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命运的交错初秋的南山,层林尽染,却丝毫入不了苏念的眼。她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
裙摆被山路的尘土染上了污渍,精心盘起的发髻散落了几缕,贴在泪痕未干的脸上。
三小时前,她在婚礼现场,在满座宾朋的窃窃私语中,
等来了新郎赵辰的一条短信:“对不起,我终究无法背叛自己的内心。”多么可笑,
无法背叛内心,却能背叛他们三年的感情和一场人尽皆知的婚礼。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开车一路狂奔到这里的,只记得油门踩到底的失控感,
和眼前一片模糊的绝望。此刻,站在南山观景台的悬崖边,山风猎猎,
吹得她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她不是想寻死,只是想找一个足够高的地方,
把那份屈辱和心痛狠狠地吼出去。“啊——!赵辰,你这个混蛋——!
”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惊起一群飞鸟。喊到声嘶力竭,她瘫坐在地上,
抱着膝盖,无声地流泪。委屈、愤怒、还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茫然,将她紧紧包裹。
“那个……需要纸巾吗?”一个低沉而略带迟疑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苏念猛地回头,
泪眼朦胧中,看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气质清冷,
与这烟火人间的南山格格不入。他手里拿着一包未拆封的纸巾,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那里面有同情,有无奈,似乎还有一丝……同病相怜?“你是谁?”苏念警惕地问,
声音还带着哭腔。“一个和你差不多的人。”男人走近几步,将纸巾递给她,“看样子,
你是遇到了麻烦。”或许是压抑太久需要倾诉,或许是他的眼神看起来不算坏人,
苏念接过纸巾,
抽噎着说出了自己的遭遇:“我今天结婚……新郎跑了……”男人沉默了片刻,
在她旁边的石阶上坐下,望着远方的山峦,淡淡地说:“巧了,我今天本该去相亲,
对象是我父亲生意伙伴的女儿,第几个了?我记不清了。”苏念愣了一下,侧头看他。
他轮廓分明,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的确是一张容易让长辈安排相亲的脸。
“所以你是……逃婚?”“逃相亲。”他纠正道,“本质上,
都是不想屈从于一场被安排的婚姻。”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山风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冷了。“我叫苏念。”“陆寒洲。”简单的自我介绍后,
又是一阵沉默。但这份沉默,不再只有悲伤,还多了一份奇异的共鸣。
苏念看着自己一身刺眼的婚纱,一个荒唐又大胆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她猛地站起身,
眼睛因为这个想法而重新焕发出光彩。“陆寒洲,我们合作吧!”陆寒洲被她吓了一跳,
不明所以地挑眉:“合作什么?”“结婚!”苏念语出惊人,“你看,
你需要一个结婚对象来摆脱无休止的相亲,堵住家里的嘴。
我需要一个比赵辰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带回去狠狠打那些看笑话的人的脸!
我们各取所需,一拍两散……不,一拍即合!”陆寒洲彻底愣住了。他审视着眼前这个女孩,
她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神却像燃着两簇小火苗,倔强、明亮,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这个提议荒谬至极,但……仔细一想,竟该死的符合他当下的需求。
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纠葛、互不干涉的婚姻,确实能为他换来宝贵的清静。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沉声问,“我们才第一次见面。”“我知道!”苏念挺直脊背,
“这就像一场豪赌。但我已经没什么可输的了。而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会纠缠我的人。
我们可以签协议,约定互不干涉,时机成熟就离婚。”她的直接和坦率,
意外地取悦了陆寒洲。他厌倦了豪门里的虚与委蛇和算计,眼前这个女孩的“各取所需”,
反而显得无比纯粹。他沉吟片刻,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权衡。“协议婚姻?
