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新来纯欲风小师妹，一滴泪，一声“师兄”，全宗天骄沦为护花舔狗。
百鸟峰的宴厅，今夜很热。
烈酒的醇香混杂着丹药的清气，蒸腾而上，腻得人心头泛躁。
大师兄楚天阔的笑声尤其热，像一团炸开的火，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梦烟师妹！
来！
拿着！”
他几乎是强硬地，将一枚墨绿色的光环塞进那双发白颤抖的小手里。
“这是碧海潮生环！
安神魄，定根基！
你根骨受损，正合你用！”
水波般流转的灵光，映在柳梦烟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上，多了一抹异样的苍白。
她的声音，细得像一根蛛丝，却精准地缠住了在场所有雄性的心。
“大师兄……这太贵重了……梦烟……梦烟怎么受得起……”
她越是推辞，楚天阔眼中的灼热和占有欲就越是毫不掩饰。
“呵。”
一声轻不可闻的嗤笑，来自角落的阴影。
陆清川端着酒杯的手指，轻轻叩了叩粗糙的杯沿。
他杯中的，是宗门大食堂三文灵石一斤的烧刀子，入口辛辣，直冲天灵盖。
而那些人喝的，是百果灵酿，一口便抵他一月俸禄。
便在此时，一向寡言的二师兄燕无归，那个视剑如命的剑痴，也解下了腰间的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瓶，推了过去。
“剑髓灵液。”
四个字，满堂的呼吸为之一滞。
楚天阔那张豪爽的脸，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瞬。
柳梦烟那双始终蒙着水雾的眸子，睫毛猛地一颤。
这一次，她眼底深处，终于有了一丝来不及掩饰，真正的贪婪。
她没敢去接，只是哭得更凶了，娇躯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昏厥过去。
“二师兄……你们……你们为何对梦烟这么好……呜……”
好一出“群英怜弱女”，好一幅“浊世见清莲”。
陆清川饮尽了杯中最后一口辣酒。
他看着那个被众星捧月的少女，看着她不经意间，朝自己这个唯一的异类投来，那一道带着惶恐和探寻的目光。
演得真好。
陆清川心想。
这气息驳杂，媚骨已成，分明是万中无一的炉鼎体质，专吸他人气运精元。
这群被荷尔蒙冲昏了头的蠢货，还真当是天降的纯洁师妹。
柳梦烟的目光，终于和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对上了。
她仿佛一只受惊的兔子，猛地缩回了视线，泫然欲泣地抓住了楚天阔的袖子。
“大师兄……二师兄……谢谢你们……”
她的声音哽咽，破碎得让人心疼，“只是……五师兄他……他是不是不喜欢梦烟？”
刷——！
满堂的热，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所有的目光，刹那间化作了实质的利剑，齐齐刺向了那个坐在阴影里的身影。
楚天阔的笑声立刻跟上，带着一丝上位者的豪迈与施舍：“哈哈哈！
师妹，你别理他！
清川就是个怪胎，脑子里除了练剑什么都没有！”
他转向陆清川，眉头一皱，已带上了几分训斥的口吻：
“清川！
师妹刚来，身世可怜，你这是什么态度！”
陆清川缓缓站起身。
粗瓷酒杯被他轻轻放在桌上，发出一声“咔”的轻响。
在这片刻的死寂中，这声音，刺耳得过分。
他没有看柳梦烟那张受伤的小脸，也没有理会楚天阔愤怒的质问。
他只是抬起头，目光穿过了喧嚣的人群，望向了窗外。
窗外，百鸟峰那片漆黑的药田，死寂无声。
风月？
不，我只懂弱肉强食。
穿越百年，我从尸山血海里爬回来，可不是为了看你们这群小屁孩演猴戏的。
他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感到一丝不耐。
“我的龙血凝神草，今夜子时，即将成熟。”
“没时间了。”
在柳梦烟那双受伤的目光和楚天阔那句即将出口的“放肆！”中，陆清川径直推门而出。
门外的冷风，如刀般灌入。
吹散了满室的酒气，丹气，还有那股若有若无，甜腻的脂粉气。
也把他身后那一声声的惊呼与怒斥，抛得一干二净。
子时。
陆清川的洞府后山，空气活了。
灵气浓郁到化作了实质的白雾，在地面上缓缓流淌。
雾气中，一股霸道而腥甜的气息，如同一条苏醒的巨龙，盘踞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呼……”
