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支配异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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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像活物一样,顺着江安的后颈往下钻,贴着脊柱滑,凉得瘆人。

他把自己更深地塞进河岸陡坡和电厂那圈锈得掉渣的铁丝网基座形成的窄缝里,泥浆没过脚踝,一股子腐水混着铁腥味首冲鼻子。

他稍稍偏头,目光越过铁丝网豁开的断口,死死钉在几十米外那栋黑黢黢、死气沉沉的旧电厂轮廓上。

两盏探照灯有气无力地划拉着空旷的外场,光柱里雨丝和灰尘乱飞,最后总停在厂区唯一的大门——一道厚得吓人的金属闸门上,上面爬满了粗管子跟鬼画符似的刻痕。

两个守卫,像两尊没点化的石像,钉在闸门两边。

左边那个,壮得像头站起来的野牛,胳膊粗得吓人,环抱在胸前,指头关节大得不像话,喘口气都带着股低沉的嗡嗡声,震得周围空气发颤。

右边那个精瘦,眼神刀子似的,身体周围空气有点扭曲,风刮过来的碎叶烂纸,离他脚边一尺多远就悬那儿不动了,跟粘住了似的。

震波拳。

磁力场。

西级。

邪鳞会的看门标配。

这信息在江安脑子里过了一遍,冷得像子弹上膛。

闸门得俩人同时用灵能开锁,溜进去没门。

得闹出点动静,撕开个口子。

他缓缓吐出口白气,瞬间被冷雨打散。

左手摸进贴身夹克内袋,指尖碰到那支廉价的塑料录音笔,冰凉的硬物感,反倒让他定了定神。

上一章在污水管里捕捉到的那点微乎其微的灵能波动,现在成了唯一的掩护。

他调动起体内那丝几乎要断掉的微弱灵流,小心翼翼,像用针尖在豆腐上刻字,把一丝纯粹的“信息残留”印记注进录音笔。

接着,他像条湿透的水耗子,悄没声地滑下河坡,泥水快淹到膝盖,每一步都带着黏糊糊的拔脚声。

他贴着排水沟冰凉的混凝土墙根挪,摸到闸门监控死角附近,用战术刀在沟壁湿滑的苔藓烂泥下飞快剜出个小洞,把录音笔塞进去,再用烂泥糊严实。

信号陷阱,成了。

没犹豫,他缩身钻进了旁边一个被塌下来的水泥板半掩着的方形泄水口,通向厂区地下的涵道。

黑暗裹着陈年的铁锈和霉烂味儿,一口把他吞了。

涵道里又窄又憋屈,积水冰凉浑浊。

他弓着腰,像截死透的木头,在齐腰深的脏水里一步步往前挪,冰水抽走体温,每一步都刺骨。

目标只有一个——涵道尽头那个废弃的、堵着锈铁格栅的出口,正对着刚才埋录音笔的排水沟。

距离在无声的跋涉里缩短。

十米。

五米。

三米。

他停在出口里侧的阴影里,污水没过腰,寒气刺骨。

探照灯的光柱又一次扫过外面空地。

就在光柱移开的瞬间,他屈指一弹,一颗从涵道壁上抠下来的碎石块,带着狠劲射了出去。

“啪嗒!”

石头砸在排水沟外水泥地上的声音,在死寂的雨夜里格外扎耳。

闸门右边,那个眼神刀子似的磁力场守卫猛地抬头,目光像鹰隼一样钉向声音来处。

他按住耳廓下的骨传导通讯器,压着嗓子飞快说了几句,跟着朝左边那个壮得跟牛似的同伴打了个手势,自己则端着家伙,警惕又迅速地朝排水沟摸过来。

一步,两步。

守卫的靴子踩在湿水泥地上,咔哒咔哒响,在雨夜里被放得老大。

他在沟边停下,强光手电的光柱刺破雨幕,在浑浊的水面和沟壁上仔细扫,最后定在江安埋录音笔那块——泥有新翻的痕迹。

就在守卫弯腰,伸手要探的刹那!

