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死后,我按照他留下的遗嘱,下载了一个名为灵魂伴侣的APP。
只要每天给他发消息,和他分享生活,我就能继承他全部的遗产。我坚持了整整一年,
就在继承遗产的前一天,我收到了他的第一条回复。那是一段视频,视频里,
我的父母、朋友、同事……所有我认识的人都举着手机,屏幕上是我发给他
的每一条私密信息。视频的最后,我那死去的男友出现在镜头前,笑着说:谢谢你,
帮我认清了身边所有人。1.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沈舟那张我思念了整整一年的脸。
他瘦了些,但笑意温和,和我记忆中别无二致。可他说出的话,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
精准地捅进我的心脏。视频里,背景音嘈杂。镜头缓缓扫过一张张熟悉的脸。我的父亲,
正襟危坐,将我吐槽他打呼噜像开拖拉机的消息展示给旁边的生意伙伴看,
脸上是尴尬又恼怒的涨红。我的母亲,和我最好的闺蜜苏晴坐在一起,
指着我抱怨她做的红烧肉太油腻的私信,撇着嘴说:这白眼狼,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
还嫌我。苏晴在一旁安慰她,眼底却是我从未见过的、幸灾乐祸的笑意。
我的部门主管,那个总是笑眯眯的中年男人,把我说他地中海发型像个卤蛋的玩笑,
放大给整个办公室的同事传阅,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那些我以为只属于我和沈舟两个人的私密耳语,
那些我对生活的抱怨、对未来的期许、对身边人最真实不设防的评价,
此刻都成了公开的笑料。我发给沈舟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包,都被做成了展板,
呈现在我认识的每一个人面前。他们举着手机,像一群参加某种荒诞行为艺术的观众,而我,
是那个被蒙在鼓里、剥皮抽筋的小丑。视频的最后,镜头定格在沈舟的脸上。
他站在人群中央,像个优雅的指挥家,对着镜头,对我,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微笑。晚晚,
谢谢你,帮我认清了身边所有人。哦,对了,遗产是你的了。毕竟,这是你应得的。
手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屏幕碎裂开来。窗外,黎明的第一缕光照了进来,
正好是继承遗产的最后期限。我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银行的入账短信,一条接着一条。一,
十,百,千,万……那些我一辈子都赚不到的数字,此刻像一堆冰冷的垃圾,涌进我的账户。
可我只觉得浑身发冷,从骨头缝里透出的那种冷。一年前,沈舟车祸去世,尸骨无存。
他的律师交给我一份遗嘱,和一个二维码。遗嘱上写明,只要我下载灵魂伴-侣APP,
每天向沈舟的账号分享我的生活,坚持36-5天,就能继承他名下所有资产。我以为,
这是他用情至深,舍不得我,想用另一种方式继续参与我的人生。我抱着对他的思念,
像个虔诚的信徒,一天不落地诉说着我的喜怒哀乐。我告诉他,我升职了,
但新来的同事很难缠。我告诉他,我养了一只猫,长得和他一样好看。我告诉他,
苏晴交了新男友,我真为她高兴。我告诉他,我想他,很想很想他。
我把我所有不设防的、柔软的、甚至是不堪的一面,全部摊开给他看。却原来,
这根本不是什么寄托哀思的树洞,而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长达一年的公开处刑台。沈舟没死。
他只是用一种我无法想象的残忍方式,将我的人生,变成了一场献祭给他人的狂欢。
2.我冲出家门,像个疯子一样在大街上奔跑。我想去沈舟的公司,去他的家,
去任何一个可能找到他的地方。可我刚跑到小区门口,就被拦住了。是我的房东,
一个平时还算和善的中年女人。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厌恶。林晚,
你赶紧给我搬走!我这房子不租给你这种没教养的人!
