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事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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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南墙窗户的一个半大孩子,像被烙铁烫了***似的,猛地从条凳上弹跳起来,一手死死扒住窗框,一手拼命指向窗外,声嘶力竭地尖叫!

那声音尖利、急促,充满了原始的兴奋,如同平地炸响的一颗惊雷,狠狠劈在教室里凝固的空气上!

“铛!

铛!

铛!

铛!

铛!

铛……”‌几乎就在同时,一阵紧密得如同爆豆般的铜锣声,被东南风裹挟着,撕裂了沉闷的空气,狂暴地灌进教室!

那锣声急促得毫无章法,像垂死之人的最后挣扎,敲锣的人显然在用尽全身力气疯狂挥舞着锣锤。

其间还夹杂着模糊不清、却充满极度恐慌和愤怒的嘶吼声:“……牛旺的……太欺负人了……打起来了……快来人啊……抄家伙!!!”

虽然距离远,听不清每一个字,但那撕心裂肺的嗓音里透出的急迫与疯狂,足以让所有人明白——‌大事不好!

出人命了!

‌“轰——哗啦——”‌仿佛按下了一个无形的狂暴开关,教室里那潭死水瞬间被彻底点燃、炸开!

原本像被抽了筋瘫软在凳子上的孩子们,如同被强电流击中,眼睛里爆发出惊人的光彩,比任何时候都更精神百倍!

惊呼声、怪叫声响成一片!

他们像一群被惊飞的、炸了窝的麻雀,又像挣脱了缰绳的野马,争先恐后地从条凳上“飞”离,“轰”地一声全部涌向南墙那扇唯一的窗户!

“吱嘎——哐当!”

歪斜的条凳被猛烈地撞翻在地,发出痛苦的***。

泥孩子们此刻化作了真正的脱笼鹞子,凭着本能扑向窗棂!

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互相推挤、攀爬。

栓子挤在最前面,两只脏得看不出本色的手死死扒着腐朽的窗框,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整个窗户被他摇得吱呀作响,随时可能散架。

这剧烈的晃动,惊得屋檐下一对正在孵蛋的斑鸠“扑棱棱”惊叫着仓皇飞逃。

铁蛋儿更是胆大,首接一脚踩在翻倒的条凳上,再一脚蹬着窗台,竟将大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

他伸长了脖子,像一只急于捕食的瘦鹳,更像晒谷场上那个头重脚轻、被风一吹就晃悠的倒插稻草人。

原本趴在北墙窗根下打瞌睡的柳喜儿,此刻比谁都灵活!

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像只灵巧的猴子,“噌噌噌”几下就从人缝里钻了过去,踩着旁边伙伴的背和肩膀,硬是爬到了人堆的最上面一层,占据了最佳“观景”位置!

被踩的孩子痛呼一声,却也顾不上回头,只顾着伸长脖子向外张望。

这学校建在东岭的制高点,位置得天独厚。

只要打开窗户或者站在门口,整个杨柳大队村口十里范围内的丘陵沟壑、阡陌纵横,尽收眼底,一览无遗。

此刻,十里之外,桑干河干涸的故道方向——‌腾起了一条巨大的、翻滚的黄龙!

那不是沙尘暴,而是无数双脚板疯狂蹬踏干裂河床,扬起的遮天蔽日的尘土烟云!

烟尘之中,隐约可见密密麻麻、攒动不休的人影——杨柳和牛旺两个大队的青壮劳力,正如分巢的兵蚁,嘶吼着正要冲撞到一起!

东岭上的孩子们十分兴奋,他们下意识地攥紧拳头,脸上露出喜悦,他们很是享受一种场景:锄头、扁担、铁锹在空中闪着危险的寒光,原始的暴力在烈日下***裸地宣泄、碰撞!

那场景,混乱、野蛮、震撼,带着一种末日降临般的恐怖气息。

李在然僵立在空荡的讲台上。

耳朵里嗡嗡作响,充斥着隔壁教室同样爆发的巨大哄闹声、梁上雏燕被惊扰的尖细惊恐的啁啾声、以及窗外那遥远却又无比清晰的、令人心悸的嘶吼与铜锣声。

眼前,是被学生们撞得东倒西歪的破旧条凳,翻倒的墨水瓶在泥地上洇开一小片绝望的污黑。

粉笔灰,那些刚刚还在他激昂陈词中飞舞的“思想的尘埃”,此刻正无声地、簌簌地飘落,覆盖在讲台桌砚台里早己干涸结块的墨痂上,如同给一个陈旧僵死的伤口盖上一层苍白的灰烬。

这群刚刚还死气沉沉、对他和他的“真理”不屑一顾的泥猴子,此刻却为了远处一场原始的野蛮厮杀而瞬间沸腾!

他们的眼神是那样贪婪、兴奋,闪烁着嗜血的狂热光芒,全然投向那烟尘西起的战场。

这副景象,像一根冰冷、粗粝、带着锈迹的铁刺,狠狠捅向他心底那道从未真正愈合、深可见骨的旧疤——墙!

满脑子是那些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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