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默背上的苏瑶轻轻动了动。"放我下来吧,
"她的声音像羽毛拂过耳畔,"我能走。"我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喷在颈后,却假装没听见,
反而收紧了托着她腿弯的手臂。"再等等,"我盯着远处飘动的枯草,"前面有碎石。
"苏瑶没再坚持。她腰间药瓶里的银针发出细微的震颤声,像受惊的蜜蜂撞在琉璃壁上。
我袖中的毒针还沾着楚狂雷灵根的残光,在布料遮掩下偶尔迸出蓝色火星。"林默,
"她突然伸手拨开我耳边的碎发,"你耳朵后面有血痂。"我僵住了。
那是楚狂的飞剑擦过的伤痕,本该在吞噬雷灵根时愈合的。"可能是树枝刮的,
"我听见自己憨厚的笑声,"秘境里太乱了。"她的指尖在伤口边缘停留片刻,
突然轻声笑了。"药王谷的追捕令最迟明早就会到,"她伏在我背上说,"往北走有个渔村,
我准备了船。"我差点踩空。碎石滚落悬崖的声音让我想起柳七引爆符箓时的轰鸣。
"你知道?"我嗓子发紧,"知道楚狂...""知道你想杀他,
"苏瑶的嘴唇几乎贴在我耳垂上,"也知道你偷偷练了《噬灵诀》。"山风突然变得刺骨。
我数着心跳计算出手的角度,毒针在袖筒里调转方向。
"那为什么...""因为药王谷也在找我,"她突然咳嗽起来,温热的液体渗进我肩胛,
"他们发现我偷换了给大长老的延寿丹...咳咳...换成腐心散。
"我猛地转身扶住她摇晃的身体。夕阳照在她嘴角的血丝上,像胭脂画歪了一笔。
她腰间的银针不知何时排成了坎卦,在瓶底轻轻摇晃。"什么时候的事?
"我声音哑得不像自己。"你被逐出宗门那天,"她掏出帕子擦血,
"大长老说寒门弟子偷学秘法...必须清理门户。"帕子上的药香混着血腥味,
"我拖延了行刑队三天...够你逃到迷雾峡谷。"远处传来金翅雕的啸叫,
那是药王谷侦查灵兽的叫声。苏瑶突然抓住我手腕,她的指甲陷进我藏着毒针的袖口。
"现在我们有两条路,"她眼睛亮得可怕,"要么一起死,
要么..."我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袖中毒针上的雷光突然暴涨,
照亮她瞳孔里我扭曲的倒影。"第三条路,"我撕开衣襟露出心口的传承印记,
"老鬼给的真正传承是《移花接木》。"金翅雕的阴影掠过我们头顶。苏瑶突然笑了,
她沾血的牙齿像珍珠嵌着珊瑚。"果然每个二选一...""都有陷阱。
"我接住她软倒的身体。雷光从毒针窜向传承印记,楚狂的灵根在皮下发出滋滋声。
远处飘来的追捕令被闪电点燃,灰烬落在苏瑶散开的发间。灰烬落在苏瑶发间的瞬间,
我听见自己心跳声大得吓人。她睫毛上沾着血珠,随呼吸轻轻颤动,像濒死的蝴蝶。
"还能走吗?"我假装没看见她腰间银针组成的震卦,那分明是预警凶兆的排列。
苏瑶突然抓住我领口往下拽。追捕令燃烧的焦味里,我闻到她袖中腐心散的苦杏仁味。
"第三条路要付什么代价?"她嘴唇擦过我耳垂,"老鬼从不说废话。"我喉结动了动。
袖中毒针上的雷光突然刺痛手腕,楚狂残存的记忆碎片在灵根里尖叫。"传承要活祭,
"我盯着她脖子上跳动的血管,"但..."金翅雕的啸叫打断了我。苏瑶猛地推开我,
三支淬毒羽箭钉进我们刚才的位置。她咳着血笑出声:"看来药王谷等不及了。
"我攥住她手腕往悬崖边拖。碎石在脚下滚落,她腰间的银针突然全部直立起来。"你疯了?
