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空调发出垂死般的嗡鸣,咖啡杯沿结了深褐色的垢,三十八层落地窗外暴雨如注,整座城市浸泡在潮湿的电路板里。
"见鬼的服务器。
"他对着崩溃的代码界面竖起中指,后颈突然窜过一阵细密的刺痛。
工位隔板上悬挂的金属挂牌无风自动,在惨白灯光下划出诡异的银色弧线。
闪电就是在这时劈下来的。
苍蓝色的光蛇顺着网线游走,主机箱爆出刺目的电火花。
林陌感觉有千万根钢针顺着鼠标滚轮钻进血管,视网膜上炸开铺天盖地的乱码。
当烧焦的塑料味弥漫开来时,他听见自己颅骨深处响起机械女声:检测到碳基生命体神经适配度92.7%,正在载入寰宇科技系统3.0版本——剧痛让视野变得模糊,但工牌上突然变成深红色的"星穹科技集团"字样清晰得刺眼。
林陌分明记得半小时前那里印的还是银灰色的"天辰科技",就像他确定自己昨晚刚给仙人掌浇过水,而此刻窗台上只有一盆蔫头耷脑的绿萝。
"林陌?
林陌!
"带着薄荷味的声音劈开耳鸣,有人扯着他的衬衫后领往后拽。
黑色长发扫过他发烫的侧颈,苏琉璃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居然能跑出残影,"你是代码写疯了要表演人体自燃?
"他踉跄着撞翻转椅,后腰硌在办公桌沿的瞬间,视网膜上突然展开半透明的全息界面。
湛蓝色的数据流像星河倾泻,中央悬浮着不断刷新的进度条:基础模块加载完成,量子思维加速器启动中......"你手背在渗血。
"苏琉璃抓着他的手腕翻过来,美甲上的碎钻在应急灯下闪着冷光。
这个以毒舌闻名的UI设计师此刻眉头紧蹙,"要叫救护车吗?
先说好,你要是敢死在我设计的交互界面前面......"初次绑定奖励己发放,正在修复宿主机体损伤。
林陌突然发现呼吸变得顺畅,皮肤下的灼烧感如潮水退去。
苏琉璃的惊呼声中,他手背上蜿蜒的血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就像被某种无形的橡皮擦抹去。
"你刚才说......量子思维加速器?
"他盯着全息屏上跳动的图标,一个六边形晶体正在缓缓旋转,每个切面都闪烁着不同的科技树分支:脑机接口、室温超导、反物质引擎......苏琉璃松开他的手后退半步:"我说要叫救护车。
还有,我们公司从去年开始就叫星穹科技,你连续加班三天把脑子烧坏了?
"林陌的喉结动了动。
窗外雨幕中,本该是腾讯大厦的位置矗立着陌生的双子塔,霓虹灯勾勒出"寰宇重工"的字样。
他工牌背面的入职日期显示2023年6月15日,而记忆中分明是2025年的雨夜。
平行宇宙锚定完成,当前世界线偏差值37.8%。
机械女声再次响起时,全息屏上开始滚动这个世界的科技简史:2024年量子计算机仍未突破百万量子比特,可控核聚变停滞在点火实验阶段,基因编辑技术受限于伦理法案......"喂!
"苏琉璃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美甲几乎要戳到鼻尖,"你中邪了?
对着空气发什么呆?
"林陌转头看向崩溃的代码界面,视网膜上突然浮现密密麻麻的注释。
那些让他熬了三个通宵的BUG被标成红色,每个错误后面都跟着详细的解决方案,甚至还有优化建议。
当他试探性地敲下一行代码时,键盘竟自动补全了后续三百行。
"苏小姐,"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如果我说我脑子里多了个能改写人类科技树的系统......""那我建议你现在就预约精神科。
"苏琉璃抱起胳膊,真丝衬衫袖口滑落,露出腕间最新款的华为量子手表,"不过看在你修好了服务器崩溃的份上——"她抬了抬下巴指向突然恢复正常的显示屏,"我可以假装没听见你的疯话。
"暴雨砸在玻璃幕墙上的声响突然变得遥远,林陌盯着全息屏上闪烁的主线任务:建立初级科研团队字样。
办公室另一头传来值夜保安的脚步声,走廊的声控灯次第亮起,在积满雨水的窗玻璃上投下扭曲的光影。
这个世界正在他眼前展开全新的经纬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