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默感到一阵眩晕，耳边响起诡异的低语，像是千万人在同时诉说不同的事情。
"关闭它！
"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从洞口方向传来。
周默勉强转头，看到一个身着黑色冲锋衣的年轻女子快步走来。
她约莫二十七八岁，齐肩黑发利落地扎在脑后，眉眼如画却冷若冰霜，右手握着一块古朴的玉牌。
齐远山脸色骤变，"沈墨心？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女子——沈墨心——没有回答，而是径首走向石柱上的青铜铃铛。
凯瑟琳举枪对准她，"站住！
"沈墨心脚步不停，左手突然甩出三枚铜钱。
铜钱精准地击中凯瑟琳的手腕，手枪应声落地。
老刀怒吼一声扑上去，却被沈墨心一个侧身闪过，顺势在他后颈一按，壮汉顿时软倒在地。
"别动那些铃铛，"沈墨心冷冷地说，"除非你们都想变成归墟的祭品。
"她走到石柱前，将玉牌贴在最大的那个铃铛上。
玉牌上的纹路与铃铛完美契合，发出淡淡的青光。
旋涡逐渐缩小，蓝光暗淡下去，最终湖面恢复了平静。
周默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
他盯着沈墨心，"你是谁？
""沈墨心，守墟人第二十七代传人。
"她收起玉牌，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你们闯入了不该来的地方。
"齐远山激动地上前，"你祖父还活着吗？
他答应过要与我祖父分享归墟的秘密！
"沈墨心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你祖父齐白峰背叛了守墟人的誓言，偷走了一半的归墟图。
若非如此，你们根本找不到这里。
"她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丝帛，展开后是一幅残缺的地图，与齐远山之前展示的那张恰好能拼合。
"这是...完整的归墟图？
"周默凑近观察，发现地图上标注着昆仑山脉中七个地点，连成一个奇特的图案，像是一只半闭的眼睛。
沈墨心收起地图，"归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它不是地理现象，而是...另一种存在。
"她顿了顿，"你们看到的眼睛只是它的表象。
"凯瑟琳揉着手腕站起来，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罗斯柴尔德家族追寻归墟之眼己经一个多世纪。
我们不会因为一个小姑娘的恐吓就放弃。
"沈墨心冷笑，"你们家族那位伟大的探险家没告诉后人真相吗？
他当年不是来寻找永生的，而是奉命摧毁归墟之眼——因为有人害怕东方的力量超越西方。
"周默注意到凯瑟琳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显然被说中了什么。
"够了！
"齐远山打断道，"沈小姐，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现在我们都站在同一条船上。
归墟之眼己经现世，我们需要合作才能解开它的秘密。
"沈墨心看向周默，"你怎么想，考古学家？
"周默一愣，没想到她会征求自己的意见。
他斟酌着词句，"我认为...应该先弄清楚归墟之眼到底是什么，以及为什么会有守墟人这样的组织世代守护它。
"沈墨心嘴角微微上扬，"总算有个明白人。
"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防水袋，里面是一本古老的线装书，"《归墟志》，守墟人代代相传的秘典。
里面记载了归墟之眼的真相。
"齐远山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伸手就要去拿。
沈墨心迅速收回，"不是给你看的。
"她将书递给周默，"你是文字专家，由你来解读。
"周默小心地接过古籍，翻开第一页。
纸张己经泛黄脆化，但上面的墨迹依然清晰。
文字是标准的楷书，但夹杂着大量奇怪的符号——与铃铛上的"归墟文"如出一辙。
"这是...明代的手抄本，"周默轻声说，"但内容应该更古老。
开头说归墟者，天地之脐也，通九幽，贯三界..."他继续往下读，脸色越来越凝重，"归墟之眼不是器物，而是一种...通道。
连接我们的世界与另一个空间。
古人认为那里是众水之所归，但实际上它汇聚的不是水，而是..."一声枪响打断了他的话。
凯瑟琳不知何时捡回了手枪，子弹擦着沈墨心的肩膀飞过，在石柱上溅起火花。
"把书交出来！
"凯瑟琳厉声道，"那不是你们该拥有的东西！
"沈墨心按住流血的肩膀，眼神冰冷，"果然，罗斯柴尔德家族还是老样子。
"她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剑，剑身刻满符文，"但你以为我会没有准备吗？
"周默下意识地挡在两人之间，"住手！
我们不是来互相残杀的！
"凯瑟琳的枪口转向他，"天真的学者，你以为这是什么？
学术考察？
"她讥讽地笑了，"这是战争。
对归墟之眼的控制权决定未来一百年世界力量的平衡。
"齐远山突然扑向凯瑟琳，两人扭打在一起。
手枪再次走火，子弹击中洞顶，大块岩石开始坠落。
"快走！
洞要塌了！
"沈墨心拽住周默的手臂往外冲。
周默紧紧抱着《归墟志》，跟着沈墨心在坠落的碎石间穿梭。
身后传来齐远山的喊声和凯瑟琳的咒骂，但他不敢回头。
两人冲出洞口时，整个山洞己经坍塌。
沈墨心跪倒在地，肩膀的血染红了半边衣服。
"他们...？
"周默望向己成废墟的洞口。
沈墨心摇摇头，"齐远山知道其他出口。
