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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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暗夜囚笼储物间的霉味混着灰尘,沉沉地钻进鼻腔。这味道十年如一日,

早已成了林晚生命背景里一块顽固的污迹。她又从那个同样顽固的噩梦里惊醒。

黑暗浓稠得化不开,狭窄的窗户糊着一层厚厚的油污,

将窗外稀稀拉拉的城市灯火过滤成一片模糊暗淡的光团,像掉在垃圾桶里的廉价糖纸碎屑。

那点光,吝啬得很,一丝也照不进这间由阴暗杂物间改成的“卧室”。

肋骨的位置传来一阵熟悉的、火烧火燎的痛。

是白天推搡时舅妈王艳丽那又细又尖的高跟鞋鞋尖踹的。她蜷缩起身子,薄薄的旧被单下,

骨节嶙峋,仿佛轻轻一折就能断开。客厅里,电视机的声音开得震天响,

是一部婆媳家庭剧的尖锐哭骂声,音量足以掩盖隔壁那刻意压低的争执。“……她还小,

你下手轻点。”是舅舅苏强那把永远揉着困倦和讨好的声音,

闷闷地穿过薄薄的、开裂的门板传进来。“轻点?”王艳丽的声音像一片淬了冰的薄刃,

骤然拔高,瞬间盖过了电视机里的喧嚣,“啪”的一声脆响,大概是手掌拍在油腻的桌面上,

“苏强!睁开你的狗眼看看!那套骨瓷!景德镇的!老娘当初托了多少人才搞到的!

你跟你家那个赔钱货一样是不是眼瞎?!看看!看看!”她的声音尖锐得刺耳,

“这么大的豁口!让她洗个碗都洗不干净!是手断了吗?白吃白喝这些年,猪都喂肥了!

她呢?就长这点本事?!”又一阵更响的杯盘碰撞声。“知道那盘子多贵吗?!

把你卖了都赔不起!早知道是这么个丧门星,当初就该让你姐带沟里去!”寄人篱下的锈,

日复一日,早深深刻进了林晚的骨头缝里。每一次呼吸,

都拉扯着那看不见的腐朽金属刮擦着骨膜的疼。父亲车祸撒手人寰,

留下一个摇摇欲坠的家和巨额的赔偿负担。母亲苏澜,

那个曾经美丽干练、脸上永远带着温暖笑意的女人,几乎一夜之间就老了。

家里的顶梁柱轰然倒塌,四面八方的债主像闻到腥味的鬣狗,堵在门口,撕扯着,

嚎叫着要生吞活剥了她们娘俩。苏澜眼神里的光熄灭了,

只剩下一种被生活逼到悬崖边缘的绝望和茫然。是外婆枯藤般的老手死死拽住了她,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澜儿……走!”外婆浑浊的眼睛望着苏澜,泪水在深深的皱纹里蜿蜒,

“带着晚晚,走!走得远远的!这坑,跳出去了才能活!去外面……找活路!”“妈!

”苏澜的声音干涩得像枯木,“晚晚还那么小!我怎么能……”“带着她,你熬不过!

把她丢下!”外婆的声音陡然尖锐,如同敲击裂开的破锣,“搁我家!有我老婆子一口粥,

饿不死她!你给我滚!去能挣活命钱的地界!”她枯瘦的手用力推搡着苏澜,

指甲几乎嵌进女儿的手臂里,“快滚!等你活出个人样儿再来!守着这个泥坑,

大家一起烂死在里面吗?!”林晚十岁那年,一个阴冷的黄昏。

苏澜把厚厚一沓钞票塞进王艳丽手里,声音低哑得不像她自己的:“弟妹,嫂子……求你了,

帮衬着照顾晚晚。我去外面,能挣一点是一点……”王艳丽捏着那沓红彤彤的票子,

脸上堆着一种虚假的热络,手指点着钞票翻动,发出轻微的哗啦声:“哎呀嫂子,看你说的!

晚晚在我这儿,你就放一百个心!咱是一家人!有浩浩一口肉吃,绝不叫晚晚看着!