陆清川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的道袍，早已被从毛孔中渗出的冷汗浸透，又被山巅的夜风吹干，变得僵硬，冰冷，紧紧贴在皮肤上。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此刻正倒映着一株……“血”。
一株通体赤红，仿佛由龙血凝固而成的灵草。
它的叶片，不是在生长，而是在脉动。
咚……咚……咚……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直透神魂的律动，与陆清川的心跳，分毫不差。
“龙血凝神草。”
他低声呢喃，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
五十年。
整整五十年。
一万八千二百五十多个日夜，他每日以三滴本命精血浇灌。
从一颗干瘪的种子，到如今，即将化龙！
此物，是他从元婴踏入化神的唯一天梯！
只要再过半柱香，等它顶端那颗“龙珠”由血红彻底转为紫金，便可……
“哇……”
一声娇怯，柔弱的惊叹，像一根淬了毒的冰针，猛地刺破了这片圆满的律动。
“五师兄……这……这是什么呀？
好漂亮……”
陆清川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甚至没有回头。
他的全身肌肉，在那一瞬间绷紧到了极致！
一个凡人，若是守着即将引爆的火药桶，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柳梦烟！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怎么敢在这里！
此地，是他以阵法隔绝的洞府禁地！
柳梦烟提着裙摆，小鹿一般受惊地站在阵法破碎的边缘，那张我见犹怜的小脸上，写满了无辜和好奇。
她那双水雾蒙蒙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株神草，贪婪一闪而没。
随即，她仿佛被那股霸道的血气所冲撞，柔弱地“哎呀”了一声，玉手抚住了胸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师兄……我，我心口好疼……”
她一边说，一边不受控制地……向那株神草靠近了一步。
“站住！”
陆清川的声音，嘶哑，冰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
那是一种警告，来自食物链顶端，对自己猎物的绝对占有。
柳梦烟被这声低喝吓得浑身一颤，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没再敢动，只是用那双泪眼，死死地看了一眼那株草，转身，连滚带爬地跑了。
陆清川没有去追。
他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
麻烦，来了。
最大的麻烦，来了。
咚……咚……咚……
神草的脉动，乱了一拍。
果然，不出十个呼吸。
一股远比神草霸道百倍的威压，如同乌云盖顶，轰然降临！
“清川！”
一声暴喝，震得山石簌簌而落。
楚天阔高大的身影，裹挟着元婴巅峰的怒火，直接撕裂了陆清川的洞府大门，落在了后山。
他看都没看陆清川，第一眼，就死死盯住了那株神草，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被狂喜和占有所取代。
他的身后，柳梦烟正扶着他的手臂，哭得梨花带雨，气息奄奄。
“大师兄……我……我好难受……就是它……我感觉它在召唤我……我……”
“梦烟别怕！”
楚天阔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声音瞬间温柔了八度，充满了怜惜，“有大师兄在！”
他转过头，看向陆清川。
那张豪爽的脸上，此刻已经结了冰。
他，是在用“代掌门”的身份，在下达号令。
“五师弟。”
他的声音，沉重，不容置疑。
“师尊闭关，宗门内外，由我统筹。
梦烟师妹体弱，根骨受损，她方才被你这株邪草的血气所伤，如今……只有以此草为药引，方能保住性命。”
陆清川，依旧在看着那株草。
他仿佛没听见。
楚天阔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不耐烦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随手扔在了陆清川的脚下。
玉瓶在满是灵雾的地上，“叮当”一滚。
“你修为不过元婴后期，离化神还远，留着此等神物也是浪费，反而会引来灾祸。”
“这里面，是三瓶紫金丹。”
“算是，给你的补偿。”
“呵。”
陆清川笑了。
他缓缓蹲下身，却没有去捡那瓶金丹期修士才用得上的丹药。
