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心乱时，苏晓手机屏幕亮起，弹出微信：
“阿哲：晓晓宝贝，昨晚事没算，今晚还来我这儿吗？”
还配了张图。
陈默扫视，心脏骤停：图中酒店房间，被子凌乱，床头有他上月奖金给苏晓买、她舍不得用的香水，角落还有件男士黑衬衫搭在椅上。
空气凝固，餐厅杂音消失，陈默只闻心跳声。
他看苏晓侧脸，她脸色骤变，慌乱按手机却手抖难触。
陈默手也抖，紧握水杯，指节泛白，袖口沾水却无感。
市中心那家叫 “星光里” 的西餐厅，是陈默攒了半个月工资才订到的。
下午五点多他就到了，对着菜单反复确认 —— 苏晓爱吃的香煎鹅肝要七分熟，配的蓝莓酱得是现熬的；奶油蘑菇汤不能太稠，上面撒的帕玛森芝士要磨得细一点；就连餐后甜点，他都特意让服务员预留了苏晓最爱的提拉米苏，还悄悄加了颗用巧克力做的小爱心，上面刻着 “两周年快乐”。
服务员把餐具摆得整整齐齐，暖黄色的灯光打在陈默脸上，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餐垫，心里跟揣了只小兔子似的。
两年了。
从大学校园里第一次见苏晓，她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图书馆楼下，阳光落在她发梢的样子，陈默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两年里，苏晓说喜欢安静，他就把朋友约饭的局全推了，周末窝在家里陪她看老电影；苏晓说觉得花浪费钱，他就自己学着在阳台种玫瑰，每次开花都小心翼翼剪下来插在玻璃瓶里送给她；就连苏晓说 “恋爱要循序渐进，太快了会没有安全感”，陈默都乖乖应着，别说拥抱亲吻，这两年里，他连牵苏晓的手都得先问一句 “可以吗”。
他总觉得，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是块冰，捂两年也该热了吧？
今天是他们恋爱两周年的日子，他特意穿了苏晓去年送的那件浅灰色衬衫，还偷偷喷了点淡香水，就盼着今晚能有个不一样的开始 —— maybe 苏晓会主动抱他一下， maybe 他们能像别的情侣一样，吃完饭手牵手去散步， maybe 她会说一句 “陈默，其实我也很喜欢你”。
窗外的天慢慢黑了，餐厅里陆续坐满了人，隔壁桌的情侣笑着互相喂蛋糕，陈默看了一眼手机，七点半了，苏晓还没到。
他发了条微信：“晓晓，到哪了？我在餐厅等你，菜我先点好了，怕凉了不好吃。”
过了十分钟，才收到回复：“快了，路上有点堵。”
又等了四十分钟，陈默点的鹅肝都凉透了，服务员过来问要不要加热，他摆摆手说 “再等等”。就在他第三次抬手看表的时候，餐厅门口终于出现了苏晓的身影。
她穿了条新的黑色短裙，挎着上个月陈默送她的生日包，头发烫成了新的卷发，看起来比平时更亮眼。可陈默刚要起身打招呼，就看见苏晓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戳着，压根没往他这边看。
“晓晓，这里。” 陈默挥了挥手。
苏晓抬头扫了一眼，慢悠悠走过来坐下，把包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扔，手机还攥在手里，屏幕亮着，好像在跟谁聊天。
“路上怎么这么堵？” 陈默递过菜单，“你看看还想吃点什么，我再加点，刚才点的可能凉了，我让服务员加热一下。”
苏晓没接菜单，头也没抬：“不用了，我不饿，刚才在外面吃了点零食。”
陈默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又默默收了回来。他看着苏晓盯着手机的侧脸，睫毛很长，可眼神里没有一点平时的温柔，反而带着点他看不懂的笑意。
“晓晓，你看这个提拉米苏，” 陈默指着桌上的甜点，试图找个话题，“我特意让他们做了小爱心，你看上面的字……”
“嗯，知道了。” 苏晓敷衍地应了一声，手指还在屏幕上敲着，嘴角甚至还勾了一下。
陈默的心沉了沉，他把刚想说的 “你今天真好看” 咽了回去，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有点凉，像浇在心上。
“我们上周去的那个公园，听说这周末有菊展，” 陈默又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点，“要是你有空，我们……”
“哦，周末我有事。” 苏晓打断他，终于抬了下头，可眼神里没什么温度，“我闺蜜约我逛街，早就说好的。”
“这样啊。” 陈默点点头，没再说话。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饭桌上基本没什么声音。陈默小口吃着凉掉的鹅肝，味同嚼蜡，苏晓则一直低着头玩手机，偶尔会笑出声，那笑声很轻，却像针一样扎在陈默心上。
他看着苏晓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突然想起前几天，他无意间看到苏晓在跟别人聊天，对方发了句 “晚安，宝贝”，他问是谁，苏晓说是她表哥，还怪他疑神疑鬼，说 “我们不是说好要彼此信任吗”。
当时陈默还挺愧疚，觉得是自己想多了，现在看着苏晓这副样子，他心里又开始发慌。
吃到快九点，陈默放下刀叉，深吸了一口气 —— 他准备好要跟苏晓提看午夜电影的事了。那部电影是苏晓上个月就说想看的，他特意买了最晚场的票，想着看完电影能跟她多待一会儿。
他伸手，慢慢握住了苏晓放在桌沿上的手。
苏晓的手很凉，陈默刚碰到，她就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了手，还下意识地擦了擦，眉头瞬间皱了起来：“陈默，你干什么？”
她的声音有点大，旁边桌的人都看了过来，陈默的脸一下子红了，手僵在半空，尴尬得不知所措。