你就安心去闯!孩子我当自己的亲闺女待!”这话像是一阵阴风,吹得门口的林晚遍体生寒。

当亲闺女?表弟苏浩此刻就在王艳丽脚边,啃着崭新的电动火车头,

他脚边那个掉漆的小狗玩具,是林晚上次生日时,爸爸还在世,

偷偷从口袋里变出来的唯一惊喜,此刻也已经被苏浩摔掉了耳朵。舅舅苏强站在一边搓着手,

看看王艳丽,又看看苏澜,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只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

如同秋风中蜷缩的枯叶。他侧过身,目光落在墙角积灰的蜘蛛网上,

仿佛那点破败的残丝也比眼前的窘境值得端详。外婆枯瘦的身体倚在厨房的门框上,

脸朝着林晚。浑浊的泪水无声地从她深陷的眼窝里淌出来,顺着皱纹的沟壑爬行,

一滴一滴砸在洗得发白、沾着油污的围裙上。她嘴唇哆嗦着,对林晚做口型,

那颤抖的唇形比声音更清晰:忍忍。车子在楼下启动的声音远去了。

林晚的“寄养”生涯从那天开始。厚厚的钞票按月抵达舅舅家的老旧信箱,

买断的却是她整个灰暗的青春期,以及身上越来越多、新旧叠加的伤痕。

王艳丽把刻薄当成本分——林晚的碗,永远放在厨房角落那个矮小冰冷的磨石台上,

饭前饭后都得是她用那双冻得通红的手洗涮。馊掉的饭菜是常态,吃下去呕吐不止,

换来的不是关心,而是劈头盖脸的“娇贵”、“讨债鬼”的咒骂和腰背上***辣的巴掌印。

初中开始,全家人的衣服,无论寒冬腊月,

都得是林晚放学后用冷水在院子里的水泥池子搓洗。冰冷刺骨的水从冻裂的口子钻进皮肉,

针扎一样疼。记忆里永远有一盆泡得发硬、沉得像铅块的污浊衣物的重量压着她稚嫩的肩膀,

腰弯得太久,再直起来时像被抽走了筋骨。餐厅那张永远擦不干净油腻的旧折叠圆桌旁,

永远没有属于她的位置。她蹲在铺着冰冷瓷砖的厨房角落,

扒拉着铝碗里那点可怜的、几乎全是菜帮子米饭粒的“食物”时,

能清晰听见外间饭桌上碗筷碰撞的热闹,闻到肉香,

听见表弟苏浩啃鸡腿时吧唧嘴的响亮声响。“妈!我还要肉!

”苏浩的声音带着被惯坏的霸道。“有有有!我儿子长身体呢!

”王艳丽的声音立刻变得柔和宠溺,夹菜时筷子敲在瓷碗边沿的“叮当”声透着一种满足。

随即,那声音拔高,淬了冰似的刺过来:“看什么看?!厨房里那个!眼珠子掉出来了?

啃你的白菜帮子去!讨债鬼!你妈那点钱,也就够塞塞你弟弟的牙缝!还敢馋肉?!

