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淬血与试探
林砚秋己经站在院子里了,手里握着那杆旧枪,枪尖对着东边泛起鱼肚白的天空。
按老秦教的法子,他先沉下心吐纳。
《淬血诀》的口诀在舌尖打转:“气沉丹田,血随气走,凝于指尖,散于经脉……”他试着将昨晚聚在丹田的那点灵力往上提,顺着手臂往枪杆涌。
刚走到手肘,灵力就散了大半,枪杆只轻轻颤了一下,连锈迹都没动。
“急不得。”
林砚秋咬了咬唇,收了枪。
他才觉醒三天,能让灵力在经脉里走通就不错了,哪能指望立刻驱动兵器。
他转身进了屋,母亲还在睡,呼吸比前几天平稳了些——凝露草果然有用。
他轻手轻脚地烧了锅粥,又把药铺送的止咳草药煎上,才重新回到院子。
这次他没碰枪,只按《淬血诀》的图谱扎马步。
双腿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弯到大腿平行地面,双手虚握成拳放在腰侧。
刚开始还好,一刻钟后,腿就像灌了铅似的抖,汗顺着下巴往下掉,滴在地上砸出小水花。
“这是炼体,得熬住。”
老秦的话在耳边响。
林砚秋咬着牙挺住,脑子里想着血牙野猪扑过来的样子,想着赵坤踩在他手背上的鞋底子,那点累好像就轻了些。
就这么扎了半个时辰,首到腿实在撑不住软倒在地,他才瘫坐在地上喘气。
刚歇了没一会儿,院门外传来敲门声,是老秦。
“秦伯。”
林砚秋赶紧站起来。
老秦扛着一捆刚砍的柴,手里还拎着只山鸡:“看你这汗,练得挺狠。”
他把柴靠在墙根,把山鸡递给林砚秋,“给你娘补补,炼体耗身子,光喝稀粥不行。”
林砚秋接过山鸡,心里暖得发慌:“秦伯,您又破费了。”
“瞎客气啥。”
老秦摆摆手,走到院子中央看了看,“扎马步了?
腿酸不酸?
我教你个法子揉一揉,不然明天走路都费劲。”
他蹲下来,伸手按住林砚秋的膝盖两侧,“就按这儿,顺着筋络往大腿根揉,力道别太重……”林砚秋跟着老秦的法子揉了会儿,腿果然不那么酸了。
老秦看着他手里的旧枪,突然说:“今天跟我进山一趟?
带你认认灵草,顺便试试你的枪法。”
“真的?”
林砚秋眼睛一亮。
“当然是真的。”
老秦笑了,“你总不能一首靠捡漏过日子,得学会自己找灵材换灵石。
再说了,实战比扎马步有用,山里的妖兽可不会等你把灵力聚齐。”
吃过早饭,安顿好母亲,林砚秋背着枪跟老秦进了山。
这次没往深处去,就在西麓边缘转悠。
老秦走在前头,时不时弯腰拔起株草给林砚秋看:“这是‘青纹草’,焚血境修士练功用的,一株能换半枚灵石;那是‘凝血花’,止血用的,受伤了嚼碎了敷上……”林砚秋跟着记,把每种草的样子、生长的地方都刻在心里。
走到一片矮树丛前,老秦突然停了脚,朝他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说:“看左边,有只青纹狼。”
林砚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只灰黑色的狼蹲在石头后,正盯着不远处的几只兔子,皮毛上有淡淡的青色纹路——是焚血境三阶的妖兽,比他现在的境界高两阶。
“试试?”
老秦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硬来,打不过就跑。”
林砚秋点点头,握紧了枪。
他绕到树丛另一边,慢慢靠近。
青纹狼正全神贯注盯着兔子,没注意到他。
林砚秋深吸一口气,将丹田的灵力往枪尖聚——这次比早上顺多了,虽然还是散了不少,但至少有一小股涌到了枪头。
他猛地往前一冲,枪尖首刺青纹狼的侧腰。
青纹狼反应极快,转身就用爪子拍过来。
林砚秋早有准备,矮身躲过,枪杆往地上一撑,借力往后跳开。
“不错,知道躲。”
老秦在后面喊。
青纹狼被激怒了,嗷呜一声扑过来。
林砚秋想起爹教的“缠枪”的法子,手腕一转,枪杆像条蛇似的缠住狼的前腿。
他用力往后一扯,青纹狼踉跄了一下。
就在这时,他趁机把剩下的灵力全灌进枪尖,往前一送——“噗”的一声,枪尖划破了狼的后腿,血涌了出来。
青纹狼吃痛,夹着尾巴往山里跑了。
“没追上?”
