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唐安,失业第一天就被房东赶出门。
决定去贵州散心,却在一个神秘山洞里摸到了毛茸茸的东西。
“小郎君,摸够了吗?”
身后传来娇滴滴的声音, 回头一看,竟是位眼波含情的古装美人。
她自称夜春,是青丘最后一任女妖王, 却因受伤被困人间千年。
“你身上有上古修仙人血脉,”她指尖划过我胸口, “当我的鼎炉,保你成仙——不然就把你变成瞎眼鱼。”
行李箱轮子在贵州青石板路上磕磕绊绊地响,像极了我此刻的心情。
失业第一天,房东的催租电话比闹钟还准,我干脆揣着最后一笔补偿金,买了张来贵州的机票。
美其名曰“寻找人生转机”,实则逃难。
“转机?”我自嘲地扯扯嘴角,“别变成‘撞鬼’就不错了。”
贵州的山水分外青翠,湿漉漉的空气裹着草木香,可我无心欣赏。
跟着手机地图乱转,竟闯进个荒僻山谷。
天色暗得快,乌云沉甸甸压下来。慌不择路时,崖壁上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冷不丁出现,像野兽张开的嘴。
“虎阴洞?”旁边歪斜的石碑字迹模糊,“名字够瘆人的。”
雨点砸下来,由不得我犹豫。
心一横,我钻了进去。
洞里阴冷,空气有股泥土和朽木的混合气味。
手机电量告急,闪光灯勉强照亮前方。
洞壁湿滑,深一脚浅一脚,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出现岔路。
正犹豫,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扑向前方黑暗。
手胡乱一抓,竟摸到一团毛茸茸、温热的东西。
手感出奇的好,像最昂贵的皮草,又带着活物的暖意。我甚至下意识揉了揉。
“小郎君,”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贴着我耳根响起,气息凉飕飕的,“摸够了吗?”
我浑身汗毛倒竖,弹开转身。闪光灯一晃,照亮了一张脸。
一眼万年,大概就是这感觉。肌肤胜雪,眼波横流,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一身绯红古装长裙,在这阴森洞穴里,艳得惊心动魄。美得不似凡人,也的确……可能就不是。
“你……”我嗓子发干,心脏擂鼓,“你是人是鬼?”
“鬼?”她掩口轻笑,眼尾微挑,自带三分媚意,“比鬼有趣多了。”她向前一步,逼得我后退,脊梁抵上冷硬的石壁。“本座乃青丘国最后一任女妖王,夜春。”
妖王?我脑子嗡的一声。是了,这容貌,这气质,这出场方式……我们唐家祖上倒真出过几个修仙的,可传到我这儿,就只剩下一张帅脸和讲荤段子的技能了。
“唐安,”她准确叫出我的名字,冰凉的指尖划过我下巴,“唐门弃徒的后裔,血脉虽稀薄,倒是……挺补的。”
“补?”我干笑,试图发挥幽默感自救,“大姐,我失业半年,泡面都吃不起,营养不良,怕是硌着您的牙。”
夜春噗嗤笑了,花枝乱颤:“有趣。本座喜欢有趣的鼎炉。”
“鼎……鼎炉?”仙侠小说我没少看,这词儿可不妙。
“是啊,”她凑近,香气袭人,像雪后梅花,“你身负上古修仙血脉,虽微薄,却是疗伤圣品。当我的鼎炉,助我恢复功力,”她红唇勾起,语调陡转阴柔,“不然……”
她袖中滑出一物,在我眼前一晃。那是一条眼珠只剩空洞的鱼,僵直惨白。
“就把你变成这‘盲仙洞’里的瞎眼鱼,世世代代,不见天日。”
威胁还能这么玩儿?我腿肚子转筋,但嘴上不肯服软:“女王大人,这鱼……看着就不太好吃的样子。”
“油嘴滑舌。”她哼道,却忽然咳嗽起来,身形晃了晃,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那股逼人气势也弱了几分。 我这才注意到,她脸色其实很苍白,眉宇间锁着深深的疲惫。
受伤了?而且不轻。 我心里飞快盘算。
“那个……夜春大王,”我试探着开口,“你看,你受伤,我倒霉。咱们能不能换个合作方式?比如,我帮你找药,你放我生路?我这人别的不行,跑腿逗闷子可是一流。”
夜春眯起眼打量我,那眼神,像猫在考虑怎么玩死爪下的老鼠。半晌,她忽然笑了,带着点病态的兴奋:“好啊。正好本座缺个解闷的。你留下,当我的临时仆从。若伺候得不好……”她的目光飘向旁边的地下河,河水漆黑,隐约可见无数苍白无眼的鱼影游弋。
“得嘞!”我立刻换上谄媚笑容,“老板大气!包您满意!请问现在需要什么服务?捶腿揉肩讲段子?”
