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当众将《女诫》拍在我面前,让我跪下背诵妇德篇。我乖巧点头,然后,
从手机里调出了一张泛黄信纸的照片。妈,您这本书太深奥了。不如,
我们先聊聊您写的这本——《哥哥,今晚三更,我为你翻墙》?全场的死寂中,
是我在这个家立下的第一道规矩。01推开家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玄关的感应灯没有亮,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厨房透出一点昏黄的光,伴随着细微的油烟机轰鸣。
我的胃因为一整天的空腹而隐隐作痛,疲惫感从脚底一路蔓延到头顶,
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拆散。我换下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步步走向那唯一的亮光。
厨房里,婆婆张兰正背对着我,围裙系得一丝不苟。灶上坐着一口小锅,
浓郁的排骨汤香味正丝丝缕缕地钻出来。旁边,
刚下班回家的小姑子林晓晓正靠在料理台上玩手机,脸上是卸下工作伪装的轻松。“妈,
我的面好了没?饿死了。”她撒着娇,声音甜得发腻。“快了快了,再焖一下更入味。
”张兰的声音里满是宠溺,“跟你说了多少次,女孩子家家别那么拼,身体要紧。
”她一回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抹去了一样。
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眼角的皱纹都透着刻薄。“哟,大忙人回来了?”她的声音不大,
却像一把淬了毒的锥子,精准地扎进我的耳膜。“公司临时加了个会。”我平静地解释,
早已习惯了这种阴阳怪气的开场白。林晓晓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嘴角一撇,火上浇油。
“嫂子,我妈等你吃饭等半天了,菜都凉透了。”我看向餐厅,长方形的餐桌上,
确实摆着几盘菜,孤零零地覆着一层保鲜膜,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一股凄凉。那是我的晚饭。
也是她们吃剩下的。这时,丈夫林志远从书房里探出头,试图打圆场。“妈,
晚晚加班也辛苦。”张兰立刻把炮火对准了他,声音陡然拔高。“辛苦?哪个女人不辛苦?
就她金贵?家里饭不做,地不拖,连自己的男人都照顾不好,还算什么女人!
”她利索地关掉火,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排骨面倒进早已准备好的大碗里,
小心翼翼地端到林晓晓面前。“晓晓快吃,别理她。”那碗面,排骨炖得软烂,
碧绿的葱花点缀其间,香气扑鼻。而我的晚餐,是冰箱里拿出来的残羹冷炙。
林志远被怼得缩了回去,书房的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他总是这样,像一只鸵鸟,
只要把头埋进沙子里,就能假装世界和平。我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张兰。
她像是打赢了一场战役的将军,走到餐桌旁,猛地扯掉保鲜膜,发出刺耳的声响。“吃吧。
吃完饭,有点事跟你说。”我默默地坐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已经冷硬的西兰花放进嘴里。
没有温度,没有味道,像是在咀嚼一块蜡。张兰看我吃得顺从,满意地坐到我对面,
从手边的布袋里拿出一本书,“啪”地一声拍在桌上。封面上两个古朴的大字:《女诫》。
“从明天开始,每天把‘妇德’篇抄一遍。”她的语气不容商量,像是在下达一道圣旨。
“什么时候懂规矩了,什么时候算完。”我看着那本薄薄的书册,
封皮上甚至还带着印刷厂的油墨香,显然是精心准备的。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升起,
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我没有说话,只是抬起眼,眼神里一片冰冷。晚上十点,
我终于能回到卧室。林志远正靠在床头看书,见我进来,他放下书,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晚晚,对不起。我妈就是那个脾气,她没有恶意,你顺着她点就过去了。”又是这句话。
每次张兰刁难我之后,他都会用这句话来安抚我,或者说,安抚他自己。我看着他,
这个我曾经以为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此刻他的脸在床头灯的光线下显得那么模糊而不真实。
我拿出手机,点开那个名为“家和万事兴”的家庭群。屏幕上,张兰刚刚分享了一条链接。
标题是《女人守好本分,才是一个家最大的福气》。下面是她的一长串语音,
内容无非是女人就该相夫教子,以夫为天。而群里,
林志远和林晓晓都回复了一个点赞的表情。我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比赤脚踩在地板上时还要冷上千百倍。我关掉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我面无表情的脸。
我对林志远说:“好,我知道了。”语气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02周三下午,
我正在公司对着一个新项目的PPT焦头烂额,张兰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苏晚,
你现在马上请假,回一趟老宅。”她的声音隔着听筒都带着一股颐指气使的命令感。
我捏了捏眉心,压下心头的不快:“妈,我在上班,有什么急事吗?”“让你回你就回,
哪来那么多废话!我要你帮我取个东西,很急!”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
没给我任何拒绝的余地。我看着电脑屏幕上未完成的方案,胸口一阵烦闷。最终,
还是跟总监告了假,驱车前往位于城市另一头的老宅。
林家的老宅是一栋带着小院的两层楼房,林志"远从小长大的地方。公婆搬去和我们同住后,
这里便空了下来,只有林建国偶尔会回来打理一下他的花草。
我按照张兰在短信里发来的指示,找到了阁楼的钥匙。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
一股混合着尘土和樟脑丸的压抑气息扑面而来,呛得我咳嗽了两声。阁楼里光线昏暗,
堆满了各种旧物,像一个被时光遗忘的角落。张兰要的东西,在一个老式雕花木柜的最顶层。
我费力地搬来一张凳子,踮起脚尖,才勉强够到那个沉甸甸的木匣子。匣子是紫檀木的,
上面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莲花纹,入手冰凉。在我把它从柜顶往下搬的时候,
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匣子底部的一块薄薄的挡板突然“咔哒”一声,向内侧滑开了半寸,
露出了一个隐秘的夹层。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把它推回去。可就在那一瞬间,
我看到了夹层里一抹鲜艳的红色。那是一根捆扎着信件的红丝线。信纸已经泛黄发脆,
边缘卷曲,散发着一股陈旧纸张特有的味道。我心头一动。难道是公公婆婆年轻时的情书?
