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废城的风总裹着铁锈味。
坍塌的摩天楼像被啃过的骨头，歪斜地插在灰黄色的天空下，玻璃早被辐射尘磨成了粉末，裸露的钢筋上挂着破烂的广告牌，“XX超市——24小时营业”的字样还能辨认，只是“营业”两个字被弹孔穿了个洞，风一吹，铁皮边角发出“吱呀”的哀鸣，像濒死的野兽在喘气。
陆沉叼着半根发霉的烟，烟蒂在嘴角压出个歪斜的弧度。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黑色皮衣，袖口磨出了毛边，腰间别着把磨得发亮的弹簧刀，右手握着根自制的撬棍——钢管焊着扁平的铁块，是他上个月从废弃工地捡的，比普通撬棍结实三倍。
他仰头吐了口烟，烟雾在浑浊的空气里没散开多久，就被风卷成了淡灰色的丝。
视线扫过超市大门——厚重的钢化玻璃早就碎了，只剩扭曲的金属门框，上面还挂着半截生锈的锁链。
陆沉走上前，撬棍卡在锁链接口处，手臂肌肉绷紧，“咔嗒”一声，锈迹斑斑的锁链断成两截，掉在满是碎石的地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这声响在死寂的废墟里格外突兀。
陆沉顿了顿，侧耳听了听——只有风刮过钢筋的声音，没有变异鼠的“吱吱”声，也没有巡逻队的脚步声。
他松了口气，弯腰钻进超市，动作轻得像只猫。
超市内部比外面更破败。
货架倒了大半，上面的商品要么腐烂成了黑泥，要么被辐射侵蚀得变了色。
陆沉熟门熟路地绕开坍塌的天花板横梁——上次来的时候，有个不知死活的拾荒者被砸中腿，最后只能在原地等着被变异犬拖走。
他走到最里面的货架，蹲下身，手指在积灰的地面摸索，终于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是罐密封的牛肉罐头，标签上的生产日期早就模糊了，但罐身没有变形，也没有锈蚀的孔洞。
“运气不错。”
陆沉把罐头塞进背后的帆布包，嘴角的烟又亮了亮。
他继续翻找，又找到两罐水果罐头，还有半瓶没开封的矿泉水——瓶身有点变形，但瓶盖没漏，应该还能喝。
帆布包渐渐鼓起来，陆沉拍了拍包底，确认没漏东西，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超市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男人的呵斥声：“别跑！
再跑就开枪了！”
陆沉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贴着冰冷的货架，慢慢挪到门口，透过金属门框的缝隙往外看——三个穿着黑色防弹衣的人正追着一个女人跑，防弹衣胸口印着个银色的标志：圆圈里裹着一道斜杠，是“铁幕”的标识。
“铁幕的巡逻队。”
陆沉皱了皱眉，手指摸向腰间的弹簧刀。
他最烦跟“铁幕”的人打交道——这群人手里有电击枪、红外仪，还有些不知从哪弄来的“异能者”，上次他亲眼看见一个“铁幕”队员一拳砸穿了厚厚的水泥墙，根本不是普通拾荒者能对抗的。
被追的女人穿着件破洞的白大褂，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眼镜有一道裂痕，却没影响她奔跑的速度。
她怀里紧紧护着个东西，像是本装订厚实的本子，跑的时候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眼神里没有慌乱，反而透着股倔强的冷静。
“砰！”
一声枪响，子弹打在女人脚边的碎石上，溅起的石子擦过她的裤腿。
女人踉跄了一下，却没停下，反而转向超市的方向跑来——她显然也看到了这里的入口。
陆沉心里骂了句“麻烦”，转身就想往超市深处躲。
他从不在末世里多管闲事，尤其是管“铁幕”盯上的人——不值得，也没必要。
可就在女人跑过超市门口的瞬间，怀里的本子掉了一页纸，被风卷着飘到了陆沉脚边。
陆沉低头看了一眼。
是张地图。
泛黄的纸面上画着东废城的废墟分布，用红色马克笔标注着一条路线，终点写着“南港物资点”，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船锚图案。
陆沉的呼吸突然顿住。
南港物资点——他找了半年的地方。
去年冬天，他在一个快死的老拾荒者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说那里藏着旧时代的粮仓，还有没被辐射污染的淡水。
他顺着零星的线索找了五个月，却连南港的边都没摸到，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看到标注着具体路线的地图。
“抓住她！”
“铁幕”的人己经追上来了，为首的那个举着电击枪，枪口对准了女人的后背。
