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粉色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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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州国际鲜切花拍卖大厅的 LED 灯像手术灯般惨白,照得苗鸢手里的行李箱拉杆泛着冷光。

轮子碾过地面积水,溅起的水珠沾湿了她的裤脚——这条西裤还是去年参加梁维授奖典礼时买的。

“最里边那个上铺。”

台湾卉芊种苗有限公司销售部观光大棚经理楚潇的指甲在门框上敲了敲,鲜红的甲油剥落了一小块。

“两点准时到观光大棚,迟到扣半天工资。”

苗鸢抬头,看见宿舍墙皮剥落处露出的霉斑,形状像极了儿子出生照上的胎记。

“姐!”

同宿舍的西川妹子林旭从被窝里探出头,虎牙闪着光。

“你床垫下有蟑螂窝,我刚用开水烫过。”

说着递来半包彩虹糖:“吃吗?

我男朋友从深圳寄来的。”

苗鸢摇头,行李箱里那本《产后抑郁自测量表》突然滑出来。

林旭眼疾手快接住,却在看到标题时僵住了笑容。

“没事,”苗鸢夺过册子塞进行李箱夹层。

“前夫说我矫情,买来证明给他看的。”

林旭晚上发货到天亮,刚躺下睡觉,她过的是拍卖中心黑白颠倒的日子。

观光大棚里弥漫着各种花混合在一起的甜腻香气。

苗鸢看着老员工们机械地重复着动作:两株蝴蝶兰,一支跳舞兰,再塞满苔藓。

组好的盆栽像列队的士兵,整齐得令人窒息。

苗鸢脑海里出现了想法,她忍不住发声:“楚经理。”

苗鸢突然转身面向坐在办公桌后门的楚潇。

“我能发挥一下试试新样式吗?”

楚潇正给指甲补色,头也不抬:“随便,反正都是卖不出去的次品。”

苗鸢走向苗圃深处。

她的手指拂过夕雾草的绒毛,捏碎高山积雪的叶片闻了闻,和当年在布尔玛花艺学院闻到的荷兰品种分毫不差。

当她发现角落里那盆濒死的金边常春藤时,指尖微微发抖,这是梁维最讨厌的植物,说像“纠缠不清的女人”。

三小时后,当楚潇看到那组蓝瓷盆里的景观时,补色笔啪嗒掉在地上。

五株蝴蝶兰高低错落如雪山峰峦,巧克力色跳舞兰在山脚蜿蜒成溪流,两个陶瓷老翁正在“对弈”——其中一个的背影酷似苗鸢心中的一位老人。

“你管这叫发挥?”

楚潇的睫毛膏晕开了。

“这盆放丽思卡尔顿能卖 888!”

苗鸢用沾满苔藓的手把碎发别到耳后:“在燕北莱太,类似作品标价 1288。”

她顿了顿。

“当然,那是用进口水晶做的溪水。”

楚潇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明天钟副总来视察,你负责所有展示品。”

钟副总出现时,苗鸢正在给法式结系上最后一段丝带。

紫色绸缎在她指间翻飞,像只挣扎的紫蝶。

她没注意到西装革履的男人己经站在身后,首到闻到古龙水里掺着的药香——和梁维用的同款。

“有意思。”

钟副总拾起一个废弃的丝带结。

“这打法让我想起阿姆斯特丹的花市。”

苗鸢猛地回头看到了男人笑出眼角的纹路。

当听说要调她去花艺部时,她下意识抓了抓自己带疤的左手腕。

“工资按高级标准。”

钟副总递来名片,苗鸢注意到他无名指上的戒痕比自己的还深。

“明天洲际酒店有场婚宴,你主理。”

就这?

这就要调去花艺部了?

外婆还在世的时候常喜欢调侃一句话:“运气来了不由人,风吹草帽扣鹌鹑。”

“你有什么需求尽管说。”

钟副总很和蔼的语气。

“副总,我能不能带一个干活麻利的小姑娘给我做助手,那样我做事效率更高。”

“你要带谁?

你以为花艺部是谁都能去的地方?”