“我…… 我就是想跟你说个事。” 他声音有点发紧，“那个，我们上次说想看的那部电影，我买了午夜场的票，吃完饭……”
“陈默，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说好的？” 苏晓打断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我们不是说要循序渐进吗？你怎么老是这样，一点都不考虑我的感受？你这样真的让我很有压力。”
“压力？” 陈默愣住了，他看着苏晓皱紧的眉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我们恋爱两年了，晓晓，我只是想牵你的手，想跟你一起看场电影，这也算…… 给你压力吗？”
“不然呢？” 苏晓挑眉，眼神里带着点嘲讽，“陈默，你该不会以为，我们在一起两年，你就可以随便碰我了吧？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需要安全感，你这样急功近利，只会让我觉得你跟那些只想占便宜的男生没区别。”
“我没有……” 陈默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是啊，这两年里，苏晓每次拒绝他，都会说 “你要给我安全感”“我们要循序渐进”“你这样让我有压力”。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是自己太着急，所以他一直在改，一直在忍，可现在他才发现，或许不是他的问题。
就在陈默心里乱成一团的时候，苏晓的手机突然亮了，屏幕朝上放在桌上，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
“阿哲：晓晓宝贝，昨晚的事还没跟你算呢，今晚还来我这儿吗？”
后面还跟着一张图片，陈默的目光扫过去，心脏瞬间停跳了。
图片里是一间酒店房间，床上的被子乱作一团，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香水瓶，那瓶香水是陈默上个月发了奖金给苏晓买的，她当时还说 “太贵重了，我舍不得用”。而照片的角落里，能清楚地看到一件男士的黑色衬衫，搭在椅子上。
空气好像瞬间凝固了。
餐厅里的音乐、邻桌的笑声、服务员走动的声音，全都消失了，陈默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 地响，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看着苏晓的侧脸，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慌乱地想去按手机，可手却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没碰到屏幕。
陈默的手也在抖，他握着水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杯壁上的水珠沾湿了他的袖口，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两年。
他掏心掏肺对待的两年，他小心翼翼呵护的两年，他以为总有一天能捂热的 “冰”，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那些 “循序渐进”，那些 “需要安全感”，那些 “你让我有压力”，全都是假的。
他就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还傻傻地以为自己不够好，还在为自己偶尔的 “越界” 而愧疚。
苏晓终于按灭了手机屏幕，她抬起头，眼神躲闪，声音带着点颤抖：“陈默，你听我解释，这是…… 这是我闺蜜恶作剧，她老是这样，你别当真……”
陈默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可笑。
他以为自己会哭，会愤怒，会质问她，可真到了这一刻，他反而平静下来了。
那种平静，不是释怀，而是心死之后的麻木。
他慢慢放下水杯，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一字一句地说：
“苏晓，我们分手吧。”
苏晓愣住了。
她张着嘴，眼神里充满了错愕，好像没听清陈默说的话。她一直以为，陈默是那个对她言听计从、就算受了委屈也会忍着的人，就算被她发现了什么，他最多也就是难过、质问，绝不会主动提分手。
可现在，陈默就坐在她对面，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丝毫犹豫。
餐厅里的灯光依旧暖黄，可苏晓却觉得浑身发冷。她看着陈默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动作从容，没有丝毫留恋，心里突然慌了 —— 她好像，真的把这个一直围着她转的人，弄丢了。
陈默没有再看她一眼，径直走向餐厅门口。
推开门的那一刻，晚风吹在他脸上，带着点凉意，他才终于感觉到，眼眶有点热。
他抬手抹了一下，摸到一手的湿。
原来，他不是不难过，只是难过到忘了怎么哭而已。
而餐厅里，苏晓还僵在座位上，手里还攥着那部亮着屏的手机，屏幕上，那条没来得及删掉的微信，还清晰地停留在那里。
她该怎么办？
陈默为什么会这么果断？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无数个问题在苏晓脑子里盘旋，可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一次，那个永远会包容她的陈默，好像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