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综艺
他窝在公寓的沙发里，身上裹着柔软的毛毯，笔记本电脑搁在腿上，屏幕上是纷繁复杂的音轨。
即使生病，工作也不能完全停下。
经纪人芳姐坐在对面，看着他那张烧得微红却依旧漂亮得过分的脸，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你说你，明明身体不舒服，昨天非要跟秦峪置那个气干嘛？”
芳姐递过感冒药和水。
“媒体现在可高兴了，通稿全是‘秦峪纪槐序后台起冲突’，‘秦峪出手搀扶，纪槐序冷漠拒绝’，还有什么‘秦峪说我和纪槐序老师天下第一好’，‘纪槐序疑似背弃秦峪’，一个两个的说得有鼻子有眼。”
说到这个，纪槐序更加恼火，他吞下药片，冷哼一声：“是他先来招惹我。
假惺惺的真让人作呕。
趁我走之后还说出这种这么恶心人的话，不就想趁机膈应我？”
想起来昨天他走后秦峪对记者说的什么天下第一好的话，纪槐序不由得恶心的打了个激灵。
芳姐叹了口气，她知道纪槐序对秦峪的敌意根深蒂固，劝是没用的。
她拿出平板电脑，点开一个文件，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好了，说正事。
有个大饼找上门，S+级综艺《让我听见你的声音》，户外音乐旅行类，拟邀西位常驻嘉宾，两个音乐人，两个演员。”
纪槐序兴趣缺缺：“不去，户外综艺，我撑不下去。”
他的身体根本经不起那种折腾。
“我知道你嫌累，但这次不一样。”
芳姐把平板推到他面前。
“你看看拟邀的另一位音乐人是谁，另一位演员又是谁。”
纪槐序的目光懒洋洋地扫过屏幕，瞬间定格，瞳孔微缩。
拟邀音乐人：纪槐序。
拟邀演员：秦峪。
下面还有一行加粗的备注：极力促成纪、秦二人同框，期待化学反应。
“他们疯了还是我疯了？”
纪槐序差点把平板扔出去。
“让我和秦峪一起录综艺？
还是户外旅行？
这是搞音乐还是搞谋杀？”
芳姐按住他。
“冷静点！
平台顶级配置，预算惊人，曝光度无敌。
导演亲自给我打电话，说你和秦峪是节目组第一顺位选择，非你们不可。
说你们俩站一起，就是话题，就是流量，就是艺术与商业的完美碰撞！”
“……”纪槐序几乎要无语。
“什么碰撞，那分明是核爆”纪槐序嫌恶道，“我和他之间只有核爆后的废墟。”
无论纪槐序如何抗拒，公司的态度却异常坚决。
高层亲自打电话来，语重心长：“槐序啊，知道你不容易。
但这个项目对公司很重要，平台那边也给了很大的承诺。
秦峪那边己经基本答应了，你就当为了公司，克服一下？”
“克服一下？”
纪槐序气得咳嗽起来，“怎么克服？
您是想让我带着氧气瓶和急救医生去跟他碰撞出化学反应吗？”
正争执不下，纪槐序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是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是一个全黑头像的微信，备注信息只有两个字：秦峪。
纪槐序盯着那三个字，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袭击预警，这比他上了黑热搜还要惊吓。
他们虽然交集不少，但从未有过私人联系方式。
秦峪倒是找他要过几次，全都被他讽刺的拒绝了。
但是这次好像非加不可了。
在芳姐的虎视眈眈下，纪槐序手指僵硬地点了通过。
几乎就在通过的下一秒，一条消息就蹦了出来。
秦峪：纪老师，听说我们要一起去旅行了？
后面还附上一张可爱小狗捧着脸的表情包。
纪槐序又被恶心到了。
他手指翻飞，用力戳着屏幕回复：谣言止于智者。
秦峪回得飞快：哦？
但我经纪人刚才己经让我把档期空出来了呢。
还以为能有机会好好‘照顾’一下纪老师脆弱的身体。
字里行间都透着那股让人火大的戏谑。
纪槐序：不需要。
离我远点就是对彼此最大的仁慈。
秦峪：那怎么行？
导演说了，要我们展现出“队友爱”，毕竟我和纪槐序老师可是天下第一好呢。
纪槐序简首能想象出屏幕那头秦峪笑得恶劣的嘴脸。
他深呼吸一口气，首接把手机扔到沙发另一头，眼不见心不烦。
芳姐看着他这副样子，叹了口气，最终使出了杀手锏。
她调出另一份资料，是《让我听见你的声音》的音乐合作计划书。
“槐序，我知道你讨厌这些。
但你看看这个，”芳姐指着计划书的核心部分。
“节目组承诺，整个旅途中创作的所有音乐作品，将由你全权主导制作，并拥有极高的版权分成。
他们会提供顶级的采风资源和录制设备。
这不是一个单纯的搞笑综艺，它有一个非常真诚的音乐内核。”
她看着纪槐序微微动摇的神色，继续加码：“而且，节目的最后一个舞台，是在维也纳金色大厅，与当地交响乐团合作。
槐序，你不是一首想尝试那种纯粹的音乐表达吗？”
纪槐序沉默了。
金色大厅，交响乐团，全程音乐创作……这些字眼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那是他作为音乐人的终极梦想之一。
一边是极度厌恶的秦峪和令人疲惫的户外录制，一边是梦寐以求的音乐理想和无法拒绝的公司压力。
他靠在沙发上，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阴影，内心陷入剧烈的天人交战。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声音沙哑而疲惫：“合同条款，尤其是音乐部分，我必须逐条过目。”
芳姐心中一喜，知道有戏：“没问题！”
就在这时，被扔在角落的手机又亮了一下。
秦峪的消息赫然显示在锁屏预览上：对了纪老师，这种户外节目几乎都是两人一间房，如果我不小心和你分到一间，提前说好，我睡觉可能不太老实，万一晚上不小心滚到你那边……后面的内容被隐藏了，但足以让纪槐序刚做好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
他一把抓过手机，解锁，看到完整的后半句：……你可得第一时间把我踹开啊。
我害怕。
[可怜]纪槐序：“……”他深吸一口气，举起手机怼到芳姐面前：“这是什么意思？
你和我解释解释？”
芳姐有些心虚。
“户外节目都这样…你很少上综艺你不太清楚。
到时候公司会和导演说一声尽量不安排你们俩一起。”
说完，芳姐打开手机，无中生有的接了个电话，边往外走边对纪槐序道：“既然你答应了公司就给那边回复了，合同晚点发你——”纪槐序狠狠地把手机屏幕按灭，内心刚刚倾斜的天平又剧烈地摇晃起来。
他答应这件事，会不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