女人己经跑到了超市门口，手刚碰到门框，电击枪的电流就“滋滋”响了起来——一道淡蓝色的电流网射了出去，缠住了女人的腿。
女人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怀里的本子掉在地上，正好落在陆沉的视线范围内。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电流网缠得更紧，皮肤己经开始泛出不正常的红。
“跑啊！
怎么不跑了？”
“铁幕”的人走过来，用枪托戳了戳女人的后背，语气里满是轻蔑，“以为躲进废墟就能逃掉？
‘铁幕’要找的人，从来没有能跑掉的。”
女人咬着牙，没说话，眼神却死死盯着地上的本子，像是在护着什么宝贝。
陆沉站在货架后面，手指攥着撬棍，指节泛白。
他看着地上的地图，又看了看被电击网缠住的女人——这个女人知道南港的路线，说不定还知道更多关于物资点的信息。
要是就这么让她被“铁幕”抓走，他可能永远都找不到南港了。
“操。”
陆沉把烟蒂吐在地上，用脚碾灭。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从货架后面冲出去，手里的撬棍带着风声，狠狠砸在“铁幕”队员手里的电击枪上。
电击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电流网瞬间失去了能量，瘫在地上像条死蛇。
“谁他妈敢多管闲事？”
“铁幕”的人转头，看到陆沉，眼神瞬间变得凶狠，“不想活了是吧？”
陆沉没说话，一把拽起地上的女人，往超市里面拖。
女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捡起地上的本子和地图，紧紧抱在怀里，跟着陆沉往深处跑。
“追！
别让他们跑了！”
“铁幕”的人捡起电击枪，对着两人的背影开枪。
子弹打在货架上，罐头和包装品哗啦啦掉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陆沉拽着女人，绕开倒塌的横梁，往超市的后门跑。
后门通向一条废弃的地铁隧道，是他之前探路时发现的安全路线——隧道里没有光线，“铁幕”的红外仪在里面会受影响，而且岔路多，容易甩脱追兵。
“快！
进隧道！”
陆沉推了女人一把，自己则转身，用撬棍把旁边的货架推倒。
货架“轰隆”一声砸在地上，挡住了超市的后门入口，暂时延缓了“铁幕”的脚步。
女人踉跄着跑进隧道，回头看了一眼，见陆沉也跟了进来，才松了口气。
隧道里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通风口透进一点微弱的光，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
两人跑了大概一百多米，确认后面没有追兵的声音，才停下脚步，靠在冰冷的隧道壁上喘气。
陆沉掏出打火机，“咔嗒”一声点燃，微弱的火苗照亮了两人的脸。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白大褂上沾满了灰尘和血迹，眼镜的裂痕更明显了，却遮不住她眼睛里的清亮。
她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本子，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你是谁？”
陆沉先开口，声音带着点沙哑，打火机的火苗在他眼底跳动，“为什么被‘铁幕’追杀？”
女人扶了扶眼镜，清了清嗓子，声音虽然有些虚弱，却很冷静：“我叫苏砚。
‘铁幕’要抢我怀里的东西。”
她指了指怀里的本子，“这里面有旧时代的资料，还有你刚才看到的——南港物资点的详细路线。”
陆沉的眼神亮了亮，指尖在打火机上摩挲：“南港的路线？
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父亲以前是旧时代的地理学者，这是他留下的笔记。”
苏砚打开本子，翻到地图那一页，借着微弱的火光指给陆沉看，“南港物资点不仅有粮食和淡水，还有没被激活的旧时代通讯塔——如果能修好它，就能联系上其他安全区的人。”
陆沉盯着地图上的红色路线，心里的算盘打得飞快。
他找南港是为了物资，而这个苏砚不仅知道路线，还懂旧时代的知识——说不定能帮他修好坏掉的通讯器，甚至找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我可以带你去南港。”
苏砚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说道，“但我需要你的保护——‘铁幕’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还会追上来。
