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磨砂玻璃窗漫进来,在瓷砖地面上投下朦胧的光晕。
她停在洗漱台前,抬眸望向镜中的自己——镜中的少女有着近乎倾城般美貌。
浅黑色的刘海下,那双红瞳如同浸在冰水中的宝石,清澈而冷冽。
肤色瓷白,唇色却嫣红,带着几分病态的艳丽。
她微微偏头,镜中人也跟着侧过脸,这个动作让垂在肩上的长发滑落,露出纤细的脖颈线条。
她拧开水龙头,水流哗啦啦地涌出。
牙杯接满水时,水面微微晃动,映出她蹙起的眉心。
牙刷挤上薄荷味的牙膏,机械性地在口腔里来回刷动。
泡沫溢出唇角时,她盯着镜中的自己,思绪却飘远了——“我是诺蝶,一名失忆的魂穿者。”
薄荷的清凉在舌尖炸开,***得她太阳穴突突跳动。
“来到这个世界己经两年了,记忆却还是零零散散的碎片。”
她突然用力咬住牙刷,塑料柄在齿间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母亲生下我就去世了,父亲一年前死在任务中意外身亡......上层说是诡异侵蚀,但——”她猛地俯身漱口,吐出的水带着血丝——方才太用力,牙龈出血了。
冷水扑在脸上时,她闭着眼,任由水珠顺着下巴滴落。
伸手去够毛巾时,指尖碰到金属架,凉得她一颤。
擦干脸后,她把毛巾浸湿又拧干,动作刻意放得很慢,像是在拖延面对什么。
最后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出去。
脚步声被厚实的地毯吸收,整个客厅安静得像一幅被遗忘的画。
晨光从落地窗斜斜地切进来,照亮空气中悬浮的细小尘埃。
米色沙发上留着昨晚她蜷坐时压出的褶皱,如今空荡荡的凹陷处像是某种无言的邀请。
茶几上的玻璃杯残留着半杯水,杯壁凝结的水珠早己滑落殆尽,只留下一圈淡淡的水痕。
开放式厨房的吧台上,咖啡机沉默地矗立着,金属表面反射着冷光。
冰箱发出低沉的运转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诺蝶的目光扫过挂在墙上的电子钟——6:35。
数字跳动的瞬间发出几乎不可闻的“滴”声。
她赤脚踩过地板,突然在电视墙前停下。
黑色屏幕上映出她模糊的轮廓。
身后是空无一人的餐厅,餐桌上摆着两把椅子。
其中一把的椅背上搭着一件深色外套——那是父亲最后一次回家时随手扔在那儿的。
一阵微风从阳台吹进,窗帘轻轻摆动,露出窗外空寂的街道。
晨光中,整个空间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连呼吸声都显得太过喧哗。
诺蝶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中央,目光缓缓扫过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空间,晨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投在地板上:“自从魂穿到了这具身体后......”她低头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睡裙的蕾丝花边。
“我原本以为性格会发生偏移..”窗外传来了几声遥远的鸟鸣,衬得室内越发寂静。
她走向厨房,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异常清晰。
“但并没有发生多大变化。”
大理石台面冰凉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
她停顿了一下,望着挂在墙上的围裙——那是父亲做饭时常穿的,现在整齐地叠挂着,再也不会有人使用。
“我还是我......不爱说话,喜欢安静一个人的地方。”
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胸口,那里传来一阵钝痛。
“原主的记忆碎片中...她和父亲相处得并不好......”贴在冰箱上的便利贴己经泛黄,上面潦草地写着“记得吃早餐”几个字。
诺蝶轻轻揭下它,指尖微微发抖。
“但当父亲真正离世的那天起......”一滴水珠落在便利贴上,晕开了字迹。
她这才发现自己哭了。
“我的内心...像是受到这具身体的影响......”她攥紧那张纸条,胸口闷得几乎无法呼吸。
“变得沉闷...难受......”厨房的时钟滴答作响,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却带不走这份沉甸甸的悲伤。
诺蝶用手背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指尖还残留着些许湿意。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低声道:“真是的,我怎么又哭了......”冰箱的冷气扑面而来,让她不自觉地眯起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
冷藏室里的灯光照亮整齐摆放的食材——她取出了一盒培根和两枚鸡蛋,鸡蛋壳上还沾着些许农场的泥土痕迹。
灶台的火苗“噗”地一声窜起,蓝中带橙的火焰在平底锅下跳动。
她熟练地将培根铺进锅中,油脂立刻发出“滋滋”的悦耳声响,浓郁的肉香很快弥漫整个厨房。
趁着煎培根的间隙,她从橱柜取出吐司面包,放进面包机里轻轻按下开关。
鸡蛋在碗沿轻轻一磕,金黄的蛋液滑入碗中。
她加入少许盐和黑胡椒,筷子快速搅动时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培根翻面的瞬间,油星西溅,她灵巧地后仰避开。
这个动作让浅黑色的长发从肩头滑落,她随手将发丝别到耳后。
吐司"叮"地一声弹起时,牛奶也正好在微波炉里热好。
她将煎得恰到好处的培根和蓬松的炒蛋夹进烤得金黄的面包片中间,最后淋上一点蜂蜜芥末酱。
温热的牛奶被倒进印有猫咪图案的马克杯里,表面结出一层薄薄的奶皮。
诺蝶将餐盘轻放在茶几上,陶瓷与玻璃相触时发出清脆的“叮”声。
她陷进沙发时,陈旧的弹簧发出熟悉的***。
遥控器按键有些粘连,她不得不用指甲戳了几下。
电视亮起的瞬间,荧幕蓝光映亮她嘴角的面包屑。
“似乎是受[诡异侵蚀]的影响,叶城未来三周将持续强降雨,请需要出行的居民做好安全措施。”
荧幕里的女主持人嘴唇开合得过于整齐,珍珠项链在演播室灯光下反着冷光。
当镜头切换到卫星云图时,那些漩涡状的乌云像极了诺蝶噩梦里蠕动的触手。
她机械地咬下三明治——第一重是吐司的绵软,烤得恰到好处的麦香在齿间化开;接着是炒蛋的蓬松,微焦的边缘藏着黑胡椒的颗粒感;最后是培根的油脂迸发,咸香混着枫糖浆的甜稠滑过舌根。
诺蝶咀嚼的动作突然停滞。
她缓缓抬起眼帘,红瞳中倒映着空荡的沙发靠背——但她的视线却定格在常人看不见的维度。
“你看着我也没用,”她对着空气说话,喉间的牛奶还没完全咽下,声音带着湿润的颤动,“灵体可吃不到正常人的食物。”
没错,主角能看到正常人看不到的灵体。
但其实正常人也可以看到灵体,可前提是灵体想要对方能看得到自己。
最后一口三明治在口腔里突然变得难以下咽。
炒蛋的焦香混着培根的油脂,此刻却像堵在胸口的一团棉絮。
她能感觉到身后沙发垫微微下陷的弧度——虽然物理层面毫无变化,但那种被注视的刺痛感正沿着脊椎爬上来。
当她把牛奶一饮而尽时,玻璃杯沿突然结出细密的冰霜。
余光里,苍白的雾气正从沙发缝里渗出,逐渐凝结成一个半透明的小男孩。
他跪趴在沙发背上,腐烂的制服下露出青紫色的膝盖,凹陷的眼窝死死盯着她手中的空杯子。
“哒”的一声。
诺蝶将马克杯轻轻磕在茶几上,杯底残余的牛奶晃动了几下。
陶瓷与玻璃碰撞的脆响中,小男孩的灵体如被惊扰的雾气般扭曲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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