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李昭月闻言，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这才是她记忆中的阿璟，聪慧、敏锐，恩怨分明。
至于那居高不下的黑化值，她猜想，大抵与自己当年的“死亡”脱不开干系。
只是不知道其他几个弟妹性情大变，是否也与此有关？
李寒璟吩咐人传了早膳，又亲自伺候李昭月梳洗更衣。
相隔十年，姐弟二人终于再次同桌用膳。
席间，李昭月尝试着问起三弟、四弟和五妹的情况，李寒璟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晦暗，言语间也多有回避，不愿深谈。
李昭月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十年光阴，于她而言仿佛弹指一瞬，但对他们来说，却是三千多个日夜的真实流逝，充满了她所不知的变故与伤痛。
她始终坚信，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本性绝不会坏到哪里去。
即便他们手上真的沾染了鲜血，在她看来，也必定是诛杀了该杀之人。
苏妙人被摄政王麾下亲卫统领卫昭亲自护送回府的消息，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瞬间在京城炸开了锅。
这并非因卫昭身份显赫而令人艳羡，恰恰相反，其中蕴含的意味引得各方势力暗自揣测，议论纷纷。
上午才风风光光随圣驾前往宝相寺祈福，下午便被如此“礼送”回府，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实在耐人寻味。
是祈福途中发生了意外？
还是这位素来得陛下青睐的苏小姐，竟触怒了天威？
大多数人更倾向于后者。
毕竟，苏妙人仗着李寒璟的几分特殊对待，近年来行事愈发嚣张跋扈，早已引得京中许多勋贵世家不满。
只是苏家势大，盘根错节，众人一时敢怒不敢言罢了。
如今见她吃瘪，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拍手称快。
将军府邸。
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女声在院墙内响起：“喂，听说了吗？苏妙人昨天是被阿昭亲自送回去的？”
说话的是个作男装打扮的少女，正笨拙地试图攀上院内一棵靠近高墙的大树。
她身边的小丫鬟芳儿，正用尽全身力气托着她的脚，小脸憋得通红：“是……是的小姐，外面都传遍了，苏妙人这次可真是丢人丢大了，肯定气得不轻。”
“哼，活该！”墙头上的少年得意地哼了一声，随即催促道，“哎呀芳儿你别光顾着说话，再使点劲啊！本小姐平时短你饭吃了吗？”
“小姐……您……您小心点啊！”
芳儿咬着牙，奋力将肩上的人又往上顶了顶，忧心忡忡地劝道，“您不能这样偷跑出去，要是被老爷发现了，非打断奴婢的腿不可！”
卫丹瑶此时已成功扒住墙头，一个利落的翻身骑了上去，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对下面的警告充耳不闻：“放心吧芳儿，你家公子我去去就回！保证在天黑前溜回来！”
话音未落，她已纵身向墙外一跃而下，彻底忽略了身后小丫鬟绝望的呼唤。
然而，出师未捷身先死。
或许是落地姿势不对，或许是心太急，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嘶！倒霉！”
但想想好不容易才翻出来，她咬咬牙，硬是忍着剧痛，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这处偏僻的巷弄。
混入熙攘的人群，她这一身略显宽大的男装倒成了最好的掩护，暂时无人识破她的女儿身。
她一边龇牙咧嘴地挪动，一边低声抱怨：“入宫入宫，入个屁的宫！谁要跟苏妙人那个矫揉造作的丑八怪去争一个男人？”
目光扫过街道两旁林立的商铺和往来吆喝的小贩，感受着这鲜活的市井气息。
她眼中流露出向往：“还是宫外自在啊！迟早有一天，本小……本公子要离开这京城的是非之地，去江湖上仗剑天涯，那才叫快意人生！”
正当卫丹瑶沉浸在对未来的畅想中时，街上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异样。
“唉，听说了吗？摄政王回京了。”
“是么？算算日子，差不多就这几天了。”
“不知道王爷这次能在京里待多久。”
“快别说了，摄政王的车驾过来了！”
原本喧闹的街市瞬间安静下来，行人自发地退到街道两侧，驻足垂首，不敢随意走动。
一种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
正在一个小摊前买糖葫芦的卫丹瑶听到议论，眉头微蹙，低声嘀咕：“顾之栩回来了？年年往外跑，这几天又回来……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她也懒得多想，反正那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与她没什么交集。
付了钱，拿着糖葫芦转身就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谁知人群因摄政王车驾的到来而愈发拥挤，她这小身板硬是被挤得寸步难行。
“让一让，让一让啊！”她试图挤出去：“你们看他就看他，别挡着我走路啊！”
好不容易瞅准一个空隙钻出来，却因车队经过引起人群又一次骚动，她被后面的人猛地一推，惊呼一声，竟踉跄着直接冲向了车队中央！
“有刺客，保护王爷！”护卫反应极快，寒光一闪，利剑已然出鞘，直指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卫丹瑶哪见过这等阵仗，瞳孔骤缩，看着迎面而来的剑尖，吓得僵在原地，连躲避都忘了。
“不可伤人，听雪。”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冷有磁性的男声从最华贵的车驾中传出，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紧接着，卫丹瑶只觉腰间一紧，一股柔和却强大的力量传来，整个人便被凌空提起，稳稳地落入了那辆象征着无上权势的车驾之内。
“主子，人已带到。”出手救她的是一名面容冷峻的玄衣侍卫，名为听雪，此刻正恭敬地向车内主人复命。
卫丹瑶惊魂未定，心脏狂跳，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车中主位之人。
眼神中不由的露出惊艳。
只见那人慵懒地倚在软榻上，一张脸堪称绝世倾城，墨色长发如瀑布般披散身后，仅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松松挽住。
一身鲜艳似火的红袍穿在他身上，非但不显突兀，反而愈发衬得他肤白如玉，容色摄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