骨头都没你的份儿!”林晚垂下头,用力扒拉着碗里的饭粒,

企图用吞咽的动作把喉咙里那股混着屈辱的酸楚硬压下去。米粒粗糙地刮着喉咙。

苏浩跑过厨房门口,油腻的鸡骨头随手一抛,精准地落在她沾着洗洁精和污水的地面上。

他嘻嘻一笑,带着得意和挑衅,仿佛完成了一次英勇的投掷。林晚麻木地拿起抹布,

擦掉那点令人作呕的油渍。舅舅苏强大多数时候都沉默着,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

偶尔抬起眼皮偷觑一眼厨房角落,眼神里有一点微弱的光闪过,但那光太微弱了,

瞬间就被王艳丽刀子似的目光掐灭。他更深地埋下头去,

仿佛碗里的饭粒有着深不可测的奥秘。外婆……是那无边黑暗里唯一微弱的光源。

老太太像是这座逼仄压抑房屋里的影子,尽量蜷缩着,连喘息都带着无声的小心翼翼,

生怕惊动了那无时不在的恶意。但总在半夜,那令人窒息的鼾声在主卧里稳定地响起时,

会有枯瘦颤抖的手悄悄推开林晚储物间那扇吱呀作响的门。

半块或许是从苏浩零食堆里偷偷藏起来的桃酥,或是几颗蒙着灰的小糖块,

被塞进林晚冰凉的手心。浑浊的老眼里溢满泪水,低得几乎只有气流的声音,

晚……好孩子……等你妈回来……会好的……都会好的……”那只手紧紧包裹着林晚的小手,

传递着微弱却真实的温暖。可那温暖太稀薄,总是转瞬即逝。天亮后,

老太太又变回那个无声的影子,在咒骂和嫌弃中沉默地打扫、伺候着这个家。

2 狗盆之辱命运的齿轮,在那个暴雨将至的闷热午后,彻底卡死了最后一丝温情,

连带着碾碎了外婆那点微弱的温暖。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蝉鸣撕心裂肺。

林晚蹲在狭小的阳台上,手里攥着一块湿漉漉的抹布,

用力擦拭着表弟苏浩那双新买的、昂贵的***版篮球鞋鞋帮上的泥点。

汗珠混着灰尘糊在脸上,视线一片模糊。汗水滚进眼睛里,沙得难受。

铁皮桶里浑黄的水散发着鞋胶和泥污混合的怪味,熏得她头晕。“喂!

”一个冰冷、边缘带着豁口的铝盆,“哐当”一声,带着金属特有的粗粝声响,

狠狠地砸在她脚边的水泥地上。盆底还黏着几粒干瘪发黄的狗粮残渣,

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陈腐气味。盆子打着转,最后停在她开裂起皮的旧凉鞋旁边。林晚的心,

猛地往无底的深渊沉坠,血好像一瞬间被抽空了,手脚冰凉。她僵硬地抬起头。

王艳丽抱着胳膊站在阳台门槛的阴影里,新做的指甲鲜艳得如同凝固的血滴,

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妖异的光。她用那根涂着刺目红色的手指,点着林晚,像毒蛇吐信。

“以后,”她的声音轻飘飘,却带着毒液浸透骨髓的冷意,“你就用这个吃。晦气东西,

别脏了我家的碗!”那冰冷粗粝的触感从脚底沿着腿骨迅速蔓延至全身,

像一条冰蛇缠紧了四肢百骸。林晚浑身的血液是真的冻住了,每个关节都僵得像生了锈。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干得发不出一点声音。视线从那只肮脏的盆上挪开,

下意识地寻找一丝希望。

撞见的是舅舅苏强一闪而过的目光——那目光里似乎有一瞬间的震惊和不知所措,

但那情绪比投入石子的水面涟漪消失得更快。他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地、慌乱地别开脸去,

视线牢牢粘在客厅那台喧嚣的电视机上,仿佛里面正上演着人间至宝。

阳台另一侧通往厨房的门缝里,外婆枯槁的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那只狗盆,里面翻涌着沉痛得几乎溺毙林晚的绝望。

最后那一丝摇摇欲坠的尊严,终于被这冰冷破败的铝盆无情地碾碎,成了脚下尘土的一部分。

灵魂在哀鸣,但身体却违背意志地动了起来。眼泪倔强地在眼眶里打转,被她死死忍住。

不能哭,眼泪只会招来更凶狠的嘲笑。手指抖得不成样子,像风中颤抖的枯叶,

却还是伸了出去,颤抖着,一点点接近地上那堆污秽冰冷、裹着狗粮碎屑的冷饭粒。

每靠近一寸,胃里就翻搅得更厉害。指尖冰凉,

离那令人作呕的冰冷饭粒只剩一丝距离——“砰——!!!”一声巨响!

比盛夏最暴烈的惊雷还要凶狠!那扇薄薄的入户门,在巨大的力道冲击下,

狠狠撞在了旁边的鞋柜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木头破裂声。门框上的墙灰簌簌落下。

楼道里昏黄的声控灯光刺了进来。逆着光,一个修长、穿着挺括米白色风衣的身影,

雕塑般立在那里,风衣利落的剪裁勾勒出坚韧的肩线。

来人手里拎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黑色公文包,包角印着低调奢华的“帝景苑”暗金色字样,

像一块冰冷的、价值不菲的墓碑。长途飞行的尘埃尚未拂去,苏澜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然而,这疲惫在她锐利的目光扫过阳台角落的瞬间,寸寸碎裂!碎裂开的是伪装,

