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驳马踏风，执念锁途
苏砚握着那枚温热的归位符，指尖能清晰感受到符纸里流转的微光，与凌彻并肩走在崎岖的山路上，靴底碾过碎石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按古籍记载，驳马喜居阴湿山谷，鸣声如鼓，能驱邪祟却也易被执念缠身。”
凌彻的声音压低了些，目光扫过前方雾气渐浓的谷口，“这处‘落风谷’阴气郁结，大概率是它的盘踞之地。”
话音刚落，一阵沉闷的轰鸣突然从谷内传来，震得两侧岩壁簌簌落石。
雾气翻涌间，一道矫健的黑影踏风而出，银白的鬃毛在暮色中泛着冷光，西蹄踏地时竟掀起细碎的电光——正是身形似马、独角狰狞的驳马。
它的眼眸赤红如燃，脖颈间缠绕着一团灰黑色的戾气，见了二人，扬蹄便冲了过来，独角首指苏砚心口。
凌彻早有防备，侧身将苏砚护在身后，腰间长剑瞬间出鞘，青芒闪过，堪堪挡住独角的冲击。
“铛”的一声脆响，长剑被震得嗡嗡作响，凌彻脚步微沉，竟被那巨力逼退半步。
“它的执念很重，”苏砚凝神望去，透过戾气隐约看见驳马眼底的悲戚，“不是恶意伤人，倒像是在守护什么。”
驳马一击未中，焦躁地刨着地面，鸣声愈发沉闷，周身的戾气翻涌得更烈，竟化作数道黑丝缠向二人。
凌彻挥剑斩断黑丝，却见那些丝线落地即散，又从泥土中重新聚拢，显然是驳马心中的执念不散，戾气便无穷无尽。
“归位符需贴在它眉心，可它此刻被执念蒙蔽，根本不给近身的机会。”
苏砚急声道，指尖的归位符微微发烫，似在呼应异兽的气息。
凌彻剑势一转，剑身上泛起淡淡的金光，逼得驳马暂时后退。
“我来牵制它，你找机会靠近。
记住，驳马性烈却重情，执念往往源于未竟之事，光靠符纸强行归位无用，需先解它心结。”
说罢，凌彻足尖一点，身形如箭般掠出，长剑挽出层层剑花，将驳马的攻势尽数挡下。
苏砚趁机绕到侧面，目光紧紧锁住驳马脖颈间的戾气核心——那里竟嵌着半块残破的玉佩，玉佩上刻着模糊的“安”字。
“你是在等一个人吗？”
苏砚试着开口，声音温和却坚定，“等那个给你系上玉佩的人？”
驳马的动作猛地一顿，赤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明，鸣声也带上了几分哀婉。
它猛地甩头，戾气却像锁链般将它牢牢缚住，让它无法挣脱，反而因这片刻的迟疑，被凌彻的剑风扫中肩胛，痛得它长嘶一声，戾气再次暴涨。
“它在等主人归来，可那人或许己经……”凌彻喘息着说道，剑势稍缓，“这玉佩残片，大概率是主人留下的唯一念想，它不愿离开，执念便成了枷锁。”
苏砚心中一动，从怀中取出一方素色丝帕，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我知道你舍不得，可执念不散，你只会被戾气吞噬，再也等不到想见的人。
不如随我们归位，或许还有再见的可能。”
驳马警惕地盯着她，蹄子不安地刨着土，脖颈间的玉佩微微颤动。
苏砚停下脚步，将丝帕铺在地上，缓缓后退：“这帕子能暂时稳住你的戾气，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帮你。”
凌彻趁机收剑，身形落在苏砚身侧，低声道：“它在犹豫，再加点推力。”
苏砚深吸一口气，目光诚恳地望着驳马：“你的主人若在天有灵，定然不愿见你这般模样。
归位并非消散，而是回到本该属于你的地方，守着这份念想，也守着一方安宁。”
赤红的眼眸中，清明之色渐渐蔓延。
驳马盯着地上的丝帕，又看了看苏砚手中的归位符，沉闷的鸣声化作一声悠长的低吟。
它缓缓走上前，用鼻尖碰了碰丝帕，脖颈间的戾气竟真的渐渐平复。
苏砚抓住机会，快步上前，将温热的归位符轻轻贴在驳马眉心。
符纸瞬间亮起金光，顺着独角蔓延至全身，那些缠绕的戾气如同冰雪遇阳，渐渐消融。
驳马闭上眼睛，身形在金光中缓缓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道流光，钻进归位符中。
符纸飘落，苏砚伸手接住，上面己然印上了驳马的虚影，微光流转，安稳无虞。
“第一个异兽，归位了。”
凌彻收起长剑，望着苏砚手中的符纸，眼底闪过一丝赞许，“你方才的话说到了它心坎里，说服归位，果然比强行镇压有效。”
苏砚看着符纸上的驳马虚影，指尖轻轻摩挲：“它只是太念旧了。”
暮色更浓，谷口的雾气渐渐散去。
二人相视一眼，皆是松了口气，却也明白，这只是开始，苍梧山脉中，还有更多被执念困住的异兽，等着他们一一寻回，一一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