前下课,
想早点回家给女儿一个惊喜。推开卧室的门,看到的,却是顾言和我最好的闺蜜,林薇薇,
***地纠缠在我们的婚床上。那张我亲手挑选的,柔软的,白色的床单,
被他们弄得一片狼藉。我当时是什么反应?好像是尖叫了,又好像没有。大脑一片空白,
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成冰。顾言看到我,有一瞬间的慌乱,
但很快镇定下来。他慢条斯理地披上睡袍,甚至还有心情安抚床上哭哭啼啼的林薇薇。然后,
他走到我面前,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冷漠。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们谈谈吧。苏晴,
我爱的人是薇薇。我们离婚。我没同意离婚。我抓着他胸口的衣服,
像个疯子一样质问他:为什么?顾言,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安安呢?我们的女儿怎么办?
他厌恶地甩开我的手。安安我会要,你,净身出户。林薇薇裹着被子,
露出白莲花一样楚楚可怜的脸。晴晴,你别怪言哥,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你……你成全我们吧。成全?我最好的朋友,和我最爱的丈夫,让我成全他们。多可笑。
那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家的。我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眼泪模糊了视线。手机***响了很久,我才麻木地接起。是幼儿园老师打来的。
安安妈妈吗?安安突发高烧,你和安安爸爸怎么都联系不上?孩子现在情况很危险,
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我脑子嗡的一声,瞬间清醒。我忘了,今天是安安的生日,
我该去接她放学的。顾言也忘了。他正忙着和他的真爱颠鸾倒凤。我赶到医院时,
安安已经被送进了急救室。小小的身体,躺在病床上,烧得通红,不停地抽搐。医生说,
是急性脑膜炎,送来得太晚了,已经引发了严重的并发症。我跪在急救室门口,
一遍遍地拨打顾言的电话。无人接听。我给他发信息,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顾言,
安安在抢救,你快来医院,求求你……他终于回了。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没空。
那两个字,像两把淬毒的匕首,***了我的心脏。那天晚上,急救室的灯亮了很久很久。
直到凌晨,灯灭了。医生走出来,疲惫地摘下口罩,对我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了。我的安安,我那么可爱的女儿,就因为他们的苟合,
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没了。我在太平间里,抱着安安渐渐冰冷的身体,坐了一整夜。
天亮的时候,我给顾言发了最后一条信息。我同意离婚。下午三点,民政局见。
顾言和林薇薇一起来的。他春风得意,林薇薇小鸟依人地挽着他的手臂,
甚至还化了精致的妆。他们大概以为,我是想通了,要来成全他们。
我看着他们脸上刺眼的幸福,心里恨意翻腾。但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平静地,
把一份文件递给了顾言。这是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字了。不过,在去民政局之前,
你先看看这个。顾言不耐烦地接过,林薇薇也好奇地凑过头。当他们看清文件内容时,
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那是我花了一整晚,整理出来的,
顾言婚内出轨、转移夫妻共同财产、甚至挪用公款为林薇薇买车买房的全部证据。每一笔账,
都有据可查。苏晴,你调查我?顾言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你敢把这些东西捅出去,
我让你一无所有。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顾言,你以为我还在乎那些钱吗?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身败名裂。顾言慌了。他没想到,平时那个温顺柔弱的我,
会变得如此决绝。顾氏集团最重声誉,这些丑闻一旦曝光,他这个继承人也就当到头了。
他开始放低姿态,甚至试图来拉我的手。晴晴,我们好好谈谈,你想要什么补偿,
我都给你。我只要你和这个***,跪下给我的安安道歉!我歇斯底里地吼道,
将手里的文件狠狠砸在他脸上。林薇薇吓得躲到顾言身后,瑟瑟发抖。晴晴,你疯了!
安安的死只是个意外,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意外?如果不是他们反锁了房门,关掉了手机,
我的安安怎么会死?我冲上去,想撕烂她那张虚伪的脸。顾言却一把将我推开。
我的后脑重重地撞在民政局门口的石阶上,瞬间鲜血直流。顾言看到血,也愣住了。
他想上前,林薇薇却死死拉住他。言哥,别管她,她就是个疯子!我们快走!
他们就那么走了。任由我躺在冰冷的石阶上,血流了一地。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
我看到一辆失控的卡车,正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疯狂地冲了过去。那是我送给他们的,
最后一份大礼。我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头上缠着纱布,旁边坐着满脸憔悴的吴曼丽。
她看到我醒了,眼神复杂,欲言又止。苏晴,你……顾言呢?我打断她,声音嘶哑。
吴曼丽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顾言他……他出了车祸,伤到了脑子,
医生说……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我意料之中的结局。那辆卡车的司机,是我花重金雇的。
我没想让他死。死,太便宜他了。我要他活着,清醒地活着,感受我所感受过的一切绝望。
林薇薇呢?我又问。她……她为了护着顾言,当场就……吴曼丽没说下去,
但意思不言而喻。我心里涌上一阵报复的***。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
省得我再费心对付她。吴曼丽看着我毫无血色的脸,叹了口气。苏晴,我知道你恨顾言,
可他现在已经这样了,你就……忘了吧。忘了?她死去的女儿,她可以说忘就忘吗?