出于一丝微妙的好奇,我鬼使神差地将匣子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沓信。解开红丝线,
我轻轻展开了最上面的一封。信纸上,是一行娟秀而有力的钢笔字。“亲爱的文斌哥”。
文斌哥?我心里“咯噔”一下,公公林建国,他姓林,不姓文。
我的心脏开始不规律地跳动起来。这是一种直觉,一种马上要触碰到一个巨大秘密的直觉。
我压抑着呼吸,继续往下看。信里的字句充满了那个年代特有的炽热和大胆,
每一个字都像是燃烧的火焰,诉说着少女怀春的浓烈情意。“……每当夜深人静,
我都在想你,想你的笑,想你拉着我的手奔跑在田埂上的样子。文斌哥,这个家于我而言,
不过是一座华丽的牢笼……”我的目光飞速扫过,直到一行字狠狠地撞进我的瞳孔。
“我已下定决心,三更时分,带上家中所有积蓄,与你远走高飞,奔赴属于我们的未来。
”我的呼吸停滞了。我迅速翻到最后一页,寻找落款。信的结尾,没有署全名,
只有一个娟秀的“兰”字。旁边标注的日期,换算过来,
是张兰和公公林建国结婚后的第三个月。那一刻,阁楼里扬起的灰尘仿佛都在我眼前跳舞。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张兰,我的婆婆,
这个天天把《女诫》挂在嘴边,要求我恪守妇道的女人,
竟然在婚后策划过一场惊天动地的私奔。而私奔的对象,还不是我的公公。
这个发现带来的震惊,迅速被一种狂喜所取代。这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武器,
一把足以一剑封喉的宝剑。我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拿出手机,将木匣子放在光线最好的窗边。
我一封一封地展开,一页一页地拍。确保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甚至信纸上泛黄的霉点,
都被高清地记录下来。做完这一切,我将信件原样叠好,用红丝线重新捆扎,塞回夹层,
再把那块松动的挡板严丝合缝地推了回去。整个过程,我的手异常稳定,没有一丝颤抖。
我捧着那个沉重的木匣子走出阁楼,锁上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手机里多出的几十张照片,像是一颗悄然埋下的炸弹,正静静地等待着被引爆的时刻。
03周末的家庭聚餐,定在了家里。公公林建国的几个堂兄弟都来了,
满满当当地坐了一大桌。张兰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连衣裙,在亲戚间穿梭,满面红光,
俨然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掌控感。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正酣。
张兰端着一杯红酒,施施然地坐回主位,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她清了清嗓子,
笑着对满桌的亲戚说:“我们家苏晚啊,什么都好,就是太有事业心了。我这个做婆婆的,
得好好教教她规矩,毕竟啊,女人还是要以家庭为重。”话音一落,
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远房二叔公立刻附和:“兰芳说得对啊!