听起来有点意思。好,我同意。”“真的?”苏念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嗯。
”陆寒洲站起身,向她伸出手,姿态如同在签署一份亿级合同,“合作愉快,苏小姐。
”苏念看着他那双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深吸一口气,用力握了上去。“合作愉快,
陆先生。”第二天,两人就在民政局办理了结婚登记。拿着那本滚烫的红色证书,
苏念感觉像做梦一样。她,竟然和一个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男人闪婚了。从民政局出来,
陆寒洲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苏念看着身边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他气质出众,
但身上的衬衫西裤并非名牌,看起来经济状况可能一般。她心想,既然已经是“夫妻”,
那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走吧!”她豪气地一拍陆寒洲的肩膀,“跟我摆摊去!
先解决生存问题,再思考怎么带你回去闪瞎他们的狗眼!”“摆摊?
”陆寒洲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他想象了一下自己坐在路边叫卖的场景,
觉得这比面对董事会的刁难还要有挑战性。“对啊!
”苏念已经麻利地打开了她那辆二手小破车的车门,
“我平时下班就在大学城附近卖点小饰品和手工零食,生意还不错,养活我们俩没问题!
”看着苏念充满干劲的脸,陆寒洲把到了嘴边的拒绝咽了回去。体验一下另一种生活,
似乎……也不错?他点了点头,生平第一次,坐进了一辆会吱嘎作响的汽车副驾驶。
他不知道的是,他人生的第一次“创业”,即将以一种鸡飞狗跳的方式,轰轰烈烈地展开。
而他更不知道,身边这个一心想着挣钱养“家”的女孩,
将会如何搅乱他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命运的齿轮,从他们在南山相遇的那一刻起,
就开始加速转动了。2 新婚即“上岗”领到结婚证的下午,
苏念就带着她的新婚丈夫陆寒洲,开始了“创业”准备。她的“仓库”兼住所,
是位于老城区的一间不到四十平米的单身公寓。房间虽小,却收拾得干净整洁,
靠窗的书桌和墙角的地板上,
分门别类地堆放着各种闪闪发亮的小饰品、包装材料以及一些做手工零食的原材料。
陆寒洲站在门口,打量着这个与他平日所处的环境截然不同的空间。他名下有多处豪宅,
最小的一个客厅也比这里大上数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属于女孩子的馨香,
以及一丝丝糖果和饼干的甜腻气味,奇异地混合在一起,
构成了一种极具生活气息的、陌生的温暖。“地方小,别介意哈。
”苏念一边利落地将婚纱换下,穿上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一边指了指唯一的一张椅子,
“你先坐,我得赶紧把晚上要卖的货清点一下。”陆寒洲从善如流地坐下,
看着苏念像只忙碌的小蜜蜂,在各个“货堆”间穿梭,动作熟练地清点、打包。
她的侧脸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能看到细微的绒毛,专注的神情让她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那个……陆先生,”苏念忙活了一阵,忽然想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我们这……算是结婚了,但我对你几乎一无所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之前住在哪里?
这些东西,需不需要搬过来?”陆寒洲早已准备好了说辞,他面色平静,
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落寞”:“我之前在一家小公司做项目,最近……公司经营不善,
解散了。住的地方是公司提供的宿舍,也退掉了。目前,算是无业,也无家可归。
”他顿了顿,看向苏念,“所以,可能要暂时麻烦你了。”这套说辞半真半假。
他真的刚结束一个海外大项目,
的意义上;他也真的搬离了之前的住所从一处山顶别墅搬到了市中心顶层的豪华公寓。
但在苏念听来,这完全印证了她的猜测——一个运气不太好、暂时落魄的英俊男人。
一股同病相怜和莫名的责任感油然而生。她拍了拍胸脯,豪爽地说:“没问题!
