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绍宸站在队伍末尾，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书包带上的金属扣，目光却穿透校长冗长的致辞，死死锁住操场西侧那栋爬满常春藤的哥特式建筑——旧图书馆的尖顶在乌云下泛着铁锈般的暗红。
"昨晚又有人听见哭声了，"前排女生压低的声音像毒蛇般钻入他耳中，"清洁工说……那声音是从地下室传出来的，像指甲在抓挠铁门。
"徐绍宸的呼吸骤然一滞，忽然注意到校长提及"校园安全"时，教务主任的笔记本上潦草写着"张明家长投诉"六个血红大字。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劈开天际，旧图书馆三楼的某扇封死的窗户后，倏然闪过一道人影。
暴雨毫无预兆地倾泻而下，学生们尖叫着冲向教学楼。
徐绍宸却逆着人流停下脚步，任由冰凉的雨水顺着脖颈灌进衣领。
他的视网膜上仍残留着那个模糊的人影——那扇窗户明明被木板钉死二十年了。
"你疯了吗？
"林悦拽着他的胳膊往走廊拖，眼镜片上全是水雾，"上次你追查化学实验室的鬼火，结果被罚扫了半个月试管！
"她指向远处旧图书馆黑洞洞的入口，"那栋楼连校工都不敢单独进去，据说十年前有学生——""失踪了三个，对吗？
"徐绍宸打断她，从裤袋掏出一枚生锈的铜徽章，"今早在花园捡到的，背面刻着1985.9.Ψ。
"林悦的脸色瞬间苍白。
作为校史社成员，她比谁都清楚这个符号代表什么——上世纪八十年代被强制解散的"潜能研究会"，其最后一名成员正是在旧图书馆里人间蒸发。
雷声再次炸响时，他们同时听见了微弱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呜咽声，从旧图书馆方向飘来。
"张明上周在生物社的演讲，主题是脑电波与潜意识控制。
"徐绍宸把林悦拉进空无一人的校史陈列室，湿漉漉的校服在资料柜上蹭出水痕。
他翻出1985年9月的校报，头条照片里戴着同款徽章的学生们站在旧图书馆前，笑容僵硬得不像活人。
林悦的指尖突然颤抖起来："你看这个穿白大褂的指导老师……像不像现在的陈岩教授？
"窗外一道闪电照亮报纸边角的小字："实验事故致两名受试者脑死亡，项目终止。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报纸上模糊的受害者照片轮廓，竟与三天前失踪的优等生张明有七分相似。
"不可能……"林悦倒退两步撞翻资料架，哗啦声响中，一本黑色笔记本从档案柜顶层滑落。
翻开扉页，张明工整的字迹刺入眼帘："9月1日，月光仪式前必须找到抑制器，否则我们都会变成傀儡——"话音未落，陈列室的门锁突然"咔嗒"一响。
徐绍宸一把将林悦推进资料柜缝隙，自己抓起消防斧抵在门后。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某种液体滴落的黏腻声在门外徘徊，腐臭味透过门缝弥漫进来。
"不是人类……"林悦用气音说，她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刚收到的匿名短信："离开那里！！！
"门把手开始剧烈转动，徐绍宸突然将斧刃卡进锁芯，拽着林悦跳窗而出。
他们跌进灌木丛的瞬间，整面陈列室的玻璃轰然爆裂，一只布满青灰色斑块的手从窗口探出，五指痉挛般抓向暴雨如注的天空。
"那东西穿着我们学校的旧式校服。
"徐绍宸喘着粗气，发现林悦的袖口沾着暗红色黏液，"你受伤了？
"林悦却死死盯着手机："发信人号码是张明的……但最后一条消息发送时间是今天凌晨三点。
"她的声音支离破碎，"而法医说，张明的尸体在冷柜里己经存放了至少五天。
"深夜的医务室里，校医给林悦包扎时嘟囔着"现在的孩子总爱往危险地方钻"。
徐绍宸注意到药柜深处堆着印有"Ψ"符号的药剂箱，生产日期赫然是2024年12月。
"陈教授负责校医室药品采购。
"校医随口说着，突然僵住——林悦手臂伤口渗出的血珠竟在棉签上凝成了诡异的晶体。
趁校医去拿仪器，徐绍宸迅速拍下药剂箱照片。
相册里前天拍摄的旧图书馆外墙对比图让他寒毛首竖：那些被藤蔓覆盖的砖块排列，分明构成一个巨大的"Ψ"符号。
"张明日记里提到的月光仪式，"林悦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明晚是农历十六，月亮最圆的时候。
"医务室的门猛地被撞开，浑身湿透的周默学长跌进来，左眼淤青渗血："你们被标记了……"他塞来一张被血浸透的纸条，"今晚必须烧掉张明的笔记本！
"窗外，旧图书馆顶楼的钟声毫无预兆地敲响十三下。
暴雨中的旧图书馆像头苏醒的怪兽，所有被封死的窗户都在内部传出撞击声。
徐绍宸踹开生锈的侧门时，腐臭味混着奇怪的甜腥气扑面而来。
"地砖！
"林悦突然尖叫。
月光透过破洞照在走廊地板上，那些看似随意的裂纹组成了无数个"Ψ"符号，而他们正站在符号中心的空白处。
周默用打火机点燃笔记本的瞬间，整栋建筑响起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火光中，徐绍宸看见地下室铁门上的抓痕——那根本不是从外面锁上的，而是有什么东西从内部想要破门而出。
"跑！
"周默推着他们冲向出口，自己却被黑暗中伸出的苍白手臂拖住脚踝。
最后一刻，他将某个冰凉的金属物体塞进徐绍宸口袋："去找1985年的实验录像带……"次日清晨，徐绍宸在宿舍床上惊醒，掌心紧攥着一把刻有"Ψ"的钥匙。
广播里正播放紧急通知："周默同学昨夜离校未归，请知情者联系……"林悦的短信同时抵达："张明的课桌被搬空了，但我在夹层找到这个——"照片里是一张泛黄的实验同意书，签署日期1985年9月15日，签名栏却是徐绍宸父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