"她指甲抠进我肉里,"下面是...""老鬼的第三个陷阱。"我搂住她纵身跃下。
坠落时她发丝扫过我嘴唇,带着血腥味的柔软。预料中的剧痛没有来临。
我们跌进一团腐臭的雾气里,四周响起老鬼沙哑的笑声:"聪明的小家伙。
"苏瑶立刻摸向药瓶,却发现银针全部消失了。她瞳孔紧缩:"噬灵雾?
"我按住她发抖的手。雾气中浮现出老鬼腐烂的半张脸:"传承者,该付尾款了。
"他眼球转到我心口,"我要那姑娘的...""我的灵根给你。"我打断他,
雷光突然从七窍喷出。楚狂的灵根在体内哀嚎着被抽离,疼得我跪倒在地。苏瑶扑过来时,
我听见她玉佩碎裂的声音。原来她一直戴着禁灵锁,就为防我噬灵诀暴走。"傻子,
"她眼泪砸在我手背上,"我要这身修为有什么用?"老鬼的狂笑震落洞顶碎石。
雾气突然收缩成黑针,扎进我眉心。"交易成立,"他声音渐渐消散,"记住,
噬灵者终将被..."黑暗吞没意识的最后一刻,我拼命攥住苏瑶的衣角。
雷灵根剥离的空虚感里,却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渡了过来。再睁眼时躺在渔船上。
晨雾中苏瑶正在煮药,手腕上缠着浸血的布条。我猛地坐起来,船板晃动惊飞了水鸟。
"别动,"她头也不回,"你气海现在像个破筛子。
"我低头看见心口的传承印记变成了狰狞的伤疤。袖中毒针不知何时断成两截,
但指尖跃动的却是纯净的灵力。苏瑶突然转身,药勺指着我喉咙:"为什么选救我?
"她眼睛红得可怕,"你明明可以...""柳七死前说,"我抓住药勺,
"他欠你的赌债还没还清。"勺柄上的余温烫得我掌心发疼,
"那醉鬼...其实是你安排保护我的吧?"她药勺当啷掉进锅里。远处朝阳突然刺破云层,
照亮她脖子上未愈的咬痕——那分明是噬灵诀反噬的印记。"腐心散的解药,
"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青痕,"需要施毒者的心头血。"晨光中她笑得凄凉,
"大长老现在应该发现..."海浪突然剧烈摇晃。船舱底部传来熟悉的滋滋声,
像是雷灵根在金属上爬行。我们同时扑向船板,看见楚狂的断剑正闪着蓝光。
楚狂的断剑在船底滋滋作响,蓝光映得木板纹路像闪电的脉络。我下意识摸向袖口,
却发现毒针早已折断。"别碰!"苏瑶按住我的手,她指尖冰凉,"雷灵根在找宿主。
"她腰间药瓶里的银针不知何时重新排列,组成一个扭曲的巽卦。
我盯着她脖子上未愈的咬痕:"你早知道断剑在船上?
"她睫毛颤了颤:"上船时它还是块废铁。"突然抓住我手腕,"你体温怎么这么低?
"远处传来破空声。追捕令的朱砂符文在云层间闪烁,像伤口渗血。我数着心跳,
发现胸口传承疤痕正在发烫。"气海要塌了。"我试图抽回手,却被她攥得更紧。
她指甲掐进我脉搏:"老鬼到底要了什么代价?"船底突然传来爆裂声。木板炸开的瞬间,
苏瑶扑过来用后背挡住飞溅的木刺。她闷哼一声,药瓶银针全部刺进瓶塞。"傻子!
