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是体面的公司管理层，妈妈是温柔的家庭主妇，姐姐聪明又优秀。

可是我出生了，中度脑瘫，运动和智力都严重受损。

直到十岁，我才能勉强拄着拐杖行走。

话永远说不流畅，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来。

妈妈精致的脸一天天暗沉下去，爸爸和姐姐不回家的时间越来越长。

十五岁的一天，我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机里面的场景发呆。

一个孩子从楼上一跃而下，地上的血液蔓延得到处都是。

电视里面的人在尖叫，可我只是看着那个不再动弹的孩子，若有所思。

1“沈明煜，你还有良心吗？那是我们的女儿啊！”“林语，我知道那是我的女儿，可是，我们不能为了她搭上一辈子！林语，我求你了，把她送到福利院，对我们都好！”“那她的一生就毁了，她再也没有机会恢复了！”“她的一生，早就毁了，不是吗？”随着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响，我知道爸爸妈妈的吵架结束了，就像以前一样。

爸爸愤怒地打开门，看向我的那一瞬间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他走到沙发旁，若无其事地坐在我身边，轻柔地擦去我嘴角流出的口水。

“佳佳，爸爸也不想这样，爸爸对不起你，可惜...你什么都不懂。”

我并不明白这声对不起从何而来，顺势靠在他怀里，呵呵傻笑起来。

爸爸的怀抱很宽广，也很温暖。

我已经记不起多久没有被他抱在怀中。

上一次好像是我五岁的时候，在一个味道很难闻的地方。

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叔叔看着我直摇头。

“沈先生，林女士，你们这些年跑遍了国内外的顶尖医院，但我还是要说，给孩子留点遗产，找个靠得住的人或者机构养她一辈子，比什么都重要。”

这句话说完，妈妈突然就崩溃大哭起来。

“都怪我，是我把佳佳生下来，害了她一辈子。”

爸爸想去扶妈妈的手伸出去又缩回来，最后变成声声叹息。

我迷茫地看着一切，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害怕，紧紧蜷缩在爸爸怀里。

那天回去后，爸妈开始第一次吵架。

肩头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将我从回忆中拽出。

我抬头一看，忍不住笑出了声，口水顺着嘴角一直往下流。

“爸爸，哭...哭了。”

爸爸的脸色立刻变了，冲着刚从房间走出的妈妈大喊。

“你看，她已经十五岁了还是这样，一辈子...一辈子都治不好！”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看着爸爸的背影，妈妈的眼泪又不断往下流。

可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摔门这个动作吸引。

我一瘸一拐地挪过去，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个动作，门被我摔响许多次，墙上的瓷粉扑簌簌往下掉。

“好玩...好玩...妈妈......”我用含糊不清的话语向妈妈表达着喜悦，可她恶狠狠地冲过来把我拽回沙发上。

这是妈妈第一次这么凶，我被吓坏了，咧开嘴大哭起来。

“妈妈...佳佳痛...怕......”可妈妈并不想理我，找来衣架一下下打在我身上。

这是妈妈第一次打我，我又怕又痛，想跑可腿脚不听使唤，只能拽着妈妈的裤腿求饶。

可我抬头才发现，妈妈的眼泪流得比我还多。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盯着我的眼睛。

“佳佳，妈妈该怎么办？你这个样子，妈妈到底能怎么办？”我止住哭声，想学着姐姐的样子，轻轻地擦去妈妈的眼泪。

可手却在此时一阵痉挛，我不小心戳到了妈妈的眼睛。

鲜血瞬间从妈妈眼眶中飚出，她大叫着把我推开。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妈妈已经不在屋里。

只有那个跳下楼的小孩，静静地躺在电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