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穿过坍塌的穹顶，在他脚下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些焦尸的姿态很奇特——不是蜷缩着躲避火焰，而是全部面朝同一个方向，手指深深抠进地板的缝隙。
他的黑水晶左眼突然刺痛起来。
在常人看不见的维度里，地板上浮现出用指甲刻出的符文，与二十年前火刑架上里昂留下的痕迹一模一样。
卡莱卓恩蹲下身，指尖抚过那些干涸的血迹。
"真讽刺，"他低语道，"你们焚烧异端的地方，现在成了最好的证据。
"院长办公室的门锁在阴影凝成的黑矛前不堪一击。
卡莱卓恩的目光扫过满墙的《圣谕录》，突然停在某个不协调的细节上——第三排第七本的装订线比其他书籍更粗。
当他抽出这本《圣徒言行录》时，一张泛黄的素描从书页间飘落。
十二个手拉手的小人围成圆圈，中央是一座高塔。
每个小人的胸口都画着紫罗兰，而塔尖上悬挂的却不是钟，而是一只巨大的眼睛。
"原来如此。
"卡莱卓恩捏碎书脊，藏在装订线里的玻璃片落入掌心。
当他把玻璃片贴近黑水晶左眼时，倒映出的不是眼前的场景，而是教会地窖——十二具孩童的尸体呈钟表刻度排列，每具尸体的心口都钉着银质的紫罗兰。
腰间的玻璃瓶突然剧烈震颤。
三颗漂浮的眼球疯狂转动，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
"别急，"卡莱卓恩冷笑，"很快你们就能亲眼看着..."马蹄声从三百码外传来。
卡莱卓恩没有转身，但阴影己经从他的斗篷下蔓延开来。
第一个冲进修道院的骑士突然惨叫一声——他的影子活了，像毒蛇般缠住双腿。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那个骑士跪倒在地，盔甲的缝隙里渗出黑色的丝线。
第二个、第三个骑士接连倒下。
首到第西个人扯开胸甲，露出镶嵌在肋骨间的银十字架。
"以圣光之名！
"刺目的白光炸开，卡莱卓恩的阴影如退潮般收缩。
在那一瞬间，他看清了十字架上刻着的小字："献给容器A-7"淬毒的弩箭破空而来。
卡莱卓恩侧身闪避，却听见"噗"的一声轻响——那支箭没有射向他，而是精准地穿透了审判官的眼窝。
箭尾绑着的玻璃管炸裂开来，黑色的液体溅在另外三名骑士身上。
他们的血肉立刻开始融化，像蜡烛般滴落。
"你变迟钝了。
"声音来自头顶的横梁。
一个披着暗蓝色斗篷的身影轻盈落下，面颊上的刺青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卡莱卓恩踢开脚边半融的头盔："你的箭术倒是进步了，薇拉。
"女猎手没有接话。
她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黑曜石碎片上——那是从审判官项链里取出的吊坠。
"想去镜之城？
"薇拉突然用箭尖划开他的掌心，"用你关于里昂的记忆换坐标。
"血滴落在地板的符文上，突然燃烧起紫色的火焰。
火光中浮现出艾莉亚娜的身影：她正跪在教堂里，颈间的项链与这块黑曜石如出一辙。
而在她身后，倒悬的幻影之城若隐若现，塔楼里锁着个银发的白袍女人。
焦尸们的手指在紫火中似乎动了起来，齐刷刷指向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