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来了，医护人员将父母抬走，进行了初步检查后，给出的结论是“原因不明的深度昏迷”，脑电波活动微弱到近乎首线，生命体征却相对平稳，就像……就像灵魂被抽离了，只留下空壳。
这种离奇的症状让医生们也束手无策，只能先送入ICU观察。
警察也来了，询问了情况，勘察了现场。
胡默隐瞒了那瞬间的触电感，只说自己放学回家就发现父母昏迷，以及提到了那个奇怪的金属球。
警察将金属球作为可能的物证带走，但看他们的表情，似乎更倾向于这是一起罕见的实验室意外，或许是某种未识别的神经毒素泄漏。
胡默被临时安置在邻居家。
他整夜无法合眼，父母苍白的面容和那个冰冷的金属球在他脑海里不断交替闪现。
周日晚上，一位穿着西装、自称是父母研究院安全部门负责人的男人找到他，表情严肃地告知他，他父母的项目涉及高度保密内容，此事己被接管，所有调查将秘密进行，要求他签署了一份保密协议，并归还了所有父母的研究笔记备份。
胡默注意到，对方丝毫未提那个金属球。
周一，他不得不照常去上学。
蔡大头得知消息后，震惊又难过，一路陪着他，喋喋不休地试图安慰，但胡默大部分时间只是沉默地点头。
走进教室，他感觉周围的一切都隔着一层毛玻璃。
同学的喧闹、老师的讲课声，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他的目光没有焦点，时不时会停留在某个角落，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医院里那两张安静的病床。
“默哥，你没事吧？
脸色好差。”
蔡大头担忧地递过一罐功能饮料。
胡默摇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没睡好。”
他确实没睡好，而且不仅仅是没睡好。
自从接触了那个金属球后，他总觉得脑子里似乎多了点什么，又好像少了点什么。
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如影随形。
有时他会突然一阵恍惚，眼前闪过几帧无法理解的、扭曲的色块和线条；有时又会觉得听觉变得异常敏锐，能听到隔壁班老师隐约的讲课声，甚至是粉笔划过黑板的细微噪音，这些声音放大后涌入大脑，让他头痛欲裂。
数学课上，老师讲解一道复杂的解析几何题。
胡默盯着黑板，试图集中精神，但那些函数图像和坐标轴在他眼中开始扭曲、变形，然后……然后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自动拆解、组合，答案几乎是凭空跳进了他的脑海里，清晰无比。
他甚至能“看”到三种不同的解法路径。
但他无法理解这个过程。
这感觉不像思考，更像……接收。
他下意识地举起手。
“胡默，你有什么问题？”
数学老师有些意外，这个学生平时成绩中上，但很少主动发言，尤其是今天状态明显不对。
“老师，这道题……是不是可以用拉格朗日乘数法先约束条件，再结合柯西-施瓦茨不等式放缩？”
胡默的声音有些干涩，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大学才会接触到的数学术语是怎么从他嘴里冒出来的。
全班安静了一下，随即响起几声压抑的偷笑。
数学老师也愣住了，推了推眼镜：“胡默同学，你的思路……很超前，但我们现在是在用高中数学知识解题。
而且，你这个方法对于这道题来说过于复杂了。
你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看了些课外书？”
胡默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坐下。
是啊，他根本无法解释自己是怎么想到的。
那感觉就像有人把答案塞进了他脑子里，却没告诉他推导过程。
一整天，他都处于这种浑浑噩噩、时而清醒时而恍惚的状态。
体育课自由活动，他坐在操场边发呆，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划拉着。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水泥地上被他用指甲刻出了一连串极其复杂、类似电路图又像神秘符文的图案。
他吓了一跳，赶紧用脚抹掉，心脏砰砰首跳。
放学***响起，胡默几乎是逃离了学校。
蔡大头想跟他一起回家，被他婉拒了。
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回到空荡荡的家里，警方贴的封条己经被撕掉（大概是研究院的人处理的），实验室的门紧闭着。
他不敢进去，只是坐在客厅沙发上，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
那个金属球被拿走了，给了张回执，不明金属体（疑似实验器材部件），但那种奇怪的触电感，以及之后这一系列的精神异常，却留了下来。
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试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幻觉和杂音从脑子里赶出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喃喃自语，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空洞。
没有人回答他。
只有窗外远处城市模糊的噪音，以及他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在他异常敏锐的听觉里被无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