我闭上眼,没再说话。吴曼丽以为我默认了。她不知道,我的复仇,才刚刚拉开序幕。
在顾言成为植物人的三年里,我扮演着一个完美的妻子。我为他请了最好的护工,
用最昂贵的药物,把他养得白白胖胖,面色红润。吴曼丽对我渐渐放下了戒心,
甚至常常拉着我的手,感叹顾言娶了个好媳妇。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每天都在做什么。
我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他的床边,一遍遍地给他念安安的日记。从安安出生,
到她咿呀学语,到她画出第一幅画,画上是她最爱的爸爸妈妈。我能感觉到,
顾言的情绪在剧烈地波动。他的呼吸会变得急促,心跳会失控地加速。我知道,他在痛苦,
在忏悔。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我要的,是让他用身体,去偿还他欠下的血债。于是,
我找到了陈默。陈默,就是当年抢救安安失败的那个医生。他一直对安安的死心怀愧疚。
当我提出那个疯狂的活体捐献计划时,他只犹豫了三秒,就答应了。苏晴姐,
只要能让你好过一点,我做什么都行。他不知道,我不是为了好过。我是为了,让顾言,
生不如死。顾言的眼角膜,被移植给了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女孩的父母千恩万谢,
给我送来了锦旗。吴曼丽看着那面写着大爱无疆的锦旗,表情十分讽刺。
她守在顾言的病床前,哭得肝肠寸断。儿啊,
你睁开眼看看妈啊……那个毒妇把你害成这样,妈没用,妈保护不了你……
我端着刚炖好的汤走进去,淡淡道:妈,您别太伤心了,医生说,顾言虽然没了眼角膜,
但不影响他的生命体征。吴曼丽猛地回头,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你还敢来!你给我滚!
她随手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就朝我砸了过来。我没躲。滚烫的水泼了我一身,
玻璃杯碎在脚边,发出一声脆响。您要是觉得不解气,可以继续。我平静地看着她,
反正这家医院,上上下下都只认我这个顾太太。您闹得再凶,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我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吴曼丽所有的气焰。她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浑身发抖,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是啊,顾言所有的财产,如今都在我名下。这家私立医院,
我更是最大的股东。在这里,我就是王法。我说让他捐,他就必须捐。第二次手术,
定在一周后。捐献的是一颗肾脏。陈默告诉我,受捐者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
因为尿毒症晚期,已经等了很久的肾源。苏晴姐,你确定还要继续吗?
陈默的眼里带着一丝不忍,摘除一颗肾脏,对他的身体负担会非常大。继续。
我毫不犹豫。他欠我女儿一条命,只还一颗肾,太便宜他了。陈默没再劝我,
只是默默地去准备手术。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大概觉得我疯了,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可他们谁都不知道,活在地狱里的人,是什么滋味。手术前一天,吴曼丽找到了我。
她不再哭闹,而是冷静地坐在我对面,手里拿着一份律师函。苏晴,我已经咨询过律师了。
你没有权利,在顾言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捐献他的活体器官。这是违法的。
我接过那份律师函,扫了一眼,随手扔进了垃圾桶。妈,您好像忘了,三年前,
顾言签过一份全权委托书。他名下所有的资产处置,包括他自己,都由我说了算。
吴曼丽的脸色,瞬间惨白。那份委托书,是顾言为了方便转移财产,哄骗我签下的。
他当时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这份文件,会成为我送他上路的催命符。
吴曼丽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早就计划好了……是啊。我坦然承认,从安安死的那一刻起,
我就在计划了。我看着她瞬间崩溃的表情,心里没有一丝快意,只有一片荒芜的冷。
您也别怪我。要怪,就怪您养了个好儿子。他为了跟小三双宿双飞,
连亲生女儿的命都不顾。您说,他该不该死?吴曼丽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像是随时都会晕过去。不……不是的……顾言他不是那样的人……是那个狐狸精,
是林薇薇那个***勾引他的!时至今日,她还在为她的宝贝儿子开脱。可笑又可悲。
我懒得再跟她废话,起身准备离开。苏晴!她在我身后,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他!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等他身上,
再没有一个完好的器官时,我就放过他。肾脏摘除手术,如期进行。这一次,
顾言的生命体征出现了剧烈的波动。手术中途,他的心跳一度停止。陈默在对讲机里,
冷静地指挥着抢救。我在监控室里,看着屏幕上那条几乎拉平的直线,心脏也跟着揪紧。
不能死。顾言,你还不能死。你的债,还没还清。或许是我的祈祷起了作用,
又或许是顾言的求生欲足够强。几分钟后,他的心跳,奇迹般地恢复了。手术结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