她将一张打印出来的A4纸摔在我脸上,
上面是我昨天发给沈舟的消息:房东太太的假睫毛今天又要飞出来了,
像两把黑色的小蒲扇,真想帮她按回去。我愣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我怎么会有?房东尖刻地笑起来,你做的那些好事,
现在谁不知道?你背地里骂我,还想继续住我的房子?我告诉你,今天之内不搬走,
我就把你那些东西全扔出去!周围的邻居对我指指点点,他们的手机屏幕上,无一例外,
都是我那些私密的聊天记录。我成了这个小区的名人,一个活生生的笑话。
我狼狈地逃回公寓,迎接我的是公司的辞退电话。林晚,你被解雇了。
你的言论严重影响了公司同事关系与和谐,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电话那头,
是我曾经吐槽过的部门主管,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紧接着,我父母的电话打了进来。接通的瞬间,我妈尖利的哭喊声就刺痛了我的耳膜。
林晚!你这个不孝女!我们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爸因为你,
丢了一个多大的单子你知道吗?你怎么能把你爸的隐私到处乱说!我没有……
我徒劳地辩解,那都是沈舟……你还敢提那个男人!他都死了你还不放过他,
拿他当借口!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就别回这个家了,我没你这个女儿!
电话被我爸抢了过去,他只说了一句:你好自为之吧。然后,是死一般的忙音。
世界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彻底崩塌。我被全世界抛弃了。就在我蜷缩在沙发上,
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门铃响了。我透过猫眼,看到了苏晴那张写满焦急的脸。
她是唯一一个,还愿意来看我的人。我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猛地拉开门,
扑进她怀里,放声大哭。晴晴,他们都不要我了……苏晴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
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别怕,晚晚,还有我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舟他……他不是已经……我泣不成声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她听完,
脸上满是震惊和愤怒。这个***!他怎么可以这么对你!晚晚,你太可怜了。她抱着我,
义愤填膺地咒骂着沈舟,为我打抱不平。那一刻,我冰冷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暖意。幸好,
我还有苏晴。幸好,我最好的朋友,还站在我这边。3.苏晴帮我收拾了东西,
暂时搬到了她家。我被房东赶了出来,工作也丢了,像一条丧家之犬。苏晴的公寓不大,
但很温馨。她给我煮了热粥,找出了她最舒服的睡衣给我换上。晚晚,你先好好睡一觉,
天大的事,等睡醒了再说。有我呢,别怕。我点点头,蜷缩在客房的床上。
疲惫和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很快就昏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
梦里全是那些嘲讽的脸,和沈舟那带笑的眼睛。我猛地惊醒,房间里一片漆黑,
只有客厅的缝隙里透出一点微光。我口渴得厉害,便起身想去倒杯水。客厅里,
苏晴正背对着我,压低了声音在讲电话。……对,她现在在我这儿,情绪很激动,
已经睡下了。嗯,我知道,我会看好她的。你放心。她的声音很轻,
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近乎谄媚的温柔。我心中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
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只听她又说:沈舟,你这招太狠了,我看着她那样子,
都快不忍心了。沈舟。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开。我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又在下一秒冷到了脚底。苏-晴-在-和-沈-舟-通-话。我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
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只听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些什么,苏晴轻笑了一声。知道了,
按计划进行。她现在一无所有,只能依靠我,是最好控制的时候。不过,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想你了。她的声音娇嗲婉转,是我从未听过的样子。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原来,我最后的救命稻草,
是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来,我最好的闺蜜,是敌人最锋利的刀。我以为的温暖港湾,
不过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所有的义愤填膺,所有的温柔安慰,全都是演给我看的戏。
我闭上眼,脑海里闪过无数我和苏晴从小到大的画面。我们一起上学,一起逃课,
一起分享彼此所有的秘密。我以为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可她却和那个毁掉我一切的男人,谈笑风生地讨论着,如何对我进行下一步的控制。
巨大的悲愤和屈辱涌上心头,我几乎要当场冲出去和她对质。但我忍住了。
我悄无声息地退回房间,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身体却止不住地战栗。眼泪无声地滑落,
浸湿了枕头。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恨。彻骨的恨意,像藤蔓一样,
瞬间缠绕住了我的心脏。沈舟,苏晴。你们等着。这场游戏,既然你们开了头,那么结尾,
就必须由我来写。4.第二天我醒来时,苏晴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她看到我红肿的眼睛,
一脸心疼地走过来。晚晚,没睡好吗?别想那么多了,吃点东西吧。
我看着她那张关切备至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强忍着恶心,挤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晴晴,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傻瓜,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
她摸了摸我的头,眼神温柔。我低下头,喝了一口她递过来的牛奶。朋友?从昨晚开始,
这个词就成了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我装作食不知味地吃了早餐,然后对她说:晴晴,
我想出去走走。我陪你吧?不用了。我立刻拒绝,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放心,
我不会做傻事的。我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她。她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你注意安全,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嗯了一声,拿起包,
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我没有地方可去,只能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在街上游荡。
手机里不断有新的消息涌入,都是曾经的朋友和同事发来的嘲讽和辱骂。
我面无表情地将他们一个个拉黑,删掉。最后,我点开了那个名为灵魂伴侣的APP。
出乎意料的是,它还能登录。我的聊天记录,沈舟的账号,都还在。我点开沈舟的头像,
那是一张我们俩的合照,在海边,他抱着我,笑得灿烂。我盯着那张照片,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我向上滑动着聊天记录,看着自己过去一年里,
像个傻子一样发出的几千条信息。那些卑微的、赤诚的、毫无保留的爱意和信任,此刻看来,
都像是一场笑话。我必须知道,沈舟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为了认清身边人?