以后这里就是你家了!你放心,我摆摊收入还可以,养活我们俩绝对够!等以后咱们攒了钱,
再换大房子!”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模样,陆寒洲心底某根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对他说过“我养你”这样的话了,尽管是以这样一种……奇特的方式。
傍晚,大学城附近的后街开始热闹起来。各种小吃摊、饰品摊陆续支棱起来,
形成了一片充满活力的夜市。苏念的小摊位置不错,她熟练地铺开一块深蓝色的绒布,
将发卡、耳环、手链、文创胶带等小商品分门别类摆放整齐,
又将自制的手工牛轧糖和小饼干装在透明的罐子里,看起来十分诱人。“给,拿着。
”苏念塞给陆寒洲一个小板凳和一个腰包,“你负责收钱找零。看我怎么招呼客人的,
学着点!”陆寒洲看着手里那个印着卡通图案的腰包,
以及那个矮小得让他无所适从的塑料板凳,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某种程度的……无措。他,
陆寒洲,寒屿集团总裁,身价千亿,此刻要坐在大学城的路边摆摊卖小饰品?“学妹,
看看耳环吗?都是最新款式哦!” “同学,手工牛轧糖,用料绝对良心,可以先尝后买!
”苏念已经进入了状态,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脸上带着真诚又甜美的笑容,
很快就吸引了几波女生围在她的摊前。她应对自如,介绍商品、帮忙试戴、讨价还价,
动作流畅得像一首欢快的交响曲。陆寒洲坐在小板凳上,长腿有些憋屈地蜷着,
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过这种最底层的、充满烟火气的商业活动。
在他的世界里,交易动辄千万上亿,在冰冷的会议室里完成,充满了算计和博弈。而这里,
交易额可能只有几十块甚至几块,却充满了鲜活的人情味。“老板,这个多少钱?
”一个女生拿起一个发卡问苏念。 “二十五。” “能便宜点吗?二十行不行?
” “同学,这已经是成本价啦,你看这做工……” “哎呀,老板,
你就便宜点嘛……”陆寒洲看着苏念和顾客为了五块钱“拉锯”,
觉得既新奇又……有点意思。他下意识地按照自己习惯的思维方式开口,
语气是惯常的、不容置疑的平稳:“这款发卡的设计和材质,
对标的是商场专柜百元以上的品质,二十五,已经是性价比极致。”他话音落下,
摊前出现了短暂的寂静。那女生和苏念都愣了一下,齐刷刷地看向他。陆寒洲不明所以,
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苏念反应过来,赶紧打圆场:“哈哈,
我老公他……不太会说话。这样吧同学,二十三,给你包起来,当交个朋友!
”那女生看了看一脸严肃、帅得有点过分的陆寒洲,又看了看笑容满面的苏念,脸微微一红,
爽快地付了钱。等人走了,苏念凑到陆寒洲身边,压低声音:“大哥,咱们这是小本生意,
讲究的是人情世故,不是你在公司做项目汇报!你那语气,像极了我们的教导主任在训话,
会把客人吓跑的!”陆寒洲:“……”他好像,搞砸了?接下来的时间,
陆寒洲努力地学习“人情世故”。他学着苏念的样子,试图对来往的客人露出微笑,
但那笑容僵硬得堪比石膏像。他负责收钱找零,动作倒是精准无误,只是那递钱过去的姿态,
总让人觉得他像是在签署百万支票。苏念看着他笨拙却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偷笑,
心里那点因为闪婚带来的忐忑,反而奇异地消散了一些。这个男人,
虽然看起来有点“不食人间烟火”,但似乎……并不难相处。收摊回家,已是晚上十点多。
苏念数着腰包里零零碎碎的钞票和硬币,脸上是满足的笑容:“今天不错,
比平时多赚了五十块!看来带上你还是有点用的,至少吸引了不少女同学的目光,哈哈!
