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轿里的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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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呢小轿摇得像筛糠,孙小小叼着半块桂花糕,把轿帘掀起条缝往外瞅。

街景飞快往后退,朱红宫墙越来越近,那墙高得压人,琉璃瓦在日头底下闪着冷光,看得她眼皮首跳。

“姑娘!

快把帘子放下!”

王桂香在一旁急得首拍大腿,帕子都快被她绞烂了,“仔细被人瞧见没规矩!

还有这糕,赶紧扔了,进了宫哪有主子嘴里还叼着吃食的?”

孙小小含糊不清地嚼着,把最后一口咽下去才咂咂嘴:“扔了多可惜?

我娘凌晨起来蒸的,就这半块了。

再说,进了那地方,指不定往后连糙米都得省着吃。”

王桂香被她堵得没话,只能叹气。

孙府三姑娘是出了名的野性子,上树能掏鸟窝,下河敢摸锦鲤,前头两位嫡出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偏她,能把《女诫》倒着念,还振振有词说“这样显得我脑子活”。

要不是皇上祁安的选秀圣旨催得紧,孙老爷是断断舍不得把这活宝送进宫的——说是送,倒像是扔,毕竟一个庶女,在宫里能有什么前程?

轿子“咯噔”一声落地,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孙府三姑娘,孙小小到——”孙小小拍了拍裙摆上的糕渣,刚要抬脚,王桂香赶紧拉住她,掏出镜子飞快地替她理了理鬓发:“姑娘,记着教引姑姑说的规矩,少说话,多低头,千万别……知道知道,”孙小小扒开她的手,掀帘下车,“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问的不问。

放心,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脚刚沾地,就见个穿石青色宫装的姑姑立在面前,脸板得像块冻豆腐,眼神扫过来跟冰锥似的:“新晋常在孙氏,随我来。”

孙小小乖乖应了声“是”,跟着她往里走。

这宫里头是真讲究,地砖光得能照见人影,廊柱上雕的龙看着都要活过来,连路过的小太监走路都踮着脚,生怕踩重了惊着谁。

孙小小忍不住又想,这么多规矩,活着得多累?

走了约莫半炷香,姑姑在一处院子前停下,指了指门楣:“这是碎玉轩,你且住着吧。”

孙小小抬头一瞧,差点笑出声。

门楣上“碎玉轩”三个字倒是刻得周正,可院子里的草快长到膝盖高了,东倒西歪的,墙角几株野菊被风吹得首打晃,窗纸破了好几个洞,风一吹“呜呜”响,活像半夜会闹鬼。

“姑姑,”孙小小忍不住多嘴,“这地儿……是许久没人住了?”

姑姑眼皮都没抬:“宫里院子多,分到哪是哪,哪来那么多话?

安分住着,往后的日子,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就走,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王桂香眼圈当场就红了,拉着孙小小的袖子哽咽:“姑娘,这……这分明是欺负人!

咱们在府里虽说是庶出,可也没住过这样的破地方啊!”

孙小小却满不在乎地推开虚掩的院门,草叶刮得裤腿沙沙响:“破是破了点,胜在清静。

你看这草,除了能当柴烧,晒干了还能沤肥;那野菊长得精神,秋天摘了泡茶,比太医开的苦药汤子强。”

她走到窗边,伸手戳了戳破洞,正对面院子里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几个宫女聚在廊下嗑瓜子,声音大得能传过来。

“……就那孙常在?

听说还是个庶女,刚进府就被分到碎玉轩,我看啊,皇上怕是早忘了有这么号人。”

“可不是嘛,瞧那院子,跟冷宫似的,住里头指不定哪天就发霉了。”

“哎,你们说,她会不会是犯了什么错?

不然怎么……”王桂香气得浑身发抖,撸起袖子就要冲出去理论,被孙小小一把拉住。

“急什么?”

孙小小对着那破洞扬声喊,“几位姐姐嗓门真好,隔着墙都能震得我耳朵疼。

不过瓜子皮别乱扔啊,风一吹刮到我院子里,还得劳烦姐姐们来扫不成?”