这个理由太过荒诞。这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我需要一个突破口。
我开始仔细回忆和沈舟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试图找出被我忽略的蛛丝马迹。他家境优渥,
自己创业,年轻有为。我们是在一个行业峰会上认识的,他对我一见钟情,
追求得热烈而真诚。他对我很好,好到无可挑剔。我们的感情,
一直是我身边所有人羡慕的范本。等等……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沈舟的公司,
主营业务是软件开发。而他曾经不止一次地跟我炫耀过,他手下有一个技术天才,叫江迟。
沈舟说,江迟是个代码疯子,只要给他足够的钱,没有他攻克不了的技术难题。但后来,
我听说江迟因为泄露公司机密被沈舟开除了。当时我还为沈舟感到惋셔,说他遇人不淑。
现在想来,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灵魂伴侣这个APP,功能如此特殊,
绝不是市面上能找到的普通软件。它背后,会不会就有江迟的影子?
一个念头在我脑中疯狂滋长。我需要找到江迟。他或许是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关键。
5.我开始疯狂地寻找江迟。但我很快发现,这比我想象中要难得多。
他被沈舟的公司开除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领英、脉脉,
所有职场社交平台上都找不到他的痕迹。我试着联系以前沈舟公司的员工,
可他们一听到我的名字,就立刻挂断了电话,仿佛我是什么瘟疫。沈舟的那段视频,
已经彻底毁了我的社交圈。我像一只被困在玻璃瓶里的苍蝇,看得见外面的世界,
却怎么也冲不出去。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冲回苏晴家,
在她关切的注视下,翻出了我以前的旧电脑。电脑里,
存着我和沈舟所有的聊天记录备份,包括他公司的一些零散文件。
我打开一个被我遗忘很久的文件夹,里面是沈舟曾经发给我的一些公司团建照片。
我一张一张地翻找,终于,在一张合照的角落里,找到了江迟。他站在人群的边缘,
穿着一件格子衬衫,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有些木讷,和周围西装革履的精英们格格不入。
但真正吸引我注意的,是他胸前挂着的一个小挂件。那是一个像素风的,小恐龙的挂件。
我记得这个挂件。因为我曾经在一个非常小众的,极客论坛代码宇宙上,
见过一个ID叫Chrome_Dino的用户,用这个小恐龙做头像。
那个用户是论坛里神一样的存在,经常发布一些技术极高深的代码和程序,但性格古怪,
从不与人交流。江迟,会是他吗?这像是一场豪赌,但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立刻注册了一个新账号,在代码宇宙上发布了一个帖子。标题是:一万行代码,
能否换一个真相?帖子里,我没有提沈舟,也没有提我自己。我只是用最专业的术语,
描述了灵魂伴侣这个APP的功能逻辑,并提出悬赏,
如果有人能破解这个APP的后台,查出它的开发者和所有用户的IP地址,
我愿意支付我账户里所有的钱。那笔我视若粪土的遗产,此刻成了我唯一的筹码。
帖子发出去后,石沉大海。一天,两天,三天。除了几个嘲笑我异想天开的回复,
根本没有人理会。苏晴看我整天抱着电脑,以为我还在自暴自弃,她体贴地没有打扰我,
只是每天算好时间给我送饭,然后悄悄回房间打电话。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