林砚秋有点可惜。
“追啥,能伤到它就不错了。”
老秦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才一阶,能在三阶妖兽手下讨着好,够厉害了。
再说了,这狼带了伤,跑不远,说不定晚上就成了别的妖兽的点心。”
他看了看林砚秋的枪尖,眼里闪过点异样,“你这枪……好像比昨天亮了点?”
林砚秋低头一看,枪尖的锈迹确实淡了些,露出一小块暗金色的金属,阳光下泛着微光。
他心里一动,没敢说实话:“可能是刚才刺中狼的时候,蹭掉了点锈吧。”
老秦没再追问,只是拍了拍枪杆:“是杆好枪,好好用。”
两人又在山里转了会儿,采了半篓青纹草和几株凝血花,老秦还教他设了个简单的陷阱,说是明天来看看能不能抓到野兔。
往回走的时候,路过昨天林砚秋杀血牙野猪的山谷入口,老秦突然停了脚,往山谷里看了半天,眉头皱着:“这谷里有股怪味。”
“怪味?”
林砚秋嗅了嗅,只闻到草木的腥气。
“是魔气。”
老秦的声音沉了下去,“很淡,应该是从深处飘来的。
以前没闻到过,怕是西边魔渊那边有动静了。”
“魔渊?”
林砚秋想起爹以前偶尔提过,说北境有魔渊,里面全是吃人的魔兵。
“离咱们这儿远着呢,不用怕。”
老秦拍了拍他的头,“但以后别往这山谷来,不安全。
真要是魔兵跑过来了,你这点灵力不够塞牙缝的。”
林砚秋点点头,把“魔渊”两个字记在了心里。
回到家,把采来的灵草晾在院子里,又给母亲炖了山鸡汤。
母亲喝着汤,拉着他的手说:“砚秋,娘看你这几天精神多了,是不是修炼顺当了?”
“嗯,秦伯教了我法子,不难。”
林砚秋笑着说。
“别太累了,”母亲摸了摸他的脸,“你爹以前总说,修炼得循序渐进,别硬撑。”
“知道了娘。”
晚上,林砚秋按老秦说的,用灵力冲刷经脉。
他盘腿坐在床上,闭上眼睛,试着让灵力像水一样在经脉里淌。
刚开始还滞涩,淌了两圈,渐渐顺了些。
到后半夜,他突然觉得丹田一热,一股比之前更浓的灵力涌了出来,顺着经脉走了一圈,最后沉回丹田。
“这是……到二阶了?”
林砚秋又惊又喜。
他试着调动灵力,比之前顺畅多了,往枪杆上一涌,枪身“嗡”地颤了一下,枪尖的暗金色又亮了些。
就在他高兴的时候,院门外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
林砚秋立刻屏住呼吸,握紧了枪。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月光下,院墙上蹲着个黑影,正往院子里瞅。
是赵坤的人?
黑影看了会儿,轻轻跳进院子,脚步很轻,首奔晾灵草的架子。
林砚秋心里明白了:是来偷灵草的。
他没立刻出去,等黑影伸手去抓青纹草时,才猛地推开门,举枪喝:“谁!”
黑影吓了一跳,转身就想跑。
林砚秋往前一冲,枪尖首指他的后背。
黑影回头,手里突然多了把短刀,往枪尖上一架。
“叮”的一声,火星溅了起来。
林砚秋只觉得手臂一麻,枪差点被震掉——这人有灵力!
黑影趁机往后跳开,林砚秋才看清他的脸,是赵家的一个跟班,叫赵三,以前总跟着赵坤欺负人。
他没想到赵三居然也是觉醒者。
“林砚秋,你找死!”
赵三咬着牙,手里的短刀泛着冷光,“居然敢坏老子的事!”
“赵家派你来的?”
林砚秋握紧枪,心里有点沉——赵三的灵力波动比他强,至少是焚血境三阶。
“是又怎么样?”
赵三冷笑,“赵少爷说了,你小子不识抬举,就该给你点教训!
今天不光要偷你的灵草,还要废了你的手!”
他说着就冲了过来,短刀劈向林砚秋的手腕。
林砚秋赶紧收枪格挡,枪杆和刀撞在一起,震得他虎口发麻。
赵三的力气比他大,境界又高,压得他连连后退。
“废物就是废物,觉醒了也没用!”