他的手，轻轻拂过身边一块青石。
那里，放着一块擦剑的旧布。
他拿起布，开始慢条斯理地擦拭他那柄再普通不过的铁剑。
沙……沙……
这声音，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刺耳得让人发疯。
“三瓶紫金丹。”
陆清川开口了，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大师兄。”
他抬起头，露出一双比剑锋更冷的眼睛。
“这株草，我用我五十年的心头血喂大的。”
“你现在，要用三瓶喂狗的丹药，换我……踏入化神的机缘？”
空气，凝固了。
楚天阔脸上的肌肉，在剧烈地抽搐。
“放肆！”
威压，如同实质的大山，轰然压下！
“陆清川！
你这是不尊号令！”
他色厉内荏地吼道：“你竟敢质疑我？！”
“为了区区一株草，你要眼睁睁看着师妹心脉受损，香消玉殒吗？！”
“你的道心呢！
你的同门之谊呢！”
铮——！
一声轻鸣。
陆清川擦剑的动作，停了。
铁剑的剑尖，不知何时，已经垂下，在地面划出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第一。”
陆清川站了起来。
他明明比楚天阔矮了半个头，可这一刻，他却像是在俯视。
“她是不是真的需要，你被**熏心的脑子不清楚，但我很清楚。”
“第二。”
他一步踏出，脚掌，正好踩在了那瓶“紫金丹”上。
咔嚓。
玉瓶碎了。
丹药混着泥土，散发出一股廉价的焦香。
“我的道，是我自己一刀一剑，从尸山血海里争来的，不是靠别人施舍的。”
楚天阔被他这股悍然的气势逼得倒退了半步，这半步，让他勃然大怒，恼羞成怒！
“你……你敢……”
“第三。”
陆清川打断了他。
那柄铁剑，被他缓缓抬起，剑尖，遥遥指向了楚天阔的眉心。
一股冰冷，死寂，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剑意，瞬间锁定了楚天阔的神魂。
楚天阔的吼声，戛然而止。
他震惊地发现，自己元婴巅峰的灵力，在这一刻，竟然……凝滞了！
这个一向低调，寡言，被所有人当成怪胎的五师弟……他，是什么时候……
“滚。”
陆清川吐出了最后一个字。
“出我的洞府。”
“否则，死。”
“轰——隆——！”
厚达三丈的洞府石门，在楚天阔那张因震怒而扭曲的脸前，悍然合拢！
激起的尘埃，混杂着陆清川那声“滚”字的回音，扑了他满头满脸。
“陆，清，川！”
楚天阔的吼声，几乎要撕裂山峰：“你敢！
你敢抗令！
你这是叛宗！！”
“轰！！”
元婴巅峰的灵力，化作一只狂暴的巨掌，狠狠拍在了石门之上。
整座百鸟峰，都在这股巨力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然而，石门上，一层土黄色的流光一闪而没。
那股足以开碑裂石的巨力，在接触到流光的刹那，竟如同泥牛入海，被诡异地导入了地脉之中，消弭于无形。
“阵法？！”
楚天阔一愣，随即怒火更炽：“你以为凭一个乌龟壳，就能护住你？！
给我破！！”
“轰！轰！轰！”
狂暴的攻击，如同骤雨，一次比一次猛烈。
洞府内。
陆清川背靠着冰冷的石门，听着那一下下仿佛要将自己神魂都震碎的巨响，面无表情。
他缓缓抬起手。
他的指尖，在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那株“龙血凝神草”的脉动，已经达到了极致！
咚……咚……
那不是草，那是一颗活生生的，即将跃出地面的龙之心！
“没时间了。”
陆清川没有丝毫犹豫。
他没有布设丹炉，没有准备辅药。
因为他知道，楚天阔不会给他那个时间。
他一把，将那株“龙血凝神草”连根拔起！
“嘶——”
一声尖锐的，仿佛龙魂的悲鸣，在洞府中炸响。
那株草，在被拔出的瞬间，竟剧烈地扭动起来，叶片化作利刃，割向陆清川的手腕。
“还敢反抗？”
陆清川冷笑，看都没看，直接张口，将这株还在挣扎的神草，连同根须上的泥土，一同生吞了下去！
“嗤——啦——！”
如果说，世上有什么酷刑，那么，生吞“龙血凝神草”，绝对是其中之一。
那不是灵气，那是岩浆！
是亿万根烧红的钢针！
是从他喉咙开始，一路灼烧，撕裂，贯穿他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的……狂暴龙威！
“噗——”
陆清川猛地喷出一口黑血，整个人蜷缩在地，浑身剧烈地抽搐。
他的皮肤，在瞬间变得通红，毛孔中渗出的不是汗水，而是血雾！
“轰！！！”
洞外的攻击，变得更加疯狂。
楚天阔显然也发现了这边的异状，他祭出了一柄大锤法宝，一下下地砸着陆清川的阵法。
“陆清川！
你敢私吞神药！
你给我死出来！！”
内外交困。
神魂，在龙威的灼烧下，几近崩溃。