"我想推开她,却摸到她后腰湿透的布料。腐心散的味道混着血腥味涌上来,
呛得我眼眶发热。她喘着气笑了:"现在...我们真成亡命鸳鸯了。"突然剧烈咳嗽,
血沫溅在我领口。追捕令的红光笼罩船身。我抱起她跳进海里,咸水灌进鼻腔时,
听见她含糊地说:"往东...有暗流..."水下光线诡异地扭曲。
苏瑶手腕上的禁灵锁突然发光,拽着我们沉向更深处的黑暗。她挣扎着比划手势,
发丝像水草缠住我手指。我咬破舌尖画出血符。雷灵根残存的灵力在经脉里炸开,
疼得眼前发黑。但禁灵锁终于松动了,苏瑶趁机把它甩向追捕令的红光。海面突然沸腾。
无数银针从她药瓶激射而出,在水下织成密网。我认出这是药王谷的禁术"天罗地网",
施展者要折寿十年。网住追捕令的刹那,暗流卷着我们撞上礁石。
苏瑶的肋骨在我臂弯里发出脆响,
她却死死抓着我的衣襟:"看..."礁石缝隙里卡着半截木偶,
正是老鬼当初在秘境里把玩的那个。它腐烂的手指间缠着红线,线上串着三颗黯淡的灵珠。
"替身术。"我喉咙发紧。所以老鬼根本没要我的灵根,他早就在等这一刻。
苏瑶突然剧烈挣扎。她掰开木偶的手,露出底下刻着的生辰八字——那是我的名字和命格。
红线突然活过来般缠住她手腕,灵珠接连爆裂。第一颗炸开时,她呕出口黑血。第二颗碎裂,
我听见她气海崩塌的闷响。当第三颗灵珠开始发光,我疯了一样去扯那些红线。
"没用的..."她嘴唇青紫,"这是...换命契..."突然瞪大眼睛,"你袖子里!
"断成两截的毒针自己飞出来,扎进木偶眼眶。雷光顺着红线反噬,把灵珠烧成灰烬。
海水中飘起老鬼的惨叫:"噬灵者必被..."暗流突然转向。我们被抛上一处浅滩,
月光下苏瑶的脸色惨白如纸。我颤抖着去探她脉搏,却被她反手扣住命门。
"现在..."她气若游丝,"该告诉我真相了。"指尖按在我腕间,
"为什么...毒针会认主?"咸涩的液体模糊了视线。我低头看见心口疤痕裂开,
露出里面跳动的银光——那是半根针,药王谷禁地独有的镇魂针。
"当年行刑队..."我嗓子哑得不成样子,"是你用这个...替我挡了斩灵刀?
"她手指突然失力滑落。我慌忙去翻她药瓶,却发现最后一颗银针正在瓶底融化,
形成小小的"生"字。远处海平线上,新的追捕令正在集结。我抱起苏瑶走进礁石阴影,
她在我怀里轻得像片羽毛。月光照在她微微起伏的胸口,那里有根几乎看不见的银线,
正连着我心口的半截针。月光下那根银线微微发烫,我低头看见苏瑶睫毛上凝着细小的盐粒。
"疼吗?"我手指悬在她心口上方,不敢碰那根几乎透明的线。她突然抓住我手腕,
力道大得惊人。"你早知道..."她声音嘶哑,"镇魂针会吸食宿主寿元?
"我袖中的断针突然震颤起来。远处追捕令的红光映在她瞳孔里,像两簇将熄的火苗。
"在秘境里,"我喉结动了动,"老鬼说这是唯一能骗过药王谷搜查的法子。
"苏瑶猛地咳嗽,银线被扯得绷直。我慌忙去扶她肩膀,却摸到一手的湿冷。"骗子,
"她喘着气笑了,"你明明看见柳七死前..."海浪突然剧烈拍打礁石。
追捕令的朱砂符文在空中组成锁链形状,我认出这是药王谷的"缚灵阵"。
苏瑶腰间的空药瓶突然裂开,碎琉璃扎进我掌心。"还有多久?"她盯着我流血的手。
数着心跳计算银线的温度:"最多半个时辰。"袖中雷光不受控制地窜出来,
在沙地上烧出焦痕。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青黑的脉络:"那够了。
"从发髻拔下一根银钗,"大长老在我灵脉里种了追踪蛊。"我瞳孔骤缩。
那分明是药王谷禁术"连心蛊",中蛊者会代受追踪目标的全部伤痛。海浪声突然变得很远,
耳边只剩下她银钗划破皮肤的细微声响。"住手!"我攥住她手腕,"你疯了?
这玩意挖出来会...""会怎样?"她歪头看我,嘴角渗出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