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你怎么好像不记得昨天赶山贼的事了？
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睡着啊？”
少年的目光清澈又首白，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心，让李白心里那点凝重淡了些。
他抬手，轻轻揉了揉东方曜的头，指尖触到少年柔软的头发，像触到了稷下熟悉的暖意。
“没什么大事，许是昨天酒喝多了，记不太清。”
他没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东方曜年纪还小，没必要让他跟着担心，而且这事透着古怪，得先弄清楚眼下的处境再说。
“饿不饿？”
李白转移了话题，晃了晃酒葫芦，“山下好像有炊烟，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你这一路追来，怕是也没好好吃饭。”
东方曜的眼睛瞬间亮了，刚才的担忧一扫而空，用力点头。
“饿！
我早上就吃了两个馒头，跑了一路，早就饿了！”
他说着，还下意识地往李白身边靠了靠，手里的剑谱也收得妥帖了些。
“白哥，那我们下山吧？
我听山下酒肆的大叔说，他们家的酱肘子特别好吃，还有新酿的桂花酒，比你上次在稷下喝的还好喝！”
少年的声音雀跃起来，尾音又拉得长长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像极了在稷下时，缠着他要学剑的模样。
李白看着他这副样子，嘴角又勾起了熟悉的笑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那就去尝尝，要是真比稷下的酒好，我就多喝两盏。”
两人并肩往山下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拉得很长。
东方曜走在李白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路上的见闻，说他刚才追路时差点被石头绊倒，说山里的鸟叫得比稷下的好听，说等会儿要跟李白比一比，看谁吃酱肘子吃得快。
李白听着少年的絮叨，偶尔应上一句，目光却时不时扫过周围的景象，陌生的山道，陌生的树木，连风的方向，都和稷下不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但身边有个熟悉的少年陪着，倒也不算太糟。
只是他没注意到，东方曜在说话的间隙，会偷偷看他的侧脸，看他被夕阳染成金色的发梢，看他握着酒葫芦的手指，然后悄悄攥紧自己的衣角，脸颊又红了几分。
能这样跟白哥一起走在下山的路上，哪怕是在陌生的地方，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山道两旁的松树依旧高耸，风卷着松针的清苦，混着少年的笑语和淡淡的酒香，一路往山下飘去，像是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相遇，添了几分温柔的铺垫。
下山的路比李白想的要近些，没走半个时辰，就瞧见了山脚下那间挂着“松风酒肆”木牌的屋子。
土坯墙刷得白净，屋檐下挂着两串红辣椒和玉米，风一吹，木牌“吱呀”晃着，里头飘出的酱肉香混着酒香，勾得东方曜肚子首叫。
他几步跑到门口，掀开门帘时还不忘回头喊。
“白哥快进来！
我闻着就是酱肘子的味儿！”
李白笑着跟进去，酒肆里人不算多，几张木桌旁坐着赶路的客商，嗑着瓜子闲聊，靠窗边的位置空着，阳光透过纸窗洒在桌面上，落了点细碎的尘埃。
他刚坐下，东方曜就己经扎到柜台前，跟掌柜的大声点单：“掌柜的！
来一碟酱肘子、两盘素炒青菜，再来一壶你们这儿最好的桂花酒！”
“好嘞！”
掌柜的应得爽快，目光扫过李白时，又多了几分打量，穿白衫、佩长剑，还带着股子清贵的酒气，瞧着就不是寻常的赶路客。
东方曜跑回来时，手里多了个粗陶碗，他殷勤地给李白倒了碗热茶。
“白哥，先喝点茶暖暖胃，刚才在山上吹了风，别着凉了。”
说着，又把自己的剑谱往李白手边推了推。
“对了白哥，你昨天说让我对着水流练剑，我早上在稷下的湖边试了试，还是觉得剑招有点滞涩，等会儿吃完饭，你能不能再教教我？”
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了星子，说话时身子微微前倾，满是期待地盯着李白。
李白接过茶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碗壁，笑了笑。
“吃完饭看情况，要是天色还早，便陪你练练。”
他的语气温和，没有半分敷衍，可东方曜还是敏锐地察觉到，那温柔里带着点不远不近的距离，就像在稷下时，李白指点他剑法，会耐心纠正他的姿势，却从不会主动拍他的肩，也不会多问一句他练剑累不累。
可即便如此，东方曜还是觉得心头暖洋洋的，他用力点头，把自己面前的小菜碟往李白那边推了推：“那我等会儿少吃点，省得练剑时碍事！”
正说着，门口的布帘又被掀了起来，一阵带着桂花香的风卷了进来。
进来的是个女子，穿一身淡粉色的襦裙，裙摆绣着细碎的狐尾纹，乌黑的长发松松挽着，发间别了支桂花簪。
她手里提着个食盒，步子轻得像踏在云里，走到桌边时，才露出一张极美的脸，眉如远山，眼含秋水，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正是狐族的妲己。
“李公子，好久不见。”
妲己的声音软得像棉絮，目光落在李白身上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温柔，“前几日听人说，秦岭一带常有位白衫剑客行侠仗义，我便猜是你，今日特意酿了新的桂花酒，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遇到了。”
她说着，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个青瓷酒坛，还冒着淡淡的热气，旁边放着个绣着桂花的锦囊。
“这酒是用今年头茬的桂花酿的，比寻常的更甜些，公子尝尝？
还有这个锦囊，里面装了我用千年狐绒缝的香料，能驱蚊虫，公子带着正好。”
李白抬眼看向妲己，目光平静无波。
他认得妲己，之前在长安的酒会上见过几次，她是狐族里极有名的美人，待人温和，却极少对谁这般上心。
他伸手接过锦囊，指尖触到锦囊柔软的布料，轻声道：“多谢苏姑娘费心，只是举手之劳，倒让你记挂了。”
他的称呼带着礼貌的疏离，接过锦囊后，便顺手放在了腰间的剑鞘旁，没有多做停留，也没有追问锦囊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