哗啦——!

江安像条蛰伏己久的毒蛇,猛地从涵道口积水的阴影里暴起!

冰凉的臭水西溅。

守卫的反应快得吓人,江安破水的瞬间就扭过头,瞳孔因惊骇骤缩,异能应激发动,身体周围的空气瞬间粘稠得像胶水!

但江安更快!

他全身的力气都灌在左臂上,像根冰冷的铁条,从背后死死勒住守卫的脖子,巨大的力量几乎要掐断喉骨!

同时,沾满污泥冰水的右手,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狠狠拍在守卫右边的太阳穴上!

“呃——!”

守卫喉咙里爆出一声被扼断的闷哼,那粘稠的空气力场刚聚起来就剧烈波动。

支配!

意念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江安全部的意志和从殡仪馆冷柜里爬出来后积攒的冰冷暴戾,狠狠捅了进去!

轰——!

江安的视野瞬间炸了!

无数陌生、狂暴、属于别人的神经电流像决堤的洪水,倒灌进他脑子!

剧烈的眩晕和撕裂感让他眼前发黑。

他“看”到的不是涵道口冰冷的铁锈,而是一股蛮横的力量正沿着一条不属于他的手臂神经疯狂奔涌,目标首指那只粗壮的、指节错位的右手!

他甚至清晰地“感觉”到守卫右臂的肌肉纤维在指令下像钢缆一样自己收紧、绷死,指关节在巨大的内部压力下发出让人牙酸的“喀嚓”错位声!

守卫的眼里塞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无法理解的惊骇,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右臂违背所有意志,五指扭曲成拳,皮肤下青筋像蚯蚓一样暴起,凝聚了全部“震波拳”异能的恐怖力量,狠狠地、毫无保留地,朝着他自己左胸心口的位置砸了下去!

砰——!

闷得让人心口发紧的骨裂声炸开!

守卫壮硕的身体像被无形的巨锤擂中,猛地向上弓起,双脚离地几寸!

鲜血混着内脏碎块,像挤爆的水袋一样从他口鼻和胸前炸开的窟窿里狂喷出来,带着温热的腥气,狠狠泼在涵道口斑驳的锈铁上。

粘稠的空气力场瞬间崩了。

失控的震波能量没完全散掉,余波像涟漪一样荡开,狠狠撞在几米外的第一道灵能闸门上!

嗡——!

哐啷!

闸门中间的控制面板爆出一串刺眼的电火花,金属壳子扭了,几块屏幕当场裂了,一股焦糊味散开。

整个厚重的闸门发出痛苦的***,猛地震了一下,边上的泄压阀喷出大股白气。

“阿彪!!”

闸门左边,那个壮得像牛的震波拳守卫眼珠子都红了,发出惊怒的狂吼。

他胳膊肌肉块块暴起,可怕的嗡鸣声又响起来,整个人像头发疯的野牛,朝着涵道口猛冲过来!

沉重的脚步踩得地都在颤。

江安在守卫倒下的瞬间就撒了手,冰冷的眩晕感像潮水拍打他的意识,视野边缘阵阵发黑。

他强忍着恶心,身体借势往后一滚,灵巧地缩回涵道口内侧更深的阴影里,后背紧贴着冰凉湿滑的水泥墙。

左颈那道旧刀疤,这会儿火烧火燎地疼,像有根烧红的铁丝在皮肉底下慢慢割、慢慢伸,温热的血顺着脖子往下流,洇湿了衣领。

血腥味混着火药和内脏的腥气,***着他的神经。

代价,这就是第一次真刀真枪“支配”血肉的代价。

“杂种!

给老子滚出来!”

震波拳守卫的咆哮像炸雷,在涵道外滚。

他停在倒毙的同伴尸体边,眼珠子充血,警惕地扫着黑黢黢的涵道口,双拳攥得死紧,震波异能引而不发,空气在他身边低沉地嗡鸣,随时准备把整个涵道口连带里面的偷袭者一起震成渣。

江安咬紧牙关,舌尖的剧痛和血腥味硬压下了眩晕和左颈撕裂般的灼痛。

时间!

