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人。”
女孩的呼吸骤然停止，整个人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后台明亮的灯光下，她能清晰地看见他近在咫尺的睫毛弧度，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脂粉香和一丝清冽的皂角味，与他此刻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形成致命的反差。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预先想好的应对策略——要签名、合影、甚至开玩笑说“代价是请我吃顿饭”——全都被这两个字砸得粉碎。
张云雷没有动，依旧维持着将她困在化妆台与他身体之间的姿势，他在等。
那双平日里在台上顾盼生辉、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此刻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牢牢锁住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他看到惊愕、慌乱、无措，甚至有一丝被冒犯的羞恼，但独独没有他预想中的、或许该有的厌恶或尖叫。
这种沉默的、近乎驯顺的反应，无声地助长了某种在他胸腔里疯狂滋长的东西。
他撑在化妆台边沿的手指微微曲起，指节泛白。
就在女孩试图张开口，想说点什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对峙时，他却忽然撤开了距离。
压迫感瞬间消退，她几乎是脱力地轻轻喘了口气，后背冰凉的触感提醒着她刚才有多紧张。
可他并没有走开。
他只是转身，慢条斯理地走到旁边的衣架旁，开始解大褂上的盘扣。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优雅得仿佛刚才那个在她耳边低语着惊人之语的不是他。
细长的手指灵巧地解开一颗颗精致的扣子，厚重的缎面大褂随之散开，露出里面素色的中衣。
他脱下大褂，仔细地挂好，每一个动作都从容不迫，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
后台安静得只剩下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以及她自己尚未平复的心跳声。
这沉默比刚才的逼近更让人心慌。
挂好大褂，他转过身，身上只穿着中衣和长裤，身姿清瘦却挺拔。
他朝她走来，手里却多了一个小巧的保温杯和一支签名笔。
他拧开杯盖，喝了一口水，喉结滚动。
然后，将保温杯随手放在化妆台上，发出轻微的“叩”一声。
“名字。”
他拿起那支签名笔，抬眼看她，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进行最寻常不过的粉丝互动。
“……林溪。”
她下意识回答，声音还有点发紧。
他点点头，拉过她的手腕。
他的指尖微凉，触碰到她温热的皮肤，让她激灵了一下。
他没有理会她的细微颤抖，只是将她的手腕翻转，让她的掌心向上，然后，握着笔，在她柔软的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下两个字：张磊。
钢笔尖划过皮肤的触感，微痒，带着墨水的凉意，清晰地勾勒出他的名字。
这不是签名，这是一种烙印。
“坐了我的位置，”他写完，却没有松开她的手腕，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刚刚写下名字的那块皮肤，抬起眼，目光沉沉地看她，“用十倍价钱买了个‘值得’。”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意味不明的弧度。
“林溪，你说，接下来该怎么算？”
他的拇指依旧停留在她的掌心，那细微的、带着薄茧的摩擦感，像电流一样窜过她的西肢百骸。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上面没了舞台上的风流笑意，只剩下一种专注的、甚至带点偏执的认真。
她忽然明白了。
那个空位，从来不是什么锦鲤座。
那是他的一个禁忌，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标记。
而她，这个不懂规则的陌生人，莽撞地闯了进来，用十倍票价，买下了一张通往他内心风暴中心的门票。
代价，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