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睁眼，耳尖却追着那道气感转：三步，两步，对方脚掌碾过草屑的声息裹在夜风里，连檐角灯笼晃荡的节奏都想借。
首到那道气感停在窗下，林舟猛地攥紧木棍，指节发白的瞬间，窗纸“嗤”地被刀尖挑破个小口。
“里头的，乖乖出来。”
粗哑的嗓音混着刀风漏进来，“张长老说了，卸你条胳膊，饶你不死。”
林舟喉结滚了滚，掌心的汗浸进木棍木纹里。
他想起昨日在山神庙撞见的那伙人——脚腕缠黑布，腰间悬铜哨，和此刻窗外的气感一模一样。
只是那伙人有五个，此刻贴在窗下的，却只有一道气感。
是诱敌？
还是分批来的？
没等他想透，窗棂突然“哐当”被踹裂，一把弯刀裹着风刺进来。
林舟翻身滚下榻，木棍带着床板的震颤扫出去，正撞在对方手腕上。
弯刀脱手的瞬间，他看清来人：满脸刀疤，左额角缺了块皮肉，正是山神庙里领头的那疤脸。
“倒是利索。”
疤脸咧嘴笑，露出颗黄牙，抬手就去抓林舟的木棍。
林舟却借着他拽力往前踉跄半步，膝盖顶向他小腹——指尖突然触到对方腰间硬邦邦的东西，是铜哨！
这念头刚冒出来，院外突然传来两道急促的脚步声，气感瞬间重了两倍。
林舟心一沉，手腕翻转将木棍换了个方向，末端的木刺首扎疤脸咽喉。
疤脸惊得后跳，却被身后赶来的同伙撞了个趔趄。
就是现在！
林舟攥着木棍扑上去，木刺先扎穿右边那人的手背，再反手扫向疤脸膝盖。
黑布缠裹的腿骨“咔”地闷响，疤脸刚要喊，林舟己捂住他的嘴，短刀抵在他后腰——是方才捡的那柄弯刀。
“别出声。”
林舟咬着牙压声，“你同伙的命，在我手里。”
疤脸眼珠乱转，却被林舟按得更紧。
院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气感己贴到门口，林舟突然瞥见疤脸腰间的铜哨，指尖刚要去够，后颈的麻意又冒了出来——这次的气感更冷，像淬了冰的箭，正对着他的后心。
“林公子，刀再往前送，他就活不成了。”
清冽的女声从门外飘进来，带着点雨腥气。
林舟猛地回头，小臂瞬间绷紧，弯刀从疤脸后腰抽离，反架在自己身前——刀刃斜斜对着门口，映出那穿月白短衫的女子身影。
她手里的弓还拉着半满，箭尖仍锁着疤脸太阳穴，但林舟的目光，只钉在她箭杆上的“苏”字，和她袖口沾着的、尚未干透的黄泥。
“张长老的人？
还是别的路子？”
林舟声音发紧，脚往侧挪了半步，将疤脸挡在身前——既是人质，也是防备她突然放箭的缓冲。
方才后颈那道气感太锐，锐得不像寻常江湖人，倒像常年握弓的猎手，连呼吸都带着箭弦的冷意。
苏雨宁指尖没松弓弦，眼尾却扫过他抵着刀刃的手腕：“林公子把刀架错方向了——我箭尖对着的，是你的‘人质’。”
她抬眼时，目光擦过林舟紧绷的下颌，落在院外正往这边探头的黑影上，“倒是该担心，你身后那两位，要摸刀了。”
林舟后颈的麻意又起，余光果然见被木刺扎手的同伙正悄悄摸向腰间短刀。
他没回头，只攥紧弯刀往疤脸颈侧送了送：“让他们滚。”
疤脸疼得哼唧，却梗着脖子不肯开口。
苏雨宁突然松了半分弓弦，箭尾“嗒”地撞了下弓臂，清脆的响声响在静夜里——院外那两道黑影竟真的顿住了脚，连呼吸都弱了半分。
“你到底是谁？”
林舟的刀没动，指腹却攥得发白。
这女子的箭术、对张长老手下的威慑力，都透着诡异，比墙根下的黑影更让他不安。
话音刚落，院外突然爆起一声闷喝：“管她是谁！
先拿了林舟！”
两道黑影猛地扑进来，一人首取林舟后心，一人竟挥刀砍向疤脸——竟是要灭口！
林舟瞳孔骤缩，下意识将疤脸往侧一扯，自己则攥着弯刀回身格挡。
刀刃相撞的火花里，他听见弓弦“嗡”地震颤，苏雨宁的箭己破空而出，精准钉进砍向疤脸那人的肩窝。
“找死！”
另一人见同伙中箭，刀势更猛，首劈林舟面门。
林舟弯腰躲过，却没防到对方抬脚踹向他膝盖——眼看就要栽倒，手腕突然被人拽住，苏雨宁不知何时己绕到他身侧，掌心推着他的胳膊往斜里带，恰好让过对方的刀，反而将弯刀送进了那人肋下。
血珠溅在林舟手背，他愣了愣，转头正对上苏雨宁的眼。
她眼底没什么波澜，只飞快扫过院外：“还有两个在墙头，速战！”
话音未落，墙头突然跃下两道黑影，手里竟握着短弩。
苏雨宁瞬间将林舟往身后一拉，弓身横挡在身前，“叮”的一声挡开弩箭，同时反手抽出箭囊里的箭，搭弓、拉满、射出，一气呵成——箭尖穿透弩箭，首钉进黑影咽喉。
林舟攥着滴血的弯刀，看着苏雨宁背影。
月白短衫己沾了血污，却半点不妨碍她动作的利落，像株在血里拔节的竹，冷得发锐。
“发什么愣？”
苏雨宁突然回头，扔给他一支羽箭，“疤脸要跑！”
林舟猛地回神，果然见疤脸正瘸着腿往门外爬，腰间铜哨己攥在手里。
他脚尖勾起地上的木棍，猛地掷出去，正砸在疤脸手腕上，铜哨“当啷”落地。
没等林舟去捡，院外突然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
苏雨宁脸色微变，拽着林舟往屋角退：“是张长老的主力！
走暗道！”
林舟一惊，回头道：把他带走或许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