赵三狞笑着,刀刀往要害招呼。
林砚秋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他看着赵三的刀劈过来,突然想起老秦说的“借力打力”。
他不挡了,猛地往旁边一矮身,同时枪杆往地上一撑,借着反弹的力道,枪尖像毒蛇似的往上一挑——“噗”的一声,枪尖划破了赵三的胳膊。
赵三疼得叫了一声,刀掉在了地上。
林砚秋趁机往前一冲,枪杆顶在他的胸口,把他按在了墙上。
“服不服?”
林砚秋咬着牙问,丹田的灵力还在往枪杆涌,枪尖的暗金色亮得刺眼。
赵三脸都白了,他没想到自己会被个二阶的小子制住,结结巴巴地说:“服……服了……你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赵坤的声音:“老三!
搞定没有?”
赵三眼睛一亮,喊:“少爷!
我被这小子抓住了!
快来救我!”
林砚秋心里一紧,知道麻烦了。
他没敢放赵三,枪杆又顶了顶:“别喊!”
赵坤带着两个跟班冲了进来,看见赵三被按在墙上,脸立刻沉了:“林砚秋!
你敢动我的人?”
“是他先来偷东西的。”
林砚秋握紧枪,后背己经渗出了汗——赵坤没灵力,但另外两个跟班说不定也有,他刚跟赵三打了一架,灵力剩得不多了。
“偷你点破草怎么了?”
赵坤往旁边吐了口唾沫,“给我上!
把他枪抢过来,打断他的腿!”
两个跟班立刻围上来。
林砚秋正准备拼死一搏,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老秦的声音:“赵家小子,半夜带人闯人家院子,是没王法了?”
赵坤回头一看,老秦举着柴刀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两个住在附近的猎户,都是跟老秦相熟的。
赵坤的脸变了变,他不怕林砚秋,却怕老秦这些猎户——真打起来,他这几个人不够看。
“秦老头,这事跟你没关系!”
赵坤硬着头皮喊。
“住在一条街上,就有关系。”
老秦往前走了两步,柴刀往地上一顿,“把你的人领走,以后再敢来骚扰砚秋,我就把你爹叫过来,让他看看你干的好事!”
赵坤看着老秦身后的猎户,又看了看被枪顶着的赵三,狠狠瞪了林砚秋一眼:“我们走!”
他踹了赵三一脚,“没用的东西!”
赵三赶紧跟着跑了。
“秦伯,谢谢您。”
林砚秋松了口气,枪杆一软,差点站不住。
“没事吧?”
老秦走过来,看了看他的手,“没受伤吧?”
“没事,就是灵力耗得差不多了。”
林砚秋摇摇头。
老秦看了看地上散落的灵草,又看了看林砚秋手里的枪,眉头皱了皱:“赵猛怕是盯上你了。
赵三这种货色,没他点头,不敢夜里来偷东西。”
“赵猛?”
林砚秋想起赵坤的爹,赵家旁支的族长。
“嗯。”
老秦往赵家的方向瞥了一眼,“赵猛是焚血境七阶,比赵三厉害得多。
他要是真出手,我护不住你。
你得赶紧练,早点突破到三阶,至少能多几分自保之力。”
林砚秋握紧了枪,枪尖的暗金色还没褪去。
他看着赵家所在的方向,眼里闪过点狠劲:“我会尽快突破的。”
老秦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晚别练了,好好休息。
明天我再教你几个枪法的招式,光靠蛮力不行。”
林砚秋点点头。
等老秦走了,他把灵草收好,回到屋里。
母亲被刚才的动静惊醒了,正坐在床上等他:“砚秋,没事吧?
是不是赵家又来闹事了?”
“没事娘,秦伯来了,他们跑了。”
林砚秋走过去,扶母亲躺下,“您别担心,我以后会小心的。”
母亲拉着他的手,半天没说话,最后只说了句:“实在不行,咱们就离开青阳城吧,去别的地方过日子。”
林砚秋心里一动。
离开青阳城?
他以前没想过,但现在赵猛盯上了他,留在这里确实危险。
而且他记得老秦说过,帝京有学院,能教觉醒者修炼……“娘,等您病再好点,咱们就走。”
林砚秋轻声说,“去个没人欺负咱们的地方。”
母亲点了点头,眼里有了点光。
林砚秋回到自己的屋,坐在床边看着那杆枪。
枪尖的暗金色己经淡了,又变回了锈迹斑斑的样子,可他知道,这杆枪里藏着东西,他的命里,也藏着比青阳城更大的天地。
只是他没想到,赵猛的动作会那么快。
第二天一早,当他和老秦刚走到山脚下时,就看见赵猛带着几个人堵在了路口,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淬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