而且，我知道怎么识别辐射区的毒植，怎么过滤不干净的水源，这些在末世里，对你应该有用。”
陆沉笑了，嘴角勾起个痞气的弧度，把打火机凑近嘴边，重新点燃了一根烟（刚才那根在逃跑时掉了）：“你倒挺会算。
就不怕我把你卖了换物资？”
苏砚看着他，眼神很平静，甚至带着点笃定：“你不会。”
她指了指陆沉帆布包里露出来的罐头，“你要是想卖我，刚才就不会救我。
而且，没有我，你找不到南港的具体位置——地图上的标记需要旧时代的坐标换算，你看不懂。”
陆沉挑了挑眉，没反驳。
他确实看不懂地图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刚才只看到了“南港物资点”几个字。
他吸了口烟，吐出来的烟雾在隧道里散开，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行，交易成立。”
陆沉伸出手，指尖沾着点灰尘，“我叫陆沉。
记住，跟我走，就得听我的——别圣母心，别拖后腿，死了可别怪我没救你。”
苏砚看着他的手，顿了顿，然后轻轻握了上去。
他的手心很粗糙，有很多老茧，应该是常年用撬棍、拿刀留下的痕迹。
而她的手很软，却很有力，握得很稳。
“我不会拖后腿。”
苏砚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而且，我还能帮你更多。”
隧道深处传来风的声音，带着点潮湿的气息。
陆沉松开手，把打火机揣进兜里，转身朝着通风口的微光走去：“走吧，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
‘铁幕’的人说不定还在外面搜，今晚不能出去。”
苏砚跟在他身后，怀里抱着父亲的笔记，脚步很稳。
隧道里的黑暗笼罩着两人，却没让人觉得压抑——陆沉走在前面，背影不算高大，却很挺拔，像废墟里顽强生长的野草；苏砚跟在后面，眼神清亮，像黑暗里的一点微光。
陆沉不知道，这次看似“有利可图”的出手，会彻底打破他在末世里独行的习惯。
他更不知道，这个揣着旧时代笔记、戴着破洞眼镜的女人，会成为他在锈铁纪元里，最不想失去的人。
他只知道，现在有了南港的线索，有了能帮上忙的“同伴”，接下来的路，或许能比以前好走一点。
风从通风口吹进来，带着点远处废墟的铁锈味，也带着点陌生的、却不算讨厌的气息。
陆沉叼着烟，脚步没停，朝着微光的方向走去——那是他在末世里，又一次向着“生存”出发的方向，只是这次，身边多了一个人。
坍塌的摩天楼像被啃过的骨头，歪斜地插在灰黄色的天空下，玻璃早被辐射尘磨成了粉末，裸露的钢筋上挂着破烂的广告牌，“XX超市——24小时营业”的字样还能辨认，只是“营业”两个字被弹孔穿了个洞，风一吹，铁皮边角发出“吱呀”的哀鸣，像濒死的野兽在喘气。
陆沉叼着半根发霉的烟，烟蒂在嘴角压出个歪斜的弧度。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黑色皮衣，袖口磨出了毛边，腰间别着把磨得发亮的弹簧刀，右手握着根自制的撬棍——钢管焊着扁平的铁块，是他上个月从废弃工地捡的，比普通撬棍结实三倍。
他仰头吐了口烟，烟雾在浑浊的空气里没散开多久，就被风卷成了淡灰色的丝。
视线扫过超市大门——厚重的钢化玻璃早就碎了，只剩扭曲的金属门框，上面还挂着半截生锈的锁链。
陆沉走上前，撬棍卡在锁链接口处，手臂肌肉绷紧，“咔嗒”一声，锈迹斑斑的锁链断成两截，掉在满是碎石的地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这声响在死寂的废墟里格外突兀。
陆沉顿了顿，侧耳听了听——只有风刮过钢筋的声音，没有变异鼠的“吱吱”声，也没有巡逻队的脚步声。
他松了口气，弯腰钻进超市，动作轻得像只猫。
超市内部比外面更破败。
货架倒了大半，上面的商品要么腐烂成了黑泥，要么被辐射侵蚀得变了色。
陆沉熟门熟路地绕开坍塌的天花板横梁——上次来的时候，有个不知死活的拾荒者被砸中腿，最后只能在原地等着被变异犬拖走。
他走到最里面的货架，蹲下身，手指在积灰的地面摸索，终于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是罐密封的牛肉罐头，标签上的生产日期早就模糊了，但罐身没有变形，也没有锈蚀的孔洞。
“运气不错。”
陆沉把罐头塞进背后的帆布包，嘴角的烟又亮了亮。
他继续翻找，又找到两罐水果罐头，还有半瓶没开封的矿泉水——瓶身有点变形，但瓶盖没漏，应该还能喝。
帆布包渐渐鼓起来，陆沉拍了拍包底，确认没漏东西，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超市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男人的呵斥声：“别跑！
再跑就开枪了！”