暴露出来的,是焚毁一切的、最恐怖的岩浆!时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彻底凝固、冻结。

林晚僵在原地,保持着伸手去够狗盆的姿势,如同一个滑稽又绝望的定格木偶。

冰凉的泪水终于在她眼眶中盈满,顺着鼻梁缓缓滑落。阳台上的王艳丽,

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墙壁的石灰。刚才还淬着毒汁的嘴微微张着,

像一个濒死的鱼在岸上徒劳地吸气。她脸上肌肉抽动着,试图堆出一个笑,

但那表情比哭还要难看扭曲百倍。“……姐……?”那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铁锈,

“你……你怎么……怎么突然……不是说下个月……”巨大的惊恐淹没了她,

后面的话彻底噎在了喉咙里。苏澜的目光,像是被最精准的光束打亮,

一寸寸描摹过林晚那布满泪痕却死寂麻木的小脸,

描摹过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领口磨损变形的旧衣服,

描摹过她正伸向那个散发着馊味和狗粮残渣、豁口狗盆的、带着冻疮和擦伤的小手……最后,

那双蕴着风暴的眼睛,终于定格在王艳丽那张惨白失血、惊惧扭曲的脸上。

3 母狮归来那双眼睛里的东西,

让王艳丽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成了比狗盆里的饭粒更硬的冰块。她下意识地想后退,

脚尖刚挪动一点。“砰!!!”不是清脆的耳光。比那凶狠万倍!

苏澜如同被侵犯了领地的暴怒母狮,几步便已跨过窄小的客厅。

在王艳丽刺耳的、不似人声的尖叫声中,苏澜那骨节分明、因用力而泛白的手,

像铁钳般猛地揪住王艳丽额前精心打理的波浪卷发!猛地向前向下掼去!“啊——!!!

”王艳丽的尖叫声戛然而止,被一股更可怕的力量硬生生闷了回去!她的脸,

那曾经被精心保养、描画着浓妆的脸,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沛然莫御的巨力,

死死地、狠狠地按砸进那只肮脏的、冰凉的铝狗盆里!整张脸挤压在盆底的冰冷金属上,

沾满油垢和狗粮碎屑的饭粒糊满了她精心保养的皮肤,鼻孔、嘴巴全都被死死按住!

只能发出沉闷、濒死的“呜……呜……”声,身体像条离水的鱼疯狂扭动挣扎。

狗盆在光洁的瓷砖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和金属碰撞的噪音!整个客厅死寂了一瞬,

电视机里家庭剧的婆媳争吵成了唯一荒谬的背景音。

苏澜的手如同焊死在了王艳丽的后脑勺上,手臂线条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她俯下身,

眼睛死死盯着狗盆边缘那双因窒息和巨大恐惧而极度充血、眼球暴突的眼睛。她的声音,

嘶哑得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每一个字都裹着炼狱的熔岩和尖锐的碎冰,

狠狠砸在寂静的空气中,撞得整个屋子都嗡嗡作响:“好吃吗?!啊?!!

”“我每年寄的那些钱——!!是让你买个破盆子这么‘伺候’我女儿的?!!

”铝盆的边缘在王艳丽拼命挣扎中不断磕撞着地面和她的额骨,发出“哐啷!哐啷!

”的噪音。油渍和黏腻的残渣顺着她的挣扎糊得更匀更开了,

精心描画的眼线糊成了两团脏污恶心的黑泥,粘在惨白的脸上。

“呜……呜……咳咳……苏……苏澜!!

”王艳丽在窒息的间隙终于抓住机会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疯子!你这个疯子!!

发什么疯!!她……她吃我的住我的……白吃白喝……啊!!!

”头皮被撕扯的剧痛让她再次尖嚎出声。苏澜的眼神冰冷得像淬过火的寒铁,一丝温度也无。

揪着王艳丽头发的手猛然向旁边狠狠一甩!像甩掉一堆恶臭污秽的垃圾!“从今天起!

”苏澜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摧枯拉朽般的断喝,“不用了!!

