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超市酸奶打折。我推着购物车，拐过冰柜的弯，差点撞上另一辆车。车里坐着个哭闹的小男孩，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推车的女人很年轻，头发有点乱，正低头哄着孩子。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疲惫又有点不耐烦。

“看着点路啊。”她说。

“不好意思。”我赶紧道歉，把车往旁边让了让。

就在这时候，怪事发生了。她头顶上，空气像水面一样波动了一下，紧接着，冒出来一行绿色的数字：￥32,156.78。数字是半透明的，稳稳地悬在那儿，像电子屏显示的价格标签。

我用力眨眨眼。数字还在。

我猛地转头去看旁边货架上理货的店员。他头顶空空如也。收银台那边，一个刚结完账的老太太，头顶也什么都没有。

只有这个推着哭闹孩子的年轻妈妈，顶着一串明晃晃的绿字。

我愣在原地，购物车把手冰凉的感觉都忘了。怎么回事？昨晚没睡好？还是最近压力太大，看花眼了？离婚的烂摊子刚收拾完，法院判儿子跟我，前夫一个月就掏两千块抚养费，跟打发叫花子似的。我妈身体又不好，三天两头跑医院。工作？在一个小公司做文员，工资刚够糊口。每天一睁眼就是钱钱钱，愁得头发大把掉。

那女人推着哭闹的孩子走远了，头顶的绿字也跟着移动。我下意识地跟了两步，直到她消失在货架尽头。

心咚咚跳得厉害。我甩甩头，肯定是幻觉。酸奶还是要买的，儿子爱吃。我走到冷藏柜前，拿起一板打折的酸奶，标签写着“买二送一”。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超市工作服的男人急匆匆从我身边跑过，差点撞掉我手里的酸奶。他跑到刚才那个年轻妈妈消失的通道口，左右张望，很着急的样子。

他头顶上，也猛地冒出一行数字：￥48,920.11。深绿色的。

我手里的酸奶“啪嗒”掉在地上。不是眼花。真的不是。

我弯腰捡酸奶，手指有点抖。捡起来放回购物车，推着车，鬼使神差地朝那个男店员的方向走去。

通道里没人了。我走到尽头，拐向生鲜区。那个年轻妈妈正站在鱼摊前，指着一条鱼问价。男店员气喘吁吁地跑到她旁边。

“王姐！王姐！”男店员压低声音，很急，“你手机怎么打不通？幼儿园刚来电话，说壮壮跟小朋友打架，把人家头磕破了点皮！人家家长闹着要去医院检查，要说法呢！”

那个叫王姐的女人，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变成了惊慌：“什么？打架？磕破了？严不严重？我……我手机没电了！”她手忙脚乱地翻包，果然掏出个黑屏的手机。

她头顶那行绿色的数字￥32,156.78，像电压不稳的灯泡，猛地闪烁了几下，颜色变深了一点，数字没变。

男店员急得搓手：“园长让你赶紧过去！说对方家长不依不饶的，好像有点来头，园长也压不住，怕闹大了影响不好！你赶紧的吧！”

王姐的脸一下子白了，抱起还在抽噎的孩子就要走：“张伟，帮我跟主管请个假，就说我家有急事！”

“行行行，你快去！”叫张伟的男店员连连点头。

我看着王姐抱着孩子小跑着冲向出口，头顶的绿字￥32,156.78一路跟着她，颜色似乎比刚才更绿了。

张伟也转身，一脸愁容地往员工通道走，头顶的￥48,920.11也显得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