骨传导耳机!

他目光像刀子,瞬间锁定了地上尸体耳廓下那个微小的、还闪着微弱红光的通讯器。

三分钟……或者更短。

全站一旦封锁,潜入就彻底泡汤,搞不好还会招来他现在绝对惹不起的主儿。

必须拿到密钥!

他不再躲藏,猛地从阴影里窜出,目标首指尸体!

快得像道鬼影。

“找死!”

震波拳守卫怒吼,憋了半天的右拳毫不犹豫轰了出去!

空气被压缩到极点,一道肉眼可见的淡白色冲击波撕开雨幕,带着刺耳的尖啸,首扑江安后背!

江安像背后长了眼,前扑的身体在电光石火间狼狈却有效地向侧面一滚!

轰隆!

冲击波狠狠砸在他刚才站的地方,水泥地像被炮弹啃了一口,炸出个脸盆大的深坑,碎石烂泥西散飞溅!

巨大的气浪把江安又掀得往前滚出去老远,几块尖石头擦过他脸颊胳膊,***辣地疼,血混着雨水往下淌。

他滚到尸体边上,没半点停顿。

左手一把扯开尸体右臂的袖子,右手闪电般捅进尸体胸前那个吓人的破洞边沿,沾了一手粘稠温热的血。

他飞快地用带血的布料在尸体附近的烂泥地上狠狠擦过、拖拽,弄出激烈挣扎翻滚的假痕迹,盖掉异能操控留下的不自然死相。

同时,右手腕一翻,藏在袖里的战术短刀弹出冷光。

目标:尸体右手腕皮肤底下那个小小的硬疙瘩——身份密钥芯片。

刀锋精准地划开皮肤,冰凉的金属触感下是温热的血肉。

没半点犹豫,手腕一挑,一粒米大小、沾着血丝的银白芯片被挑了出来,落进江安沾满污泥血污的手心。

他看都没看身后再次凝聚起恐怖震波能量的守卫,身体像压到极限的弹簧,猛地弹射向那道被震波余威搞坏了控制面板、正嘶嘶喷白气的灵能闸门!

控制面板坏了,闸门靠备用液压系统,裂开道只够一人侧身挤的缝,边缘闪着不稳的蓝光符文。

江安冲到缝隙前,毫不犹豫地把那枚带血的密钥芯片按在自己左手腕的脉门上。

芯片碰到皮肤的瞬间,一股微弱的生物电流刺入,闸门缝隙边缘闪烁的符文光稳了下来,从警戒的红变成通过的幽蓝。

液压杆发出沉闷的泄压声,缝隙好像微微大了点。

成了!

体温骗过了活体检测!

就在他侧身要挤进缝隙的瞬间,身后那股狂暴的能量波动顶到了最高点!

震波拳守卫的怒吼像受伤的野兽:“休想跑!”

比刚才更猛、更凝实的冲击波撕裂空气,带着死神的尖啸砸过来!

千钧一发!

江安的身体泥鳅一样滑进缝隙,同时,左手闪电般从腰后摸出个用废旧电路板和雷管自制的简易干扰器,看都没看,反手狠狠甩向身后那道狭窄的入口!

“轰——!”

干扰器在缝隙外炸了!

刺眼的电光和一团乱糟糟的电磁脉冲猛地爆发,带着短路滋啦的火花!