”她看也不看瘫软在地、狼狈不堪地抓挠着自己脸上油污残渣、涕泪横流的王艳丽。

目光越过一片狼藉,落在阳台角落里,

个全身被抽干了力气、蜷缩成一团、泪流满面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的小小身影。

那里没有光亮,只有积年的灰尘和挥之不去的霉味,像一个小小墓穴。

“晚晚……”苏澜的声音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所有暴戾的怒火瞬间被无边的心痛和自责淹没。

她的心像是被无数把看不见的小刀来回凌迟,那些精心计算的汇款数字,

那些辗转得知的“孩子挺好”的安慰话语,此刻都成了钝刀,

一下下切割着她身为母亲的神经。她竟然让自己的骨血,在这样龌龊的地狱里喘息了十年!

她猛地弯下腰,不顾王艳丽恶毒的咒骂和地上污浊的油渍。

那双曾在商场上冷静签下千万合同的手,此刻带着滚烫的温度和难以言喻的绝望后怕,

将林晚那细瘦冰冷、微微发抖的小身体,死死地、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晚晚……妈妈的晚晚……”滚烫的泪水如同滚沸的开水,

大颗大颗地砸在林晚干枯发黄、打着结的头发里。苏澜用尽全力地抱着女儿,

仿佛要将这些年缺失的安全感一次全部塞回她小小的身体里。

林晚浑身冰凉的颤抖透过薄薄的衣服传过来,每一次细微的震动都像针一样扎在苏澜的心上。

那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能言善辩的女强人,此刻喉咙哽咽着,只能发出破碎的泣音,

复着:“对不起……是妈妈来晚了……对不起……晚晚……”怀里那个僵硬如石的小小身体,

在那紧箍般的、近乎疼痛的温暖怀抱和耳边近乎崩溃的嘶哑呜咽中,先是剧烈的震颤,

如同寒风中断裂的枯枝,接着,那紧绷的骨架像是被强行拼凑起的瓷器,终于支撑不住,

彻底地、无声地断裂开。压抑了十年的惊惶、委屈、绝望和一丝绝境逢生般的巨大恍惚,

如同溃堤的洪流,冲垮了幼小心灵最后一道摇摇欲坠的堤坝。林晚死死攥着苏澜风衣的衣襟,

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小脸深埋进母亲沾染了陌生香水气却异常温暖的颈窝里,

如同溺毙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妈……妈……”终于,

一声微弱得如同蚊蚋呜咽、却又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呼唤,

从那紧闭、发白的嘴唇里艰难地溢了出来。伴随着这声破碎呼唤的,

是再也无法抑制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嚎啕痛哭。那不是嚎啕,更像是在无声的风暴中,

灵魂被撕裂时漏出的尖锐气流,闷沉、绝望,却撕心裂肺。

她瘦小的身躯在母亲怀里剧烈地抽搐,每一次抽动都带着干呕般的窒息感。

“嗬……妈……妈……”泪水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迅速浸湿了苏澜肩头昂贵的布料。

那是沉积了三千多个日夜的苦水,是每一次摔碎碗碟换来毒打时硬吞下去的恐惧,

是每一次挨饿受冻时对着寒风吞咽的口水,是看到表弟被宠溺时心口刀剜的酸楚。

这些无法言说的剧痛,此刻终于找到了唯一可以倾泻的出口,灼热、滚烫,

带着心尖滴血的腥味。苏澜的心如同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紧又撕裂,她用力抱着女儿,

任由那灼热的泪水烧灼着自己的皮肤,任凭那悲恸绝望的抽搐撞击着她的心脏。她低下头,

嘴唇贴着女儿被汗水黏住的鬓角,声音颤抖着,

……再也不走了……晚晚不怕……妈妈在……”被巨大羞辱和愤怒烧灼得几乎爆炸的王艳丽,

终于从地上那滩恶心的油污和残渣里挣扎着爬起来。

精心打理的卷发如同被酸液腐蚀过的破布,油腻腻地贴在脸上、脖子上,

脸颊、额头被铝盆边沿的豁口划开了几道深深的血痕,混合着黑色的狗粮残渣和黄色的油污,

更显得狰狞恐怖。新买的套装沾满了地上的脏污和食物残渣,昂贵的面料变得一文不值。

她看到苏澜紧紧抱着林晚,眼神里没有半分对她的恐惧,只有一种燃烧一切的决绝。“房子?