小晚,不是二叔公说你,女人干得再好,不如嫁得好。早点给志远生个大胖小子,
那才是正道。”“是啊是啊,你看我们家那媳妇,一结婚就把工作辞了,现在在家带孩子,
多好。”另一个婶子也开了口。一句句打着“为你好”旗号的规训,像一张无形的网,
朝我铺天盖地地罩来。林晓晓在一旁剥着虾,不忘帮腔:“是啊嫂子,我妈都是为你好,
你可别不领情。”我抬眼看向林志远。他正低着头,专注地玩着手机游戏,
屏幕上闪烁的光芒映在他脸上,神情专注,仿佛饭桌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用这种方式,
再一次成功地逃避了。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像坠入了冰冷的海底。我的沉默,在张兰看来,
就是默认和屈服。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从旁边的柜子上又拿出了那本《女诫》,
当着所有人的面,再一次递到我面前。“来,苏晚,今天亲戚们都在,
你把‘妇德’篇给大家念念,也让大家看看,我们林家的儿媳妇,是多么知书达理。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仿佛我若不从,就是大逆不道。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看好戏的,有等着我顺从的,有事不关己的。
这是一场公开的处刑。我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我没有去看那本书,
而是抬起头,环视了一圈饭桌上这些形态各异的嘴脸。最后,
我的目光停在了张兰那张志得意满的脸上。我的眼神,第一次如此锐利,
不带任何温度地直视着她。我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
清晰地刺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妈,您定的规矩,您自己……”我故意停顿了一下,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开始出现裂痕。“……真的都做到了吗?”整个饭桌,瞬间安静下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掉根针都能听见。所有人都被我这句突如其来的反问惊呆了。
林志远也终于从手机屏幕里抬起了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张兰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她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在她惊愕又带着一丝慌乱的眼神中,扯了扯嘴角。好戏,才刚刚开始。
04张兰的六十大寿,办得极为风光。市中心最高档的酒店,宴开三十桌,宾客满座,
城中但凡有点脸面的人物都来了。她穿着一身手工缝制的暗红色旗袍,盘着精致的发髻,
戴着一套成色极好的翡翠首饰,满面春风地穿梭在宾客之间,享受着一生中最荣耀的时刻。
我和林志远作为家属,跟在她身后,像两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对着每一个前来道贺的宾客露出标准的微笑。宴会进行到一半,司仪在台上热情洋溢地宣布,
接下来是家人给寿星献礼的环节。就在这时,张兰拉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她把我拽到台前,对着话筒,笑意盈盈地对满堂宾客说:“今天是我六十大寿,
也是我们林家立规矩的日子。我要让我的儿媳妇苏晚,当着大家的面,给我敬一杯规矩茶。
”话音刚落,立刻有服务员端上了一个托盘。托盘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旁边,
赫然放着一个红色的跪垫。全场哗然。所有人都看明白了,这哪里是敬茶,
这分明是一场当众的羞辱。她要我在所有亲朋好友面前,跪下,彻底折断我的脊梁,
来彰显她至高无上的家庭地位。林志远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上前一步,想说什么,
却被张兰一个冰冷刺骨的眼神给瞪了回去,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颓然地退下了。
我看着那个刺眼的红色跪垫,又看了看台上笑得志得意满的张兰,心中一片冷寂。
这就是她给我的最后通牒。我没有去看那个跪垫,也没有碰那杯茶。我只是平静地走上台,
从手包里拿出了我的手机。我走到一脸错愕的司仪面前,对他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麻烦您,帮我把手机连接到大屏幕上。”我的声音通过他胸前的麦克风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我给妈妈准备了一个特别的寿礼,想和大家一起分享。
”台下的宾客们立刻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张兰也有些疑惑,
但她大概以为我准备了什么煽情的祝福视频,想要在这种场合表现自己,便没有阻止,
反而带着一丝施舍的笑容,示意司仪照做。很快,手机连接成功。
我按下了相册里的第一张图片。下一秒,宴会厅正中央的巨型LED屏幕上,
清晰地投出了一张泛黄信纸的照片。那熟悉的,娟秀而有力的字迹,让台下张兰脸上的笑容,
瞬间凝固了。我拿起司仪递来的话筒,试了试音。然后,我微笑着,
望向台下那个已经开始慌乱的女人。“妈,背书太枯燥了。”我的声音清晰、平稳,
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戏谑。“我给您准备了更好的朗诵素材,是您年轻时的文笔,惊才绝艳。
”“我们,一起欣赏一下?”05全场宾客都伸长了脖子,
好奇地看着大屏幕上那张充满年代感的信纸照片,开始窃窃私语。“这是什么?
”“好像是封信啊……”“谁写的?”我没有给张兰任何反应的时间,在她惊恐的目光中,
用一种近乎咏叹的,清晰而平稳的语调,开始朗读。“文斌哥,见字如面。
”我的声音通过音响,回荡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众人心上。
“家中逼迫,我度日如年,唯有想你时,方觉片刻喘息……他们要我嫁给那个我不爱的人,
可我的心,早已完完整整地给了你。”我每念一句,张兰的脸色就白一分。她终于反应过来,
尖叫着想要冲上台来。“苏晚!你疯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两名保安立刻上前拦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