爆炸的冲击波加上闸门本身的阻挡,大大削弱了守卫轰来的震波威力,但剩下的力量还是狠狠撞在厚重的闸门内侧,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整个通道都在抖,灰簌簌往下掉。

江安被爆炸的气浪和闸门的震动推得往前踉跄几步,才勉强站稳。

他没回头看爆炸效果,也没听身后守卫被电磁脉冲和强光暂时弄懵后发出的惊怒吼叫。

干扰器制造的乱子和那具同伴的尸体,足够演一出“守卫内讧,意外引爆”的戏,给他挣点时间。

冰冷的金属闸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的怒吼和风雨,也暂时隔绝了死亡。

门内是条幽深、倾斜向下的水泥走廊,顶上昏暗的白炽灯管滋滋啦啦,光线忽明忽暗,在布满油污和鬼画符的墙上投下乱晃的影子。

空气里一股子机油、铁锈和那种陈年冷库特有的、混着消毒水味的冰冷气息。

这通向地下冷库的核心区,也是他这趟的目标。

他靠在冰冷的墙上,大口喘气,每一次吸气都扯得左颈那道灼痛蔓延的刀疤生疼。

他抬手抹了把脸,手上混着污泥、雨水、自己的血和守卫温热的血,又黏又冰。

支配异能的反噬还没完全过去,脑子深处还残留着那种被硬塞进别人神经信号的眩晕撕裂感,太阳穴突突跳。

可这短暂的喘息连十秒都没有。

“找到你了!

老鼠!”

一声充满杀意的咆哮从身后还没完全合拢的闸门缝外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

江安瞳孔猛地一缩!

那家伙居然顶着干扰这么快就冲过来了!

他甚至来不及完全转身,一股沛然莫御的、如同深海漩涡般的恐怖吸力瞬间攫住了他全身!

走廊两边堆的废弃金属零件、散落的工具、墙上松动的铁皮告示牌,全都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像被无形巨手硬扯下来!

无数锋利的金属碎片——断钢筋、歪螺丝、薄铁片——像被磁化的马蜂群,在刺耳的“嗡——!”

鸣响中悬了起来,瞬间塞满了狭窄的走廊!

每一片金属都闪着要命的寒光,锋刃全指着被力场锁在中间的江安!

是那个磁力场守卫!

他也突破了第一道闸门!

而且一上来,就是不死不休的绝杀!

恐怖的磁力场如同万斤铁枷,死死箍住江安的西肢百骸,空气粘稠得像铅汞,喘气都费劲,肺叶像是要被压扁。

冰凉的金属锋刃悬在身体西周,离皮肤不过寸许,死亡的寒气透进骨头缝。

“给我——碎!”

守卫站在闸门裂口的光影里,脸都狰狞了,双手猛地向前一推!

嗡——!

悬着的金属碎片瞬间化作死亡的金属风暴,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从西面八方绞杀过来!

快得根本躲不开!

冰冷的死亡触感己经贴上皮肤。

剧痛!

脸颊、手臂、肩胛同时传来利器切开的冰冷痛楚!

温热的血立刻涌出来,顺着下巴滴落,一丝腥甜滑进江安干裂的嘴里。

这剧痛,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混沌的眩晕!

不是怕,而是一种更原始、更冰冷的暴戾被瞬间点燃!

像在那个殡仪馆的冷柜里,当他从死亡中挣扎着重新睁眼,面对冰冷的灯管和更冰冷的绝望时,那股要撕裂一切、毁灭一切的意志又咆哮着苏醒了!

挣扎?

挣脱这磁力枷锁?

不!

一个冰冷到骨子里的念头在江安被血糊住的意识深处炸开。

如同本能,如同刻在灵魂里的黑暗天赋,被这绝境和鲜血彻底唤醒了。

他停下了所有徒劳的对抗,任由磁力场死死锁住身体,任由冰凉的金属碎片在皮肤上划开新的血口。

他甚至微微闭上了眼,把全部的精神意志,像沉进最深最冷的寒潭,不顾一切地投向体内那股刚觉醒、却桀骜难驯的“支配”之力。

顺着那狂暴、混乱、像受伤野兽一样在自己体内横冲首撞的灵能脉络,他的意念如同无形的探针,穿透自身皮囊的阻隔,无视空间的距离,瞬间捕捉到了走廊尽头、那个正全力催动异能、脸都扭曲了的磁力场守卫!

顺着对方散发出的、如同强力磁极般的灵能波动,江安的意念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冰冷而残酷地“切”了进去!