至于那个女人..."她冷笑一声，"罗斯柴尔德家的人没那么容易死。
"她试图站起来，却因失血过多而摇晃。
周默扶住她，"你需要处理伤口。
"沈墨心推开他，"没时间了。
他们一定会去最后一个地点——归墟之眼的真正所在。
"她从怀中取出那块玉牌，"这是守墟令，能暂时封印归墟之眼的力量。
但如果被他们抢先..."周默接过玉牌，发现背面刻着两个小字："默""守"。
"这是我的名字？
"他惊讶地问。
沈墨心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不全是。
这是守墟人传承的密字。
默代表沉默守护，守代表守望归墟。
"她顿了顿，"你父亲没告诉过你家族的事吗？
"周默如遭雷击，"我父亲？
他是普通的历史教师，十年前就去世了...""周明远不是你的生父，"沈墨心轻声说，"你的生父是上一代守墟人沈青山，我的伯父。
二十八年前，他为保护归墟之眼的秘密而牺牲，将你托付给好友周明远抚养。
"周默脑中一片空白。
他想起父亲——不，养父——书架上那些关于古代神话的藏书，想起小时候经常做的关于深水和眼睛的噩梦..."证明给我看，"他声音嘶哑，"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沈墨心拉起左袖，露出手腕内侧的一个奇特纹身——一个眼睛图案，瞳孔部分是一个古体的"沈"字。
"守墟人的标记，"她说，"你身上应该也有。
"周默颤抖着解开衣领，露出左肩胛骨——那里有一个与生俱来的胎记，形状确实像一只模糊的眼睛。
沈墨心点点头，"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你能读懂部分归墟文了。
血脉中的记忆。
"远处传来引擎声，沈墨心警觉地抬头，"他们来了。
我们必须抢先到达天眼湖。
"她勉强站起来，"你能开车吗？
"周默扶她走向营地仅剩的一辆越野车，"但你得先让我处理你的伤口。
"车上，沈墨心指点着方向，周默一边驾驶一边消化着刚刚得知的惊人真相。
"所以，归墟之眼到底是什么？
《归墟志》里提到的另一个空间又是什么？
"沈墨心靠在座椅上，脸色因失血而苍白，"最简单的解释是...门。
一扇连接我们世界与彼方的门。
古人认为那里是亡者归宿，但实际上..."她突然咳嗽起来，"比那更复杂。
"周默递给她水壶，"休息一下吧，到了再解释。
"沈墨心摇摇头，"没时间了。
月相周期只剩三天，归墟之眼会在这段时间内最活跃。
如果被齐远山或凯瑟琳掌握控制方法..."她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手机***打断。
周默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齐教授"三个字。
"别接，"沈墨心警告道，"可能是追踪信号。
"但周默己经按下了接听键，"齐教授？
你还活着？
""周默！
"齐远山的声音带着静电杂音，"听我说，那个女人是骗子！
她不是守墟人，真正的守墟人二十年前就灭绝了！
她是为了独占归墟之眼的力量！
"周默看向沈墨心，后者冷笑一声，用口型说："他在撒谎。
""教授，我需要证据，"周默对着手机说，"沈墨心知道很多连《归墟志》上都没记载的事情。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她告诉你关于你身世的事了？
"周默心头一震，"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世？
""因为..."齐远山的声音突然变得模糊，"...你父亲...不是意外..."通话戛然而止。
沈墨心夺过手机扔出窗外，"他在扰乱你的判断。
我伯父——你生父——确实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被齐白峰和罗斯柴尔德家的人联手杀害。
"周默握方向盘的手关节发白，"我需要知道全部真相。
现在。
"沈墨心深吸一口气，"二十八年前，齐白峰以学术交流为名接近守墟人，骗取了我伯父的信任。
当时正值九星连珠的天象，归墟之眼异常活跃。
齐白峰带着罗斯柴尔德家的人试图强行打开归墟之门..."她的声音低沉下来，"伯父为关闭通道牺牲了自己。
你母亲在那场变故中失踪，伯父临终前将你托付给好友。
齐白峰偷走了部分归墟图和守墟人的研究笔记，这就是齐远山知道的来源。
"周默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痛苦。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世会与这样一个古老的秘密相连。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
"沈墨心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山景，"因为归墟之眼即将再次活跃，而你是唯一能完全解读《归墟志》的人。
守墟人的血脉会在接近归墟时觉醒更多记忆和能力。
"她转向周默，眼神前所未有的柔和，"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你必须做出选择。
是帮助我们封印归墟之眼，还是让齐远山和凯瑟琳利用它的力量——无论他们各自声称的目的是什么。
"周默没有立即回答。
太多信息在脑海中碰撞：齐远山看似真诚的学术热情，凯瑟琳对力量的***追求，沈墨心揭示的家族秘密...还有那个梦魇般的蓝色眼睛。
越野车转过一个急弯，远处出现了一片在月光下闪烁着银光的湖泊——形状完美如一只眼睛，静静地凝视着夜空。
"天眼湖，"沈墨心轻声说，"我们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