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凡猫着腰，像只受惊的耗子，在断壁残垣之间穿梭。
身后天律卫的呼喝声渐渐远去，但那股混合着金属锈味和香火气息的压迫感，却像跗骨之蛆，死死黏在他后颈。
“呸！
什么狗屁天律卫，追得比丧家之犬还凶。”
他躲在一堵半人高的土墙后，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粗麻布褂子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更显露出他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
滴——检测到宿主成功脱离危险区域，获得D值5点。
当前D值65点。
系统提示：宿主当前形象酷似街边野狗，建议尽快更换行头，以免被误认为珍稀保护动物。
“去你的保护动物！”
纪凡低声咒骂，伸手抹了把脸上的灰，“再这么下去，别说行头了，连小命都得交代在这儿。”
他探头望了望前方，巷道尽头似乎有片稍微开阔的区域，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和刺鼻的油烟味。
饥饿感再次袭来，比之前更甚，胃里像有只爪子在疯狂抓挠。
“先找吃的，再想办法搞点钱。”
纪凡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发亮，“系统说D值能换东西，可现在这点儿也不够干啥的。”
他整理了一下破烂的衣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个纯粹的乞丐，然后深吸一口气，朝着那片喧闹走去。
越往前走，气味越复杂。
除了原有的腐臭，还多了劣质酒精、廉价香料和某种肉类烤焦的味道。
建筑也从纯粹的破败茅屋，变成了歪歪扭扭的木质商铺，招牌五花八门，有的用破木板写着“狗肉香”，有的用褪色的布条绣着“万宝阁”，还有的首接挂着一串干瘪的兽爪，算是幌子。
这里就是易规坊？
纪凡想起系统之前的模糊提示，说是个法外黑市。
果然名不虚传，光看这阵仗，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他刚踏入这片“集市”，就被眼前的景象晃花了眼。
各种摊位密密麻麻，摊主们操着南腔北调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有人在卖缺了口的铁锅，有人在兜售颜色诡异的药膏，还有人牵着一只三条腿的瘸腿狗，唾沫横飞地吹嘘这是“啸天犬后裔”。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最新鲜的业火烤肉，吃了强身健体，包治百病！”
一个油腻腻的胖子站在烤架前，用油腻的抹布擦着额头，大声招揽着生意。
烤架上的肉滋滋冒油，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但仔细看，那肉的颜色暗红，还带着诡异的金色纹路。
纪凡的口水差点流下来，但理智告诉他，这玩意儿绝对不能吃。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往前走，眼睛却像雷达一样扫视着西周，寻找着能填饱肚子的正常食物。
就在这时，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一个穿着相对体面的矮胖男子正和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争执不休。
矮胖男子手里拿着一个锈迹斑斑的算盘，算盘珠子锃亮，一看就被盘摸了无数遍。
他小眼睛滴溜溜乱转，满脸市侩的笑容，正在和老头讨价还价。
“老瞎子，这破石头你也敢卖五两玄钞？
你怎么不去抢！”
矮胖男子撇着嘴，用算盘敲了敲老头面前的一块灰扑扑的石头，“我看这就是块普通的鹅卵石，顶多值半两！”
被称为“老瞎子”的老头戴着一副破旧的墨镜，遮住了双眼，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像干枯的树皮。
他摸索着石头，沙哑着嗓子说：“识货的自然识货，这是晦影石，能照见人心鬼蜮，五两玄钞，童叟无欺。”
“晦影石？”
纪凡心中一动，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他悄悄凑近，装作看热闹的样子，竖起耳朵偷听。
矮胖男子冷笑一声：“晦影石？
我看是晦气石才对！
最多一两，不卖拉倒！”
老瞎子叹了口气，摸索着收起石头：“罢了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就在这时，几个天律卫巡逻至此，为首的那个脸上有道狰狞的刀疤，正是之前追捕纪凡的队伍之一。
刀疤脸扫视着人群，目光锐利如鹰。
纪凡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想躲，却被刀疤脸一眼瞅见。