他“看”到了!

在守卫胸腔深处,心脏后面,一团高速旋转的、散发着强烈蓝色磁力光芒的能量核心!

那就是灵核!

所有力量的源头,生命和异能的交汇点!

它正剧烈脉动着,给这恐怖的绞杀力场供能。

撕裂它!

这个意念如同神谕,如同诅咒,带着江安全部的冰冷意志和对活命的极致渴望,轰然爆发!

意念不再是探针,而是化作了最狂暴、最无情的无形之刃,带着撕裂虚空的狠劲,朝着那团高速旋转的蓝色灵核核心,狠狠“切”了下去!

没有声音。

但走廊尽头,那个全力维持磁力场的守卫,身体猛地一僵!

脸上狰狞的杀意瞬间冻住,像打碎的石膏面具,裂开无数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缝。

他凸出的眼珠里,血丝疯长,瞳孔因为极致的痛苦和灵魂层面的恐惧缩成了针尖!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短促到顶点的气音从他喉咙里挤出来。

他双手还保持着前推的姿势,身体却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剧烈地抖起来。

他艰难地、像生锈的机器,低下头,看向自己胸口。

那里,结实的作战服一点没破。

但他胸腔里面,心脏后面,那团维系着他小命和力量的蓝色灵核,表面赫然裂开了一道深得吓人、闪烁着毁灭性黑光的口子!

像件精美的瓷器被无形的巨锤砸中了!

咔嚓——!

一声只有灵能感知者才能“听”见的、清脆又让人灵魂发抖的碎裂声,在江安的意识深处炸响。

轰!

恐怖的磁力场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瓦解、崩了!

悬在空中的所有金属碎片没了牵引,像被剪断了线的木偶,哗啦啦全掉在地上,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箍着江安全身的万斤铁枷骤然消失。

守卫的身体剧烈晃了一下,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尽,变得死灰。

他张着嘴,像是想吼出最后一嗓子,但涌出来的只有大股大股混着内脏碎块的暗红血沫。

他凸出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前方阴影里的江安,塞满了极致的怨毒和无法理解的恐惧,然后,那壮实的身子像被推倒的沙塔,首挺挺地、沉重地往后轰然倒下。

砰!

尸体砸在冰凉的水泥地上,一声闷响。

胸骨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向里塌陷,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里面狠狠捏碎了。

通道里只剩下金属碎片掉地的余音和灯管滋滋的电流声。

江安靠在冰凉湿滑的墙上,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烧灼般的痛。

他抬手抹掉糊住眼睛的血水,视线有点模糊。

左颈那道刀疤的灼痛像藤蔓在爬,己经伸到了下颌骨边上,皮肤底下能感觉到清晰的撕裂感。

他张开嘴,想吸口冷气,却猛地弓下腰,剧烈地咳起来,咳出的气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在冰冷的空气里凝成一团短暂的红雾。

他扶着墙,艰难地挪到走廊尽头。

那里,一个巨大的、裹着厚厚保温层的圆形通风井口,像怪兽的喉咙,向下张着漆黑的大口,冰冷的、带着浓烈消毒水和陈年冷冻品味道的气流正从底下呼呼往上涌。

冷库的入口。

江安没回头看那具胸口塌陷的尸体,也没管那像跗骨之蛆一样啃噬神经的反噬剧痛。

他撑着井口冰凉的金属边,翻身滑了进去,身体坠入下方更深、更纯粹的黑暗和冰冷里。

通风井内壁冰凉刺骨。

他背靠着同样冰凉的金属管道,慢慢滑坐下去,筋疲力尽。

黑暗里,只有他粗重带着血腥味的喘息。

左颈的灼痛依旧清晰,下颌皮肤底下的撕裂感像活物在钻。

然而,在一片死寂的冰冷黑暗中,江安沾着血污污泥的嘴角,却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向上扯动,最终凝固成一个冰冷又锋利的弧度。

他终于确认了。

支配,不止是操控。

还能……弑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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