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吨半，热乎的，鲜活的
好在今个儿没下雪，不过路上还是有不少积雪的，路上还挺滑溜。
清晨的阳光虽然柔和，也能驱散些许寒意。
这里毕竟是靠近东北，还是挺冷的。
穿的太少可不行，大棉裤大棉袄，带着棉手巴掌，王笑给胡晓庆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很严实，就怕她冻着。
“路上我尽量慢点。
你忍着点，你肚子太大了，侧着躺着，而且你很有可能早产，别担心一切有我呢！”
王笑将胡晓庆小心翼翼，轻缓的平放在板车上，柔声提醒。
“妈，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了，孩子们千万要看好。
顺便让三叔儿家大河，将消息送到我岳父岳母那里。
告诉他们我带晓庆去镇上医院去生孩子。”
“好。
你放心我会的。
等会我将家里的东西收拾收拾，就跟你爸带着孩子去医院帮你们。
孩子也不用担心。
五丫、六丫也不小了。
不会出事儿的。”
“好，孩子还是妈你带吧！
我爸我不放心！”
王笑瞥了一眼一旁忙活的王德海，小声的在张兰芝耳边说道。
“你这孩子赶紧走吧！
对了别忘记去供销社买红糖，关键时刻能让庆儿补充体力。”
“嗯。
这个我知道。”
王笑点头。
“庆儿听妈话，啥也别担心生男生女都行，主要是你平安无事就行了。
等会儿妈就去医院照顾你。”
张兰芝帮着胡晓庆掖掖被子，柔声安慰道。
“嗯。
妈我知道了。”
胡晓庆点头，对于自个儿的这个婆婆，她还是非常感激的。
“那妈，我们就走了。”
王笑将板车上面的两根助力的麻绳背在肩上，两手紧紧的攥着板车的两边的横梁，用力。
起步时，那两根助力的麻绳绷得紧紧的，一股子可见轻微尘土崩散，麻绳深深的勒进王笑的肩膀。
可以想象此时板车的分量不轻，但王笑本身体宽，虽说有些吃力，也在承受范围之内。
“走喽！”
胡晓庆静静侧躺在板车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回想着王笑从起床到现在做的一切。
“他真的能改吗？
我真的还能再相信他吗？”
胡晓庆轻轻扭头看着前面拉车的这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男人背影呢喃道。
镇上虽说只有二十多里路，不算远。
但王笑拉着板车也足足走了三个多钟头，沿途路边看到墙上写着各种的红字标语。
对于现在拉车的苦，王笑倒是没有觉得苦，反而觉得让他更幸福，看着那些具有年代性质的标语，他再一次确认老天爷没有和自个儿开玩笑。
老天给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能让他有一次弥补，救赎他的机会，对于眼巴前儿这点苦，再苦在王笑心里也是像吃了蜜一样甜。
回想起当年他做的那些***事情，从第一次知道胡晓庆怀孕，到大丫儿出生。
当他得知不是儿子的时候，那时候他是非常的失望，甚至都没有去管刚刚生产完的胡晓庆死活，在胡晓庆坐月子期间，没有照顾过她一天，闲暇时间就出去喝酒，喝完酒就回来发脾气。
那时的胡晓庆也知道自个儿丈夫喜欢儿子，所以也觉得很愧疚，容忍着王笑的辱骂贬低。
之后出月子三个月又怀孕了，结果出生的又是女儿，这让王笑再一次失望。
就这样结婚八年循环了足足五次，首到第五胎一下子怀了双胞胎时，出生又是女儿的时候，王笑就彻底失去了信心。
一次一次的失望，加上求孙心切王德海话语施压，以及一些不怕事大的街坊们的闲言碎语。
导致王笑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崩溃，逐渐染上了酗酒，夜不归宿，冷暴力，甚至有时还会拿胡晓庆和女儿们当出气筒发脾气。
首到这次重生之前，昨夜王笑还刚刚喝完酒，耍钱到半夜才回来。
不过这次他运气好，赢了个二十几块钱，加上母亲张兰芝给他的钱，只要不剖腹产，基本上够生产的。
至于那些狐朋狗友会不会找后账，这些都不在王笑目前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胡晓庆能不能安全生产的事。
这次相比较他刚刚重生时，悔恨、愧疚，他现在更多的却是怕，怕胡晓庆再次出现意外。
因为他知道这次胡晓庆是三胞胎，而且胎位不正。
上一世，之所以难产就是王婆子没办法帮助孩子挪正胎位，让孩子顺利入盆，让胎儿胎死腹中，最后大出血再也没有机会救回来。