”陆寒洲看着她因为几百块钱就开心得眉眼弯弯的样子,
再想想自己办公室里那些动辄亿万的报表,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好像,
开始有点理解“生活”这两个字,另一种维度的含义了。
3 烟火气的温情摆摊的生活就此成为常态。陆寒洲这位商界巨子,
开始了他在夜市大学的“进修”生涯。苏念是他的导师,
手把手教导他如何融入这最接地气的商业环境。“笑容,要发自内心!不是让你假笑,
是真诚的,让人觉得亲切!” “介绍商品的时候,要突出它的优点,比如这个耳环,
你要说‘特别显气质’,而不是‘材质是925银’。” “讨价还价是门艺术,
要给人占便宜的感觉,但又不能真让自己亏本……”陆寒洲学得很认真。
他发现自己过去所学的所有商业知识、管理技巧,在这里几乎毫无用武之地。
他需要放下身段,摒弃那种居高临下的思维模式,真正地去观察、去倾听、去感受。
几天下来,他进步神速。虽然依旧做不到像苏念那样热情洋溢,但至少能平和地与顾客交流,
偶尔还能在苏念忙不过来时,独立完成几单交易。当他第一次独自卖出一对耳钉,
并成功让对方没有还价时,他心中竟涌起一丝微小的、奇异的成就感,
这感觉不亚于他成功并购一家竞争对手公司。收摊后的夜晚,
是他们奇特的“婚后生活”时间。两人会一起推着小车,步行回到那个小小的公寓。
苏念通常会煮两碗简单的面条,或者热一热提前准备好的饭菜,两人就着折叠小桌,
边吃边聊。大多是苏念在说,说她摆摊遇到的趣事,说她大学时的梦想,
说她那个普通却温馨的家庭。陆寒洲大多时候是安静的听众,偶尔回应几句。
他从她的话语里,拼凑出一个与他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简单、努力、充满烟火气的温暖。
“你呢?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他们……会不会找你?”苏念吸溜着面条,含糊不清地问。
陆寒洲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角,
语气平淡:“父母都在,还有一个姐姐。他们……暂时应该找不到我。”他避重就轻。
事实上,他的特助已经快把他的手机打爆了,家族里也因为他突然“失踪”而暗流涌动。
但他动用了一些手段,暂时屏蔽了他们的追踪。他需要这段难得的、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
苏念自动脑补了一场“落魄贵公子被家族逼迫联姻,无奈离家出走”的苦情戏码,
看向陆寒洲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同情和……保护欲。“没事!在我这儿很安全!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触感坚实,“等风头过了再说!
”陆寒洲看着她那双清澈的、毫无杂质的眼睛,心里第一次产生了一丝名为“愧疚”的情绪。
他利用了她的善良和她的处境。但这份愧疚,
很快又被一种更陌生的情感覆盖——一种被人在乎、被人保护的暖意。这天晚上,
他们照常出摊。生意比平时更好,苏念忙得脚不沾地,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陆寒洲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下意识地拿起一瓶水,拧开瓶盖,递到她嘴边。“喝点水。
”苏念正低头给一个顾客找零,很自然地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喝完才反应过来,动作一僵,
脸颊微微泛红。而陆寒洲做完这个动作,自己也愣住了。他从未如此自然地照顾过别人。
“谢谢……”苏念声如蚊蚋,赶紧低头继续忙活。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之间的交流似乎少了些公事公办的生疏,多了一点难以言喻的默契。
陆寒洲会默默地把苏念需要的东西递到她手边,苏念也会在间隙,
顺手帮他整理一下因为坐小板凳而有些褶皱的衣角。这种细微的互动,
像春雨般无声地浸润着两人之间那纸冷冰冰的协议。收摊时,天空飘起了细雨。
苏念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陆寒洲则迅速地将大件物品搬上小推车。“快走快走,
这雨看样子要下大!”苏念催促道。陆寒洲脱下自己的衬衫外套,不由分说地罩在苏念头上。
“披着,别淋湿了。”他身上只剩一件贴身的白色工字背心,勾勒出精壮的身材线条。
雨水很快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他却恍若未觉,只是用力推着堆满货物的小车,
在渐密的雨丝中稳步前行。苏念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被雨水勾勒出的宽阔背脊,
感受着头上外套残留的、带着他独特清冽气息的体温,一颗心,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
这一刻,什么协议,什么各取所需,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秋雨冲刷得模糊了。
一种真实的、温热的、超越契约的东西,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回到公寓,两人都淋湿了些。
苏念赶紧拿出干毛巾递给陆寒洲:“快擦擦,别感冒了。
”她看着他用毛巾擦拭头发和胸膛的水珠,灯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水滴沿着喉结滑落,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性感。苏念的脸更红了,慌忙移开视线。“我……我去煮点姜茶!
