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风雪夜话
她转头望向顾沉舟，目光复杂。
“喂，顾沉舟，”她忽然开口，“你是江湖人吗？”
“不是。”
顾沉舟倚在门框旁，依旧那副淡然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厮杀从未发生过。
“哦？”
谢明羽挑了挑眉，语气中带了几分不信，“那你家茅屋里那把剑，别告诉我是拿来砍柴的。”
顾沉舟看了她一眼，声音平静：“确实砍过柴，不过砍的是追我的那些。”
谢明羽噗嗤一声笑出来，但很快又收起笑意，认真地问：“那你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隐姓埋名、避世而居，听起来倒像个江湖浪子。”
“也许吧。”
顾沉舟淡淡说道，“无事，走了便罢；有事，留下再说。”
“哼，神神秘秘。”
谢明羽小声嘟囔了一句，低头玩弄着手里的衣角。
夜风吹拂，她轻轻抱住双膝，仿佛在犹豫什么。
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其实……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谢明羽。”
顾沉舟目光微动，却没有开口。
谢明羽见他无反应，不禁有些泄气：“没听过吗？
谢家可是岚朝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
我父亲是谢廷之，就是原来的……”“刑部尚书。”
顾沉舟接过话，声音低沉。
谢明羽猛地抬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警惕：“你知道？”
顾沉舟靠着门框，手指轻敲剑柄，淡淡道：“这山虽远，但不是与世隔绝。
最近的捕快队里都在传，谢尚书因叛国被押往天牢，谢家上下遭抄没，剩下的人非死即逃。
我猜……你就是那个‘逃’的。”
谢明羽低头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抹愤恨：“叛国？
笑话！
我父亲清正廉明，怎么可能叛国！
一定是有人污蔑他，栽赃陷害！”
顾沉舟闻言，抬眼看着她，眸色幽深：“真相如何，与我无关。”
这句话如一盆冷水浇在谢明羽头上。
她咬了咬牙，低声说道：“无论真相如何，总有人在追杀我……现在，只有你能保护我。”
顾沉舟轻嗤一声：“谢小姐，这种强买强卖的保护，我可不做。”
“可你己经救了我一次，这么半途而废，不太合适吧？”
谢明羽抓住机会，语气里多了几分调侃，“要么你干脆眼睁睁看着我被那些人抓走，到时候他们顺藤摸瓜，再找到你这破茅屋来，你觉得你能平安无事？”
顾沉舟略一挑眉，语气里带了几分冷幽默：“听起来，我倒像是欠了你。”
谢明羽抬头一笑，脸上重新挂上了她招牌的自信：“没错！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的安全，就靠你了！”
顾沉舟盯着她片刻，最终轻叹了一口气：“真是麻烦。”
茅草屋虽简陋，但还算整洁。
谢明羽缩在椅子上，包裹着顾沉舟拿来的毯子，一边喝着热水，一边打量屋内的摆设。
墙上挂着一把布满刃痕的剑，案几旁还放着几本泛黄的书籍，显得简单却不失文化气息。
“原来你还读书？”
她随口说道。
“闲时翻翻罢了。”
顾沉舟低头摆弄火盆，语气淡然，“不过与你无关。”
谢明羽吐了吐舌头，没再追问，转而问道：“那你呢？
你这么厉害，总不会真是个普通猎户吧？”
顾沉舟动作微顿，目光扫过谢明羽，但很快移开：“江湖过客。”
“又在敷衍！”
谢明羽不满地嘟囔，“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底细全挖出来。”
顾沉舟不理她，专心添柴。
火焰映在他冷峻的脸上，轮廓分明。
谢明羽看着他，忽然问道：“那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抓我？”
“还用问？”
顾沉舟的声音低沉，“追你的人，大概知道你手里有值钱的东西。”
谢明羽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护住怀里的包袱：“你什么意思？”
顾沉舟淡淡地瞥了一眼她的动作，轻笑了一声：“谢家被抄，许多贵重物件流散，你却独自带着这么个包袱，还以为别人不注意？”
谢明羽语气微带慌乱：“胡说！
这里面只是……只是一些家传的首饰而己。”
“是吗？”
顾沉舟挑眉，“那倒希望如此。
否则，接下来的路会更不好走。”
谢明羽听得心里发虚，但她咬了咬牙，语气强硬地说道：“不管怎样，我的东西与你无关。
你只管保护我，剩下的不用操心。”
顾沉舟没有再说话，只是将火盆推近了一些。
晨曦透过茅草屋的缝隙洒下微光，空气中透着湿冷。
谢明羽蜷缩在毯子里，半梦半醒间闻到了一丝肉香味。
她睁开眼睛，看见顾沉舟正蹲在火盆旁，烤着两条鱼。
“你早就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几分困意。
“嗯。”
顾沉舟头也不抬，“再不走，追兵就要找来了。”
谢明羽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你每次提追兵，能不能换个台词？”
“可以。”
顾沉舟淡淡道，“你走了之后，我也就不用提了。”
谢明羽一愣，立刻抱住毯子，不满地瞪着他：“你还真不客气！
要不是我，你哪能有这么热闹的生活！”
顾沉舟嘴角微微扬起，似有似无地笑了一下：“不必感谢。”
谢明羽瞪了他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算了，你这个人，真是无趣。”
顾沉舟递给她一条烤好的鱼：“无趣的鱼，吃不吃？”
“吃！”
谢明羽伸手接过，一边咬着鱼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不过说真的，等我们安全了，我一定要告诉你我的计划。”
“你有计划？”
顾沉舟微微挑眉。
“当然！”
谢明羽扬起下巴，目光闪烁，“我要找到真正陷害我父亲的人，把这一切真相揭露出来！
到时候，谢家的荣誉会重新回来，我父亲也能重获清白！”
顾沉舟听着，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语气淡然：“你觉得，这条路容易走？”
“当然不容易。”
谢明羽放下鱼骨，语气却异常坚定，“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谢家蒙受这种不白之冤！”
顾沉舟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简单收拾了茅屋，准备启程离开。
“你还记得山下有个小镇吧？”
谢明羽走在前面，突然回头问。
“记得。”
顾沉舟跟在后面。
“我有个想法，我们先去那里看看，或许能打探到更多消息。”
“你觉得镇子会很安全？”
顾沉舟冷冷地回了一句。
谢明羽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你不是很能打吗？
万一出事了，不是还有你保护我？”
顾沉舟轻嗤一声：“真拿你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