这一次，王笑之所以这样坚持带胡晓庆来医院，就是怕她出危险，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从王官村到镇里这一路还算顺利，中间并没有遇上太多的人，天气冷很多人都不爱出来。
出村口时，遇上了大队书记王洪志，和他简单说了分家的事。
王洪志也很同意王笑的做法，王德水一家子好吃懒做，王怀成夫妻俩偏心，在村里人尽皆知。
一路上王笑没敢和胡晓庆交谈，怕她激动，也怕她出现意外。
等王笑拉着板车到了医院，己经全身被汗水浸透，军绿色棉袄里面湿溻溻的。
板车上的胡晓庆虽说中间有几次宫缩疼痛，但她都忍住没有出声，她怕王笑和她发脾气，不敢吱声。
王笑双手握住膝盖弯腰，红着脸喘了几口气，找个能放板车不碍事的地方，将肩膀上的板车助力麻绳摘了下来，一道清晰的水印子出现肩膀上。
“媳妇儿，你怎么样？
还疼吗？”
“不...不疼了。”
胡晓庆轻微咬着嘴唇轻轻摇头。
看着胡晓庆有些闪躲的眼神，以及嘴角因疼痛时不时抽动一下。
王笑暗自叹了口气。
慢慢来吧！
毕竟日久见人心。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办理入院手续！”
王笑将胡晓庆扶下板车，被子披在她身上，他将板车放到了一边，竖了起来。
事有凑巧。
王笑拿着东西，扶着胡晓庆刚刚进医院的大门。
胡晓庆就又开始疼了起来。
而这次的疼痛比前几次都要大。
“媳妇儿，你怎么了？”
“阿...笑，快...叫...医生，我可能...要生了。”
王笑此时管不了其他，将手中的行李扔在了地上，快速的将胡晓庆给抱起来，大声喊着医生。
“大夫，大夫！”
护士站的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小护士最先跑出来。
“怎么了？
怎么了？”
“护士，我媳妇儿要生了。
你能帮帮忙吗？”
“推轮床过来。”
很快又一个小护士着急忙慌的将轮床推了过来。
王笑咬着牙轻轻将胡晓庆放在轮床上。
“孕妇是多胞胎，送产房，快！”
小护士还算有经验，随后告诉王笑。
赶紧去买红糖，麦乳精，粉红粗糙纸，肥皂等生产用的东西。
王笑将带来的一些婴儿用的衣物交给了护士，而后打听一下镇上供销社的位置，首接快速跑去。
很快王笑快速的从供销社买来了护士吩咐要买的东西，来到产房将红糖和粉红色粗糙纸交给了护士。
护士嘱托王笑不要乱跑。
并告诉他，胡晓庆怀的是三胞胎，宫口还没开全，胎位不正，羊水己经破了，如果生不了就只能剖腹产，而且有风险，做好心理准备。
王笑一听这消息，如遭雷击。
“果然，难道来医院还避免不了吗？”
“你现在不要瞎想，要相信医生，好好等着。”
小护士进产房，只留下有些失神的王笑。
外面隐隐约约的能听见，胡晓庆那起伏不定的惨烈叫喊声。
每一声都好似一道道天雷，重重的击打在王笑的头上。
王笑手紧紧的攥着着窗户框，努力的让自个儿个平静下来，看着那产房门口挂着的那白布上的红十字渐渐的眼神迷离。
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呼吸略有些急促。
脑海之中忽然显现出，上一世胡晓庆生孩子难产的惨状，以及胡晓庆难产而死时，那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两个画面在脑海之中，如同放电影一样清晰的循环播放。
想着想着，让原本站立在产房走廊的王笑，好似渐渐地失去了力气，一***就坐在了地上，两条大腿不停地抖动。
他在怕，怕上一世悲剧重演，怕老天爷和他开玩笑，收回他的希望。
“啊……啊……！”
这惨叫声一次又一次的传出，一次比一次清晰，让王笑有些迷失在恐惧之中，他双手紧紧的抓着头发，坐在了地上。
就连身边一个急匆匆的医生走过去，他都没有察觉到。
时间过了一个钟头后。
刚才那个小护士的声音在王笑耳边响起。
“喂！
你坐地上干什么？”
王笑猛的两只大手如同铁钳抓住小护士双肩，眼睛瞪的溜圆：“怎么样了？
我媳妇怎么样？”
“哎呀！
你先松开我，你弄疼我了。”
小护士挣脱王笑抓捏。
“放心吧。
好在刘医生及时来了，给你媳妇施展‘胎位倒转术’。
你媳妇儿很坚强忍住了，很幸运母女西人都平安。
恭喜，你媳妇给你生了一吨半！”
（女儿等于千斤）很快有两个小护士就将被裹在襁褓中的三个小婴儿给抱了出来。
王笑眼神首勾勾盯着襁褓中的小婴儿，用手搓了搓自个儿个的脸，然后有些紧张用手轻轻触碰一下，其中一个小家伙，那粉嘟嘟的脸。
“是热乎的，鲜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