“那边那个没戴枷印的！
站住！”
刀疤脸怒吼一声，挥舞着锁链就冲了过来。
周围的人群顿时作鸟兽散，摊主们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生怕被牵连。
纪凡暗骂一声倒霉，转身就跑。
可他刚跑出去两步，就被脚下的一个破筐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抓住他！”
刀疤脸狞笑着，锁链“唰”地一声飞了过来，眼看就要缠住纪凡的脚踝。
千钧一发之际，旁边的矮胖男子突然出手，一把将纪凡拉到自己身后，同时将手里的算盘朝刀疤脸扔了过去。
算盘珠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噼里啪啦”地打在刀疤脸的盔甲上，虽然没造成什么伤害，却成功拖延了片刻。
“跑啊！
愣着干嘛！”
矮胖男子推了纪凡一把，自己则转身面对刀疤脸，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军爷，误会，都是误会！
这小子是我表弟，脑子不太好使，刚从乡下过来，不懂规矩……”纪凡一愣，没想到这个贪财的胖子会帮他。
但他没时间多想，爬起来就往巷子深处钻。
叮——获得金元宝（无影钱鬼）协助，获得D值10点。
当前D值75点。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获得“临时饭票”一张，有效期至下次被坑骗前。
“金元宝？”
纪凡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嘀咕，“这名字倒是挺贴切，一看就是个爱钱如命的主。”
他七拐八绕，终于甩掉了追兵，躲进一个堆满杂物的死胡同。
刚喘过气，就见那个矮胖男子也跟了过来，手里还紧紧攥着他的算盘。
“我说兄弟，你这胆子也太大了，没戴枷印就敢在易规坊晃荡？
不要命了？”
金元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眼睛上下打量着纪凡，“看你这样子，是刚来的？”
纪凡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
为什么帮我？”
“在下金元宝，江湖人称‘无影钱鬼’，做的是小本买卖。”
金元宝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大金牙，“至于帮你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当然不是！
我看你小子虽然穷得叮当响，但眼神里透着一股机灵劲儿，说不定以后能帮我做点事。”
“做事？
什么事？”
纪凡挑眉，这胖子果然无利不起早。
金元宝搓了搓手，凑近纪凡，压低声音说：“看到刚才那老瞎子了吗？
他手里的晦影石可是好东西，能照出人的虚伪值。
我看你小子挺缺德的，正好能用得上。
怎么样，帮我把那块石头弄到手，好处少不了你的。”
纪凡心中一动，晦影石？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而且金元宝说得没错，他现在确实一穷二白，急需找个靠山或者赚点D值。
“好处？
什么好处？”
纪凡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却在盘算。
金元宝眼睛一转，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卖煎饼的摊位：“这样吧，事成之后，我请你吃十个煎饼，管饱！”
“十个煎饼？”
纪凡差点没气死，“你打发叫花子呢？
那破石头要是真那么厉害，十个煎饼就想把我打发了？”
“哎，话不能这么说嘛，兄弟。”
金元宝连忙摆手，“这不是看你现在急需填饱肚子嘛。
这样，再加五两玄钞，怎么样？
够意思了吧？”
滴——检测到宿主面临选择，是否接受金元宝的提议？
选项一：接受，帮助金元宝获取晦影石。
奖励：D值100点，煎饼十个，玄钞五两。
选项二：拒绝，独自离开。
奖励：D值10点，自由。
纪凡看着系统提示，心里迅速计算着。
100点D值，足够他买好几颗臭屁丹了，还有煎饼和钱，怎么看都比选项二划算。
“成交！”
纪凡伸出手，“不过先说好了，要是那石头有问题，我可不负责。”
金元宝见状，立刻握住纪凡的手，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放心，绝对没问题！
咱们现在就去办这事。”
两人一拍即合，朝着老瞎子消失的方向走去。
纪凡跟在金元宝身后，看着他圆滚滚的背影，心里却在琢磨着怎么才能在这笔交易中占到更多便宜。
穿过几条小巷，他们在一个破旧的庙宇前找到了老瞎子。
老瞎子正坐在台阶上，手里摸索着那块晦影石，嘴里念念有词。
“老瞎子，我们又见面了。”
金元宝脸上堆着笑，走上前去，“刚才是我兄弟不懂事，跟您道歉。
我看您这块石头真是越看越喜欢，要不这样，我再加一两玄钞，您就卖给我吧？”
老瞎子抬起头，空洞的眼窝转向金元宝：“我说过了，五两，少一分不卖。”
金元宝脸色一沉，给纪凡使了个眼色。
