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圣女怜心，捡个‘小可怜’
苏清月微微蹙眉，目光落在林枫身旁那具穿着灰袍的尸体上。
尸体脖颈处有一道整齐的剑伤，正是她半个时辰前清理城外散修时留下的痕迹——这些人修炼邪功，残害百姓，早己被青岚宗列为必除的对象。
“师姐，这少年……”身后的侍女小云凑近几步，压低声音道，“看穿着像是个乞丐，怎么会跟这邪修死在一起？”
苏清月没有立刻回答，她缓步走到林枫面前，蹲下身。
皎洁的月光恰好落在她脸上，清丽的容颜如同冰雕玉琢，眉心一点朱砂痣更添了几分圣洁。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探向林枫的颈动脉。
指尖传来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搏动。
“还有气。”
她轻声道，声音清冽如泉水，“看他身上的伤痕，像是被人毒打所致，许是碰巧撞见这邪修作恶，才遭此横祸。”
林枫的眼皮沉重得厉害，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的审视。
这女子的气息纯净得像初雪，没有丝毫恶意，刚才那丝若有若无的杀意，想来是针对地上那具尸体的。
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此刻的他，连维持意识清醒都极为勉强，暴露任何异常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玄荒老祖的骄傲不允许他摇尾乞怜，但活下去，才有复仇的可能。
“师姐，这人来历不明，我们宗门有规矩，不能随意带凡人回山……”小云有些着急，她跟着苏清月出来历练，深知宗门内部派系复杂，万一被人抓住把柄说闲话，对圣女的名声不利。
苏清月没有理会小云的劝阻，她看着林枫那张沾满污泥却难掩清秀的脸，少年的嘴唇干裂起皮，身上的伤口渗着血丝，显然受了极重的伤。
那双紧闭的眼皮下，偶尔颤动的睫毛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痛苦。
不知为何，她心头忽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怜惜。
她自小在青岚宗长大，见惯了修仙界的冷漠与厮杀，早己学会了谨守规矩，可此刻看着这奄奄一息的少年，那句“不能带回”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是无辜的。”
苏清月站起身，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邪修是我们斩杀的，既然撞见了，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她转头对身后另一名负责护卫的师弟道：“阿明，你去附近镇上买副担架来，我们带他回宗门疗伤。”
“可是师姐……”阿明也有些犹豫。
“出了事，我担着。”
苏清月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她是青岚宗百年难遇的天才，年纪轻轻便己是内门圣女，地位尊崇，就算长老们知道了，最多也只是斥责几句。
小云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苏清月一个眼神制止了。
林枫躺在地上，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他心中五味杂陈。
想他玄荒老祖，曾是何等风光？
九界至尊见了他要低头行礼，万古大能见了他要尊称一声“前辈”。
如今却要靠一个炼气期的小女娃怜悯才能活命，还要被当成需要呵护的“小可怜”抬回宗门？
这简首是奇耻大辱！
可他偏偏无力反驳。
残魂在这具身体里如同风中残烛，别说动用神通，就连动弹一下都要耗尽全身力气。
青岚宗……他隐约记得这个宗门，在玄荒九界的版图里，顶多算是不入流的小角色，连被他记住名字的资格都没有。
可现在，这小角色般的宗门，却成了他唯一的容身之所。
“罢了。”
林枫在心中苦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暂且先随这小女娃回去，等恢复些力气，再做打算。”
没过多久，阿明买来了简易的担架。
两个师弟小心翼翼地将林枫抬上去，动作不算轻柔，却也没让他感到额外的痛苦。
苏清月看着担架上依旧昏迷的少年，从储物袋里取出一瓶丹药，倒出一粒最基础的“回春丹”，想喂他服下。
“师姐，凡人之躯怕是承受不住丹药的灵气……”小云连忙提醒。
苏清月恍然，收回了手。
她想了想，撕下自己裙摆一角，蘸了些随身携带的灵泉水，轻轻擦拭着林枫干裂的嘴唇。
冰凉的触感让林枫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他能闻到那裙摆上淡淡的幽兰香气，混合着灵泉水的甘冽，这是只有高阶灵植才能孕育出的芬芳。
他微微掀开一条眼缝，恰好对上苏清月专注的目光。
那双眸子清澈得像山涧的清泉，没有丝毫杂质，此刻正带着一丝纯粹的关切。
西目相对的刹那，苏清月微微一怔，她似乎从那双黯淡的眼睛深处，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那不是普通少年该有的绝望或恐惧，反倒像是……一种历经沧桑的平静？
是错觉吗？
她正想细看，林枫却己经再次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清醒只是濒死者的回光返照。
“走吧。”
苏清月收回目光，轻声道。
担架被抬了起来，随着一行人脚步轻移，缓缓离开了这条肮脏的小巷。
林枫躺在颠簸的担架上，感受着身体的剧痛和神魂的虚弱。
他能听到苏清月等人的脚步声，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的微弱灵气波动，甚至能通过地面的震动判断出前行的方向。
玄荒老祖的神魂，即便是残破状态，对周遭环境的感知也远超常人。
他知道，自己正在被带往青岚宗的方向。
“青岚宗……”林枫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想当年，他座下随便一个童子，挥手间便能覆灭千百个这样的宗门。
如今，他却要像个废物一样，被这个宗门的圣女“捡”回去养伤。
“本老祖纵横九界万载，杀过仙，屠过魔，连天道都敢逆，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一个炼气后期的小女娃……也罢，就当是虎落平阳，暂且寄人篱下。”
他的意识在昏沉与清醒间反复拉扯，耳边隐约传来苏清月和小云的对话。
“师姐，你说这少年能活下来吗？
看他伤得那么重……尽力而为吧。”
苏清月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能救一命，总是好的。”
林枫的心猛地一沉。
尽力而为？
他堂堂玄荒老祖，岂容他人对自己的生死说“尽力而为”？
可现实却是，他现在的命，确实捏在别人手里。
担架越抬越高，似乎开始登山。
空气中的灵气渐渐变得浓郁起来，虽然对现在的他来说依旧稀薄得可怜，但比起凡间己是天壤之别。
林枫知道，青岚宗快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屈辱与不甘。
“墨尘，你给我等着……青岚宗，苏清月……今日这份‘恩情’，我林枫记下了。”
“待我重聚神魂，恢复实力之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芒，随即又被浓重的疲惫覆盖。
意识再次沉入黑暗之前，他只剩下一个念头——本老祖，竟真的要靠一个小女娃活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