她被我这变脸速度逗乐了,挥挥手:“先给本座找点吃的来。千年没沾人间烟火,馋了。”
“遵命!”我应得响亮,心里却叫苦不迭。这荒山野岭,洞深似海,我上哪儿找吃的?还人间烟火,我兜里只剩半包挤变形的薯片。
摸索着在洞里转悠,夜春懒洋洋地靠在一块光滑巨石上指挥:“左转,第三根钟乳石下,有株‘月光菇’。”
依言找去,果然发现一株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小蘑菇。刚摘下,又听她说:“右边石缝里,应该有几只‘醉石蟹’。”
我伸手去掏,还真摸到几只晕乎乎、通体透明的小蟹。神了!这妖王当GPS使还挺靠谱。
生火是个问题。我摸遍全身,找到一个一次性打火机,庆幸没在失业时当掉。点燃枯枝,架上临时找来的石板,一顿胡乱烧烤。月光菇烤熟后清香扑鼻,醉石蟹则散发酒香。我小心翼翼捧给夜春。
她优雅地拈起一点,放入口中,闭眼品味,半晌叹道:“……比当年御厨差远了。”
“哟,您还吃过御膳?”我蹲在一旁,啃着自己那份。
“自然,”她挑眉,“纣王宫里的酒池肉林,本座都尝过。”
我手一抖,蟹壳掉火里。“您……您不会是那位……”
“苏妲己?”她斜睨我,媚眼如丝,“你说呢?”不等我反应,她又大笑,“骗你的!本座虽也是九尾,却比她晚生几千年。不过,‘亡国狐’的名声,倒是被我们一族坐实了。” 笑声里,有几分自嘲。
我松了口气,又觉得她刚才那眼神,真有点像传说里蛊惑君王的妖妃。
吃饱喝足主要是她,夜春状态似乎好了点。她让我坐下,说要“检查血脉”。冰凉手指搭上我手腕,一丝微弱气流探入,游走四肢百骸。我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啧,”她皱眉,“血脉稀薄得像兑了水。”随即又展颜,“不过,阳气倒是旺盛,魂魄……也有趣。留着解闷不错。”
“谢大王夸奖。”我嘴上应着,心里盘算怎么脱身。这妖女病娇娇的,翻脸比翻书快。
果然,她忽然凑近,鼻尖几乎贴到我脸上,眼神灼灼:“小郎君,给你下个‘同心咒’吧?这样你跑到天涯海角,本座都能把你抓回来,剥皮抽筋,做成鱼饵。”
“……大王,这玩笑开不得。”
“谁跟你开玩笑?”她眼神一冷,指尖泛起红光。
我冷汗涔涔,急中生智:“大王!且慢!您看我这皮糙肉厚的,做成鱼饵也影响水质!不如留着我,天天给您讲笑话!保您心情好,伤好得快!”
夜春动作一顿,歪头想了想:“也行。先讲一个听听。不好笑就下咒。”
我搜肠刮肚,把压箱底的段子翻出来:“说,有一只白狐和一只灰狐打赌,谁先吓到人类谁赢。灰狐变成青面獠牙,那人吓跑了。白狐只变成个没穿衣服的美女,那人立马扑上来。灰狐不解,白狐说:你那个是恐怖片,我这是爱情动作片!”
寂静。只有火堆噼啪声。
我头皮发麻。完了,跟千年妖王讲荤段子,作死指数五星。
突然,“噗——”夜春笑得前仰后合,全无形象,“爱、爱情动作片……你们后人……真有意思!”
她笑了好一阵才停下,擦擦眼角的泪花:“算你过关。咒先不下,但你要负责每天逗本座开心。”说着,她打了个哈欠,蜷在石台上,像只猫,“本座困了。你,守夜。”
她呼吸渐渐均匀。
我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少了妩媚狡黠,竟有几分天真脆弱。
洞里只剩我和她的呼吸,还有地下河瞎眼鱼游动的水声。
这都什么事儿啊。
失业失恋,都没现在刺激。
青丘女妖王,九尾狐,夜春。名字倒好听。
远处传来闷雷声,雨还在下。
我缩了缩脖子,看着跳动的火焰。
跑? 念头刚冒出来,夜春梦中呓语:“跑……就……做成鱼干……”
我:“……”
得,这长期饭票,不对,是长期“话票”,算是绑定了。
先活着吧,说不定……还真能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