”苏澜抬起头,目光扫过王艳丽脸上那副狼狈不堪的尊容,

又掠过旁边吓得如鹌鹑般缩在沙发角落的苏强,最后落在那个被她甩开的铝盆上,

嘴角勾起一个冷到极致的弧度。她霍然起身,几步走到门口放公文包的玄关柜旁,

抓起那个印着“帝景苑”烫金字样的黑色文件袋,看也不看,

扬手就朝着狼狈爬起的王艳丽脸上狠狠摔去!“啪!

”坚硬的硬角文件夹正正砸在王艳丽涂满污物的额角上,力量之大,让她踉跄了一下,

文件袋落地,精美的合同滑落出来。“这学区房,”苏澜的声音淬着千年寒冰,一字一顿,

清晰地砸在每个人耳膜上,“留着给你儿子当厕所吧!”她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

随即猛地弯腰,一只手稳稳地揽住还在啜泣、全身无力软倒的林晚,

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抓起那个肮脏的狗盆!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留,

仿佛那真的只是一件该丢弃的垃圾。她搂着女儿,

手里攥着那个沉甸甸、冰冷、沾满污秽的铝盆,连多看一眼这狼藉之地都嫌脏了眼睛。

“晚晚,”苏澜低头,声音瞬间切换成另一种轻柔却无比坚定的语气,

目光紧紧锁住女儿泪眼婆娑的小脸,“我们走。”小小的行李箱,

滚轮在光亮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了轻快流畅的嗡鸣声。

声音穿透这间充斥着馊味、霉味和压抑十年惊惧的小房子,带着一种斩断一切过往的决绝。

苏澜一手紧紧搂着林晚瘦弱的肩膀,另一只手提着行李箱。

踏出那扇承载了十年噩梦的老式防盗铁门时,她甚至没有回头。

铁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关上,

隔绝了里面王艳丽尖利变调的咒骂和苏强那懦弱到极点的劝阻。4 逃离炼狱“苏澜!

你有种别回来!带着你那个赔钱货死在外面!!”“艳……艳子!算了,

算了……”苏强细若蚊蚋的声音淹没在疯狂的叫骂里。楼道依旧昏暗,

声控灯发出滋啦的电流声,映照出墙皮剥落的斑驳痕迹。苏澜的步伐却异常稳定,

高跟鞋踩在水泥台阶上,发出清脆、稳定、带着力量的“笃、笃”声。

林晚被母亲半拥半抱着,脚步有些虚浮地跟着。身后那扇紧闭的门里不断传出的恶毒诅咒,

像一根根淬毒的冰锥,试图再次扎进她刚刚逃脱牢笼的皮肉里。

她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僵硬。“不用听。”苏澜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低沉而稳定,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壁垒感,温热的手掌用力地摩挲了一下她冰凉的肩头,“虫子叫罢了。

以后,没人能再那样对你。”她的目光平视着前方昏黄的楼道,下巴微微扬起,

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但那份坚定如同磐石,无声地传递过来。

林晚下意识地攥紧了母亲昂贵风衣的衣角,冰凉的指尖触碰到那柔软而陌生的面料,

微微蜷缩了一下。泪水还未完全止住,残留在脸上,被风一吹,冰冷刺骨。

但母亲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料不断传来,像一盆逐渐烧旺的火,

驱散着骨髓里那沉积了十年、几乎成了本能的寒意。她忍不住,小幅度地,偷偷地,

回头看了一眼。那扇承载了她所有灰暗记忆的老旧铁门紧闭着,上面的红漆剥落了大半,

像个巨大的、沉默的、流着脓血的疮疤。从门缝下方狭窄的缝隙里,

透出一线里面客厅里污浊的灯光,还有王艳丽那歇斯底里的、模糊不清的咆哮。

仅仅只是一眼,那熟悉的恐惧和绝望感就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漫过心口,

窒息感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猛地转回头,小脸煞白,心脏在肋骨后疯狂跳动,几乎要撞出来,

急促的喘息让瘦弱的胸膛剧烈起伏。

“呼……呼……”一只温热的手坚定地按住了她小小的、剧烈起伏的肩胛骨,

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力量。“别回头,晚晚。”苏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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