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身处迪士尼手上拿着新出的apple15正要和面带傻笑的唐老鸭合照时,母亲打来一个电话,电话里传来噩耗。
“小鱼你爸……你爸快不行了!”
面前光影变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恍白的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充斥着整个鼻腔。
母亲的哀嚎和嘈杂的人声仿佛是从另外一个异端发出,让她精神恍惚。
她看着手上的病危通知书久久回不过神。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淮妤仿佛被置身在一把摇晃晃的利剑之下,忐忑不定。
当主治医生摘下护目镜摇摇头时,那一刻周身的世界顿时失真,悬在头顶的剑终于还是利落的割去了她和母亲所有的希望。
突然感觉面颊一阵湿热,之前所有强装的镇定在这一刻被现实狠狠打碎。
到底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她抱住母亲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伴随着车的缓驰,平坦的郊区更迭成陡峭延缓的山丘,高楼大厦在她眼底变成一个个模糊黑点消失不见。
外婆来接她们的时候什么都没说,还是印象中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见了面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几天徐雅整个人消瘦了不少,从前容光焕发的气质短短几天被就被现实消磨殆尽,见到了可依赖的骨亲自然免不了一顿哭诉。
上了年纪的老人用枯瘦的手掌拍拍徐雅的头发,像是在哄个找不到家的孩子一般。
她那苍老的声音发出一声长叹:“我早该知道,早该知道……”
抱着行李的淮妤将这句话听进去,这么多天怅然若失的眼眸不由轱辘转动几下,最后被一丝疑惑取代。
一路走过,除去无论再怎么小心谨慎鞋子上还是会被粘上星星点点的污泥,最令她不适的是邻里周围打量试探的目光。
闲言碎语从四面八方窸窸窣窣传来,其中夹杂三道直直白白的议论落在淮妤耳里尤为清晰 。
“这就是老张家死了男人的女儿嘞,怎么还带着个小的?”
“谁知道,估摸着是那男的种。”
“当初嫁恁风光,怎么变这落魄样。”
“恁表说了,过来了,过来了……”
张婆婆领着俩老小在她们的打量中走来,生疏自然的跟她们寒暄。
“唉,回来哩,快去看看院子里的菜吧,表叫老黄家的猪拱了,昨天你不在都是俺们帮你赶走的哩。”
张婆婆明白她们的意图,就是爱看热闹说闲话其实心不坏,听见这话面上也带了些许真意。
“嗯,明天来过我这里这来吃饭。”
“好哩,好哩。”
等三人走过又开始叽叽喳喳,一直低着头向前走的少女蓦然回头朝她们一笑,分明是副温婉可亲的模样。
只是面上挂着的笑皮笑肉不笑,笑意不达眼底,眼底深邃冰凉。
三人浑然一怵再不敢多说半个字。
枫云镇是个小县城,淮妤在山顶的车中就窥见其雏形,从上往下看居民古楼错杂相交,像一张严密的蜘蛛网,把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聚拢在一起。
直到亲自走近,居民楼旁边的墙高高耸立,围墙上布满了青褐色的苔藓,经过秋雨的洗涤散发出一股清新的青草香。
途径路过的胡同小巷时不时飘出缕缕饭香,天色渐晚,暖黄色灯光为匆匆下班回家的人们照明回家的路,走着路不远处传来的犬吠声此起彼伏。
整个枫云镇就像是被浸在一床巨大温暖的棉花被里,安宁和熙。
淮妤捏着背肩的手不由松了松,要是没有那些烦心事,这里其实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