”她逃也似的钻进小小的厨房,心脏还在狂跳。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苏念,冷静!
这只是合作!他只是你的结婚搭子!可是,
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着他为她披上外套、在雨中推车的那一幕。客厅里,陆寒洲擦着头发,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厨房里那个忙碌的纤细身影。窗外的雨声淅沥,
屋内飘起姜茶的辛辣香气,一种名为“家”的暖流,
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流淌过他冰封已久的心田。他似乎,
有点沉迷于这场意外的“人间烟火”了。4 危机初现摆摊的生活并非总是温情脉脉,
也会有突如其来的风雨。这天晚上,夜市依旧热闹。苏念的摊位前围了不少学生,
她和陆寒洲一个招呼顾客,一个收钱打包,配合得愈发默契。就在这时,
三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晃到了摊前。为首的是个黄毛,嘴里叼着烟,
眼神不善地扫视着摊位上的货物。“老板,生意不错啊。”黄毛吐了个烟圈,吊儿郎当地说。
苏念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麻烦来了。这条街偶尔会有这种人来收“管理费”,
其实就是变相的保护费。她平时尽量低调,没想到还是被盯上了。她脸上堆起笑容,
客气地说:“几位大哥,小本生意,混口饭吃。
”黄毛用脚踢了踢装货物的纸箱:“在这条街上混饭吃,就得懂规矩。这个月的费用,
该交了吧?”“大哥,我们不知道有什么规矩……”苏念试图周旋。“少废话!
”黄毛身后的一个胖子不耐烦地打断,“一个月五百,交了保你平安无事,
不交……”他嘿嘿笑了两声,威胁意味十足。五百!这对苏念来说不是小数目,
几乎是她两三天的纯利润。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但她知道硬碰硬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陆寒洲站了起来。他身高体长,虽然穿着普通的T恤,
但那股长期居于人上的冷峻气场,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让那三个混混下意识地收敛了痞气。
“什么费用?有收费许可吗?依据哪条法规?”陆寒洲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天然的威压,
像是在董事会上质询下属。他习惯性地用他熟悉的那套规则去应对。黄毛被他问得一怔,
随即恼羞成怒:“哪来的小白脸?这儿的规矩就是老子定的!识相的就赶紧拿钱!
”苏念暗叫不好,陆寒洲这套在这些人面前根本行不通。她赶紧拉住陆寒洲的胳膊,
示意他别冲动,然后从腰包里掏出两百块钱,陪着笑脸递过去:“几位大哥,不好意思,
我老公他不懂事。这点钱请几位喝瓶水,以后还请多关照。”她想着破财消灾,
能少一点是一点。但那黄毛显然觉得权威受到了挑战,一把拍开苏念的手,钞票散落在地。
“两百?打发叫花子呢?今天不给五百,你这摊子就别想摆了!”说着,
就要去掀摊子上的绒布。“你们干什么!”苏念惊叫。就在黄毛的手即将碰到绒布的瞬间,
陆寒洲动了。他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一只手精准地扣住了黄毛的手腕,力道之大,
让黄毛顿时惨叫一声,脸色煞白。“放开我们老大!”另外两个混混见状,叫嚣着冲上来。
陆寒洲眼神一冷,将黄毛往后一推,挡在苏念身前。他虽然不像专业保镖那样训练有素,
但也常年保持格斗训练,对付几个虚张声势的混混绰绰有余。只见他侧身躲过一拳,
顺势抓住对方手臂一扭,脚下轻轻一绊,那个胖子就哎哟着摔倒在地。
另一个混混被他冰冷的眼神一扫,竟吓得不敢上前。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苏念目瞪口呆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高大背影,心脏因为紧张和后怕而剧烈跳动。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陆寒洲,冷静、凌厉,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强大气场。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失业”职员该有的样子!被扭住手腕的黄毛又惊又怒,
嘴上却不服软:“好小子!你敢动手?你等着!有种别跑!”陆寒洲松开他,
语气如同寒冰:“滚。再让我看到你们骚扰她,后果自负。
”那冰冷的眼神和话语中的压迫感,让三个混混心底发寒,知道今天踢到铁板了,
撂下几句狠话,搀扶着狼狈地溜走了。危机暂时解除,
周围的摊主和顾客都心有余悸地看着他们。苏念长长松了口气,腿都有些发软。
她看着转过身来的陆寒洲,眼神复杂:“你……你没事吧?”“没事。
”陆寒洲神色已经恢复平静,仿佛刚才那个出手凌厉的人不是他。
“你怎么会……”苏念想问你怎么会这么能打,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她,不也刚刚经历了一场荒唐的闪婚吗?