肉身，在灵力的撕扯下，寸寸欲裂。
剧痛中，陆清川的意识，开始模糊。
他想起了自己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日子。
一百年了。
他想起，师尊收他入门时，摸着他的根骨，那句带着一丝怜悯的叹息：“资质平平，能走多远，看你造化了。”
他想起，大师兄楚天阔，拍着他的肩膀，豪爽地赏给他一瓶最低劣的“培元丹”，让他“好好干”。
他想起，宗门大比时，他拼死夺得前十，得到的奖励，却被管事长老轻飘飘一句“梦烟师妹刚入门，根基不稳，需要巩固”，就划给了柳梦烟。
别人的仙，是师尊喂，宗门赏。
是天之骄子，是众星捧月。
我的仙……是在妖兽山脉九死一生，从妖虎嘴里抢来的。
是在雷泽深处，被地煞阴雷劈得半死不活，换来的。
是我在这片鸟不拉屎的后山，用五十年心头血，一滴一滴，喂出来的！
凭什么？！
就凭她会哭？！
就凭他楚天阔是“代掌门”？！
“啊啊啊啊——！！”
陆清川的双眼，猛然睁开，血红一片！
那不是愤怒。
那是一个人，被逼到绝境时，对命运发出的最原始的咆哮！
“我的东西！！”
他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谁，也，拿，不，走！！”
“给我……破！！！”
嗡——！！！！
他体内的元婴，那颗承载了他百年苦修的元婴，在这一刻，应声而碎！
但，它没有消散。
而是化作了最精纯的能量，与那股狂暴的龙血之力，轰然相撞！
轰隆——！！
这一次的巨响，不是来自洞外。
而是来自……天上！
洞府之外。
正砸得起劲的楚天阔，动作猛地一僵。
他停下了。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他看到了什么？
百鸟峰上空，那原本晴朗的夜空，不知何时，已经乌云密布。
不，那不是乌云！
那是……灵气！
是方圆百里，不，是方圆千里的天地灵气，被一股无可匹敌的蛮力，强行抽空，汇聚，形成的……灵气风暴！
“这……这……不可能！！”
楚天阔的嗓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了调。
一个巨大的灵气旋涡，在百鸟峰的正上方形成。
旋涡的中心，那股威压，让他这个元婴巅峰的大修士，都感觉到了……渺小！
“昂——！！！！！”
一声高亢，威严，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龙吟，响彻了整个青云剑宗！
一道血色的光柱，猛地从陆清川的洞府中冲天而起，撕裂了灵气旋涡！
光柱之中，一条霸道绝伦的血龙虚影，盘旋而上，仰天长啸！
“化……化神异象？！”
“是……是龙血凝神草的异象！！”
楚天阔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他明白了。
陆清川……他竟然……他竟然当场炼化了神草！
他竟然……要突破了？！
“不！！
你不能！！”
楚天阔疯了，他举起大锤，就要做最后一击。
然而……晚了。
轰隆……那扇被他轰击了半天，纹丝不动的石门，缓缓地……打开了。
一个身影，从那刺眼的血光和浓郁的灵雾中，走了出来。
他身上那件青色道袍，早已在突破的能量中化为飞灰。
古铜色的皮肤上，血色的龙纹若隐若现，随即隐没。
他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
没有释放任何威压。
但，楚天阔却感觉，自己仿佛被一柄出鞘的绝世凶剑抵住了眉心。
又仿佛，是面对着一片深不见底的汪洋。
渊渟岳峙。
不……是……如山如狱！
“你……”
楚天阔举着大锤的手，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
他想后退。
却发现，自己的双腿，竟被那股无形的“势”，压得……动弹不得！
陆清川抬起了眼皮。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没有愤怒，没有喜悦，甚至没有……杀意。
只有一片，化神之后的……绝对漠然。
“大师兄。”
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方才说。”
“要我……死出来？”
噗通。
楚天阔再也承受不住这股压力，双膝一软，整个人狼狈地向后跌倒。
蹬，蹬，蹬！
他用手撑地，一连蹭出了三步。
那张一向豪迈自负的脸，此刻，白如死灰。
“化……化神……”
他喃喃自语，彻底失态。
“你……你这个废物……你……你竟然……真的突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