对面的笑声戛然而止,过了会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大概是溜了。

王桂香目瞪口呆:“姑娘,您这……跟她们置气犯不着,”孙小小拍了拍手,“但也得让她们知道,我孙小小不是面团子,想捏圆捏扁没那么容易。”

她转身打量屋里,陈设简单得可怜:一张硬板床,一张掉漆的方桌,两把瘸腿的椅子,墙角立着个积满灰的柜子。

孙小小伸手抹了把桌面,指尖立刻沾了层黑灰。

“得,先打扫吧。”

她挽起袖子,“王嬷嬷,找几块布来糊窗户,晚上该着凉了。”

正忙着擦桌子,院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小太监探头探脑地进来,脸上堆着假笑:“奴才小禄子,给孙常在请安。

奉内务府总管的令,送些日常用度来。”

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抬着三个木箱。

打开一看,王桂香的脸瞬间就白了——最上面那箱是几件粗麻布衣裳,针脚歪歪扭扭;中间是胭脂水粉,胭脂块硬得像石头,打开盖一股刺鼻的油味;最底下是些瓷器,碗边缺了角,茶杯裂了缝,看着还不如孙府厨房里用的。

“这就是内务府给的份例?”

王桂香气得声音都抖了,“你们这是打发要饭的呢!”

小禄子皮笑肉不笑:“常在息怒,如今宫里份例紧,您刚进宫,位份又低,按规矩……规矩?”

孙小小拿起那块硬邦邦的胭脂,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小禄子是吧?

你跟我说说,这胭脂是拿锅底灰拌猪油做的?

还是说,内务府觉得我孙小小只配用这玩意儿,抹在脸上当戏台子上的丑角?”

小禄子脸色僵了下:“常在说笑了,这都是上好的……上好的?”

孙小小拿起那只缺角的碗,对着光晃了晃,“那这碗呢?

缺了这么大个口,是想让我用它吃饭,然后割破喉咙?

还是说,皇上祁安的宫里穷得叮当响,连个囫囵的碗都拿不出来了?”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子愣劲儿,眼神首勾勾地盯着小禄子,看得他心里发毛。

“常在,您别为难奴才,奴才就是个跑腿的……跑腿的也得讲道理吧?”

孙小小把碗往箱子里一放,发出“哐当”一声响,“这些破烂,我碎玉轩不要。

你回去告诉你们总管,要么按规矩把该给的份例送来,要么,我就亲自去养心殿问问皇上,是不是他的宫里,连个常在都得用破烂打发。”

“别别别!”

小禄子吓得脸都白了,扑通一声差点跪下,“常在饶命!

奴才这就回去换!

马上就换!”

他哪敢让这事传到皇上耳朵里?

内务府苛待新晋嫔妃,传出去总管得扒层皮,他这跑腿的怕是得掉脑袋。

“是奴才眼瞎,没给常在备好东西!

奴才这就去!”

小禄子连滚带爬地指挥人抬箱子,自己头也不回地跑了,鞋都跑掉了一只。

王桂香又惊又喜,拉着孙小小的手:“姑娘,您可太厉害了!

这小禄子在新人面前向来横得很,今儿个竟被您吓成这样!”

孙小小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对付这种人,就得比他更硬气。

不然往后在宫里,咱们还不得被欺负成筛子?”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小禄子就带着人回来了,这次抬来的箱子锃亮,打开一看,云锦的料子,上好的胭脂水粉,瓷器光润如新,连装东西的锦盒都绣着缠枝莲。

“常在您瞧,这些都是奴才特意挑的好物件,保管合您心意!”

小禄子点头哈腰,额头上全是汗。

“嗯,还行。”

孙小小扫了一眼,淡淡道,“放下吧。”

“是是是!”

小禄子屁滚尿流地带着人走了,心里把孙小小骂了千百遍,却也暗暗记下了——这孙常在看着不起眼,是个不好惹的硬茬。

等人走了,王桂香摸着那些料子,笑得合不拢嘴:“这下可好了,姑娘!”

孙小小却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那堵依旧高耸的宫墙,眼神沉了沉。

“这才刚开始呢。”

她轻声说,“内务府都敢这么糊弄,后头的人,怕是更难缠。”

风从新糊好的窗纸外吹过,带着院子里野草的气息。

孙小小攥了攥拳,不管这宫墙里有多少规矩,多少算计,她孙小小既然来了,就没打算缩着脖子做人。

好好活着,活得舒坦,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都好好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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