纪凡心领神会，悄悄绕到庙后，准备来个声东击西。
他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扔向庙后的灌木丛，发出“哗啦”一声响。
老瞎子果然被惊动，警惕地侧耳倾听。
就在这时，金元宝猛地扑上前，想去抢老瞎子手里的晦影石。
老瞎子虽然眼盲，反应却极快，侧身躲过，同时将石头紧紧抱在怀里。
“强盗！
有人抢东西了！”
老瞎子大声呼救。
金元宝见硬抢不行，立刻换了副嘴脸，哭诉道：“老瞎子，您就行行好卖给我吧，我娘得了怪病，就指望这块石头救命了！”
纪凡在一旁看得首翻白眼，这胖子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老瞎子冷哼一声：“少来这套，你的心跳平稳，气息均匀，根本不是说谎的样子。”
金元宝一愣，没想到老瞎子这么厉害。
他眼珠一转，又生一计，偷偷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扔在地上。
“哎呀，我的钱！”
金元宝故作惊讶，弯腰去捡，同时用胳膊肘撞了纪凡一下。
纪凡心说来了，立刻配合地大喊：“老瞎子，你看那是什么！”
老瞎子下意识地转头望去，虽然看不见，但金元宝趁机一把夺过了他怀里的晦影石。
“到手了！”
金元宝得意地晃了晃石头，转身就跑。
老瞎子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们这对狗男女！”
纪凡紧随其后，两人一路狂奔，跑出老远才停下来。
“哈哈哈，到手了！”
金元宝摊开手掌，那块灰扑扑的石头躺在他掌心，毫不起眼。
叮——成功协助金元宝获取晦影石，获得D值100点，煎饼十个，玄钞五两。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获得“坑蒙拐骗”初级成就，奖励臭屁丹×1。
当前D值175点，臭屁丹×3。
纪凡看着系统提示，心里乐开了花。
100点D值，还有一颗臭屁丹，赚大了！
“走走走，先去吃煎饼！”
金元宝搓着手，迫不及待地朝着煎饼摊走去。
两人来到煎饼摊前，金元宝大手一挥：“老板，来二十个煎饼，多加葱！”
纪凡看着金元宝豪爽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我说金胖子，这晦影石到底有什么用啊？”
金元宝神秘地一笑，凑近纪凡，用算盘敲了敲石头：“这你就不懂了吧？
这玩意儿啊，能照出人的虚伪值。
比如说，你看那个天律卫，表面道貌岸然，用这石头一照，保准他虚伪值爆表！”
纪凡恍然大悟，难怪金元宝这么想要这石头，原来是用来坑人的。
就在这时，煎饼摊老板将二十个热气腾腾的煎饼递了过来。
纪凡早就饿疯了，抓起一个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煎饼虽然简单，就是面粉和葱花，但在他嘴里，却胜过山珍海味。
金元宝也吃得满嘴流油，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兄弟，以后跟着哥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纪凡嘴里塞着煎饼，含糊地应着，心里却在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有了D值和臭屁丹，还有金元宝这个“盟友”，他在这个世界的生存几率总算提高了一些。
不过，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天律卫不会善罢甘休，明世律的金枷圣朝更是一座巨大的牢笼。
想要真正活下去，甚至推翻这狗屁秩序，他还需要更多的力量和盟友。
他看了看手里的晦影石，又看了看身边吃得不亦乐乎的金元宝，嘴角勾起一抹贱兮兮的笑容。
“金胖子，”纪凡咽下最后一口煎饼，拍了拍肚子，“接下来，咱们该去干点大买卖了，比如……去圣辉宫逛逛？”
金元宝差点被煎饼噎死，瞪大了小眼睛：“你……你疯了？
圣辉宫那是什么地方，是你我能去的吗？”
纪凡耸耸肩，一脸无所谓：“不去怎么知道不能去？
说不定里面有很多宝贝呢，够我们赚一辈子了。”
滴——检测到宿主产生危险想法，系统表示强烈谴责！
系统提示：圣辉宫危险等级极高，建议宿主远离，除非想体验“金枷炖肉”的滋味。
纪凡看着系统提示，嘿嘿一笑。
危险？
***？
这才是他想要的！
“怕什么，有你哥我在，还有这晦影石，说不定能捞到不少好处呢。”
纪凡拍了拍金元宝的肩膀，“怎么样，敢不敢跟我去赌一把？”
金元宝看着纪凡眼中闪烁的光芒，又看了看手里的晦影石，犹豫了片刻，最终一咬牙：“赌就赌！
不过先说好了，赚到的钱得分我七成！”
“成交！”
夕阳西下，将易规坊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纪凡和金元宝站在巷口，望着圣辉宫方向那片耀眼的金光，眼中闪烁着贪婪和冒险的光芒。
属于他们的“缺德”之旅，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