楚潇不屑地甩脸子说道。

“林旭,如果可以的话我要林旭。”

“林旭?

带走、带走!”

在楚潇的脑海里林旭就是个憨娃娃,每天白天睡觉,吃饭,晚上发货的憨包。

坐在给位于昆州市国防剧院二楼卉芊花艺部送花的车上,林旭像只麻雀般叽叽喳喳:“姐!

你真好!

为什么选我。

我听说要让你搞 30 万预算的订婚宴!

新娘才 20 岁!”

她突然压低声音。

“听说新郎是化工厂董事长...”苗鸢睁开微困的眼睛:“为什么选你?

因为你善良,你听说有人和你住一个宿舍,你就不顾一夜的疲惫去烧水烫蟑螂窝。

就为这个。”

花艺部到了,林旭把苗鸢的拉杆箱提上了三楼,苗鸢握着瑞士花艺刀具进入到二楼操作间。

夜晚,大大小小的车开始搬运材料,花材和叶材。

苗鸢看见路灯下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小姑娘,你看着你的影子换位置,你会看到你不同长短的影子。”

爸爸,苗鸢的心里一阵酸楚,被父亲赶出家门十七年,如果父亲在身边,他会让我经历这些吗?

“妈的!”

苗鸢要与过去的一切悲哀断绝,要埋葬自己。

洲际酒店的冷气冷得人手指发僵。

苗鸢把 3000 支戴安娜玫瑰按长度分类时,发现自己的指甲缝里渗出血丝。

“姐,手套。”

林旭递来的橡胶手套散发着消毒水味。

“你手在抖。”

苗鸢摇头。

她需要疼痛来保持清醒,就像需要那些玫瑰刺来证明自己还活着。

当铁线穿透第 127 个花头时,血珠顺着花茎滑落,在白粉色花瓣上绽出红梅。

凌晨三点,当保安第三次来催关灯时,苗鸢正站在人字梯上调整最高一块花泥。

褐红色薄纱从她指间垂落,像道凝固的血瀑。

“完美。”

钟副总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举着手机闪光灯,照亮苗鸢血痕斑斑的手臂。

“知道为什么选你吗?”

不等苗鸢回答,他就自问自答:“因为你眼里有愤怒,愤怒比灵感更锋利,它能让人把花刺扎进该扎的地方。”

昆州的习俗是晚餐举行婚礼的。

新娘出现时,宴会厅响起压抑的惊呼。

20 岁的女孩穿着精致的婚纱,锁骨处的淤青被粉底盖得若隐若现。

当她看到夕阳雪山花墙时,珍珠耳坠突然剧烈摇晃。

“这就是我要的...…”新娘的手指划过薄纱,停在某个陶瓷装饰前——那是个藏在花丛中的微型新娘玩偶,正从悬崖纵身跃下。

楚潇的笑容僵在脸上。

苗鸢平静地擦着工具箱:“老夫少妻的故事,总要有人说出真相不是吗?”

回程的出租车上,林旭突然抽泣:“姐,新娘刚偷偷问我,那个跳崖的新娘玩偶能不能卖给她。”

她擦着眼泪继续说:“她说...说就像看见了自己,她跳过,没死成,她妈妈说女人就是这样的。”

苗鸢摇下车窗,晨风灌进来,吹散了她发间的玫瑰香气。

手机突然震动,是梁维发来的照片:儿子坐在儿童椅上,面前摆着插满蜡烛的蛋糕。

配文:孩子周岁,鸢,可惜妈妈不是你。

她按下关机键,这次她没有丢掉新手机。

倒影在黑屏上的嘴角慢慢扬起。

工具箱里,那套从材料科带出来的精密量具正闪着冷光——属于她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阳光把苗鸢的手背镀上一层香槟色的光,她低头痴痴地看着自己的手背。

她突然感觉真实的她回来了。

为了爱,为了家,她早己丧失了自我却不自知。

现如今,命运之轮不得不用她难以招架的境遇唤回了她不屈的灵魂。

剑己出鞘,就必须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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