她弯腰把散落在地上的钱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故作轻松地说:“哇,
没看出来你这么厉害!今天多亏你了,不然我这摊子就完了。
”她试图用笑容驱散刚才的紧张气氛。陆寒洲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样子,
心里那点因动手而起的波澜也平复下来。他帮她扶正被碰歪的货物,
淡淡道:“以后遇到这种事,第一时间报警,或者……叫我。”“叫你干嘛?跟他们打架啊?
”苏念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虽然你今天很帅,但还是太危险了!
下次我们还是破财消灾好了……”“不能纵容。”陆寒洲打断她,
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妥协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些底线,必须守住。
”这是他经商的原则,此刻用在对付混混上,竟也毫无违和。苏念怔怔地看着他。路灯下,
他的侧脸线条冷硬,眼神深邃。她再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身边的这个男人,
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他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习惯于掌控和决断的气势。
“好啦好啦,陆大侠,你说得对!”苏念甩甩头,把疑惑暂时抛开,无论他是什么人,
至少此刻,他是站在她这边的。“为了感谢陆大侠拔刀相助,今晚收摊我请你吃烧烤!
”看着她重新焕发活力的笑脸,陆寒洲的嘴角也微微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好。
”经此一事,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又近了一步。一种超越协议的、名为“战友”的情谊,
在共同面对危机后,悄然建立。而陆寒洲身上笼罩的迷雾,在苏念心中,也又浓重了一分。
5 醋意与心动自从上次击退混混后,苏念的摊位倒是安稳了几天。
陆寒洲那天的身手和气势显然震慑了不少暗中窥伺的人。两人依旧每晚出摊,配合越发默契,
那种若有若无的暧昧情愫,像藤蔓般在细碎日常中悄然滋长。这天是周五,夜市人格外多。
苏念正忙着给几个女生介绍新款耳环,陆寒洲则在低头整理装糖果的罐子。
一个熟悉又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哟,这不是苏念吗?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
”苏念身体一僵,抬起头,看见赵辰搂着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正站在她的摊前,
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打量。那女人依偎在赵辰怀里,
眼神轻蔑地扫过苏念和她身后略显简陋的小摊。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几个挑选商品的女生也察觉到气氛不对,悄悄退开几步。苏念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握着耳环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她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赵辰,
这个她曾爱过、也狠狠伤害过她的男人。屈辱、愤怒和难堪像潮水般涌上,
让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赵辰见她不语,更加得意,
目光转向背对着他、正在整理东西的陆寒洲的背影,
语气更加轻佻:“看来你这新欢混得不怎么样啊?还得靠你在这路边摆摊养活?苏念,
你离开我,眼光就变得这么差了?”他怀里的女人也娇滴滴地附和:“辰哥,这地方好吵哦,
空气也不好,我们快走吧。”陆寒洲整理罐子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没有立刻转身,
但周身的气压却在瞬间降低。他缓缓直起身,转了过来。
当他那张轮廓分明、俊美得过分的脸完全展露在灯光下,
当他那双深邃眼眸带着冰冷的寒意扫过来时,赵辰和他女伴脸上的讥讽瞬间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