陆沉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贴着冰冷的货架，慢慢挪到门口，透过金属门框的缝隙往外看——三个穿着黑色防弹衣的人正追着一个女人跑，防弹衣胸口印着个银色的标志：圆圈里裹着一道斜杠，是“铁幕”的标识。
“铁幕的巡逻队。”
陆沉皱了皱眉，手指摸向腰间的弹簧刀。
他最烦跟“铁幕”的人打交道——这群人手里有电击枪、红外仪，还有些不知从哪弄来的“异能者”，上次他亲眼看见一个“铁幕”队员一拳砸穿了厚厚的水泥墙，根本不是普通拾荒者能对抗的。
被追的女人穿着件破洞的白大褂，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眼镜有一道裂痕，却没影响她奔跑的速度。
她怀里紧紧护着个东西，像是本装订厚实的本子，跑的时候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眼神里没有慌乱，反而透着股倔强的冷静。
“砰！”
一声枪响，子弹打在女人脚边的碎石上，溅起的石子擦过她的裤腿。
女人踉跄了一下，却没停下，反而转向超市的方向跑来——她显然也看到了这里的入口。
陆沉心里骂了句“麻烦”，转身就想往超市深处躲。
他从不在末世里多管闲事，尤其是管“铁幕”盯上的人——不值得，也没必要。
可就在女人跑过超市门口的瞬间，怀里的本子掉了一页纸，被风卷着飘到了陆沉脚边。
陆沉低头看了一眼。
是张地图。
泛黄的纸面上画着东废城的废墟分布，用红色马克笔标注着一条路线，终点写着“南港物资点”，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船锚图案。
陆沉的呼吸突然顿住。
南港物资点——他找了半年的地方。
去年冬天，他在一个快死的老拾荒者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说那里藏着旧时代的粮仓，还有没被辐射污染的淡水。
他顺着零星的线索找了五个月，却连南港的边都没摸到，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看到标注着具体路线的地图。
“抓住她！”
“铁幕”的人己经追上来了，为首的那个举着电击枪，枪口对准了女人的后背。
女人己经跑到了超市门口，手刚碰到门框，电击枪的电流就“滋滋”响了起来——一道淡蓝色的电流网射了出去，缠住了女人的腿。
女人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怀里的本子掉在地上，正好落在陆沉的视线范围内。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电流网缠得更紧，皮肤己经开始泛出不正常的红。
“跑啊！
怎么不跑了？”
“铁幕”的人走过来，用枪托戳了戳女人的后背，语气里满是轻蔑，“以为躲进废墟就能逃掉？
‘铁幕’要找的人，从来没有能跑掉的。”
女人咬着牙，没说话，眼神却死死盯着地上的本子，像是在护着什么宝贝。
陆沉站在货架后面，手指攥着撬棍，指节泛白。
他看着地上的地图，又看了看被电击网缠住的女人——这个女人知道南港的路线，说不定还知道更多关于物资点的信息。
要是就这么让她被“铁幕”抓走，他可能永远都找不到南港了。
“操。”
陆沉把烟蒂吐在地上，用脚碾灭。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从货架后面冲出去，手里的撬棍带着风声，狠狠砸在“铁幕”队员手里的电击枪上。
电击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电流网瞬间失去了能量，瘫在地上像条死蛇。
“谁他妈敢多管闲事？”
“铁幕”的人转头，看到陆沉，眼神瞬间变得凶狠，“不想活了是吧？”
陆沉没说话，一把拽起地上的女人，往超市里面拖。
女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捡起地上的本子和地图，紧紧抱在怀里，跟着陆沉往深处跑。
“追！
别让他们跑了！”
“铁幕”的人捡起电击枪，对着两人的背影开枪。
子弹打在货架上，罐头和包装品哗啦啦掉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陆沉拽着女人，绕开倒塌的横梁，往超市的后门跑。
后门通向一条废弃的地铁隧道，是他之前探路时发现的安全路线——隧道里没有光线，“铁幕”的红外仪在里面会受影响，而且岔路多，容易甩脱追兵。
“快！
进隧道！”
陆沉推了女人一把，自己则转身，用撬棍把旁边的货架推倒。
货架“轰隆”一声砸在地上，挡住了超市的后门入口，暂时延缓了“铁幕”的脚步。
女人踉跄着跑进隧道，回头看了一眼，见陆沉也跟了进来，才松了口气。
隧道里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通风口透进一点微弱的光，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
两人跑了大概一百多米，确认后面没有追兵的声音，才停下脚步，靠在冰冷的隧道壁上喘气。
陆沉掏出打火机，“咔嗒”一声点燃，微弱的火苗照亮了两人的脸。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白大褂上沾满了灰尘和血迹，眼镜的裂痕更明显了，却遮不住她眼睛里的清亮。
她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本子，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你是谁？”
陆沉先开口，声音带着点沙哑，打火机的火苗在他眼底跳动，“为什么被‘铁幕’追杀？”
女人扶了扶眼镜，清了清嗓子，声音虽然有些虚弱，却很冷静：“我叫苏砚。
‘铁幕’要抢我怀里的东西。”
她指了指怀里的本子，“这里面有旧时代的资料，还有你刚才看到的——南港物资点的详细路线。”
陆沉的眼神亮了亮，指尖在打火机上摩挲：“南港的路线？
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父亲以前是旧时代的地理学者，这是他留下的笔记。”
苏砚打开本子，翻到地图那一页，借着微弱的火光指给陆沉看，“南港物资点不仅有粮食和淡水，还有没被激活的旧时代通讯塔——如果能修好它，就能联系上其他安全区的人。”
陆沉盯着地图上的红色路线，心里的算盘打得飞快。
他找南港是为了物资，而这个苏砚不仅知道路线，还懂旧时代的知识——说不定能帮他修好坏掉的通讯器，甚至找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我可以带你去南港。”
苏砚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说道，“但我需要你的保护——‘铁幕’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还会追上来。
而且，我知道怎么识别辐射区的毒植，怎么过滤不干净的水源，这些在末世里，对你应该有用。”
陆沉笑了，嘴角勾起个痞气的弧度，把打火机凑近嘴边，重新点燃了一根烟（刚才那根在逃跑时掉了）：“你倒挺会算。
就不怕我把你卖了换物资？”
苏砚看着他，眼神很平静，甚至带着点笃定：“你不会。”
她指了指陆沉帆布包里露出来的罐头，“你要是想卖我，刚才就不会救我。
而且，没有我，你找不到南港的具体位置——地图上的标记需要旧时代的坐标换算，你看不懂。”
陆沉挑了挑眉，没反驳。
他确实看不懂地图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刚才只看到了“南港物资点”几个字。
他吸了口烟，吐出来的烟雾在隧道里散开，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行，交易成立。”
陆沉伸出手，指尖沾着点灰尘，“我叫陆沉。
记住，跟我走，就得听我的——别圣母心，别拖后腿，死了可别怪我没救你。”
苏砚看着他的手，顿了顿，然后轻轻握了上去。
他的手心很粗糙，有很多老茧，应该是常年用撬棍、拿刀留下的痕迹。
而她的手很软，却很有力，握得很稳。
“我不会拖后腿。”
苏砚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而且，我还能帮你更多。”
隧道深处传来风的声音，带着点潮湿的气息。
陆沉松开手，把打火机揣进兜里，转身朝着通风口的微光走去：“走吧，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
‘铁幕’的人说不定还在外面搜，今晚不能出去。”
苏砚跟在他身后，怀里抱着父亲的笔记，脚步很稳。
隧道里的黑暗笼罩着两人，却没让人觉得压抑——陆沉走在前面，背影不算高大，却很挺拔，像废墟里顽强生长的野草；苏砚跟在后面，眼神清亮，像黑暗里的一点微光。
陆沉不知道，这次看似“有利可图”的出手，会彻底打破他在末世里独行的习惯。
他更不知道，这个揣着旧时代笔记、戴着破洞眼镜的女人，会成为他在锈铁纪元里，最不想失去的人。
他只知道，现在有了南港的线索，有了能帮上忙的“同伴”，接下来的路，或许能比以前好走一点。
风从通风口吹进来，带着点远处废墟的铁锈味，也带着点陌生的、却不算讨厌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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