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站在“万象归元小区”的门口，感觉自己那历经万劫而不灭的道心，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那是一种名为“嫌弃”的情绪。
眼前的社区，与他想象中“洞天福地”的模样相去甚远。
斑驳的围墙爬满了岁月的痕迹和几根枯黄的藤蔓，锈迹斑斑的铁门发出需要上油的呻吟。
门卫室旁边立着一块歪歪扭扭的牌子，上面手写着“招聘保安，包吃住，薪资面议”。
空气中弥漫着老社区特有的、混合着饭菜香、泥土味和淡淡樟脑丸的气息，灵气……嗯，不能说稀薄，几乎是感知不到。
对于一位曾站在万界之巅，俯瞰过星河生灭，弹指间便能重构规则的归元天尊而言，此地堪称……落魄。
然而，这正是他想要的。
漫长的生命，无尽的征伐，登临绝顶后的虚无……他累了。
他曾追寻大道的尽头，却发现尽头之后仍是虚空。
于是，他选择了“归元”——散去绝大部分神通，自我封印了记忆与感知，只保留一丝不灭真灵，投入这滚滚红尘。
他想要体验的，正是这种绝对的平凡，乃至一丝窘迫的真实。
“大道至简，归元于凡。”
林凡低声自语，这是他自我封印时留下的唯一箴言，“这里，正好。”
他深吸一口——并非以往吞吐的混沌元气，而是带着隔壁家红烧肉味道的空气——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走向门卫室。
门卫室比外面看起来还要陈旧。
一张掉漆的木桌，一把吱呀作响的藤椅，一个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搪瓷杯，以及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保安制服，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的老头。
老头头发花白，身形干瘦，脸上布满皱纹，一副标准的花甲之年退休人员的模样。
但林凡那仅存的一丝真灵，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极致的“静”。
那不是死寂，而是如同浩瀚星空，万古长夜般的深邃与沉寂。
“什么事？”
老头头也没抬，声音带着点沙哑，目光依旧停留在报纸的社会新闻版块上。
“您好，我来应聘保安。”
林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个普通的、为生计所迫的年轻人。
老头这才缓缓放下报纸，取下老花镜，一双看似浑浊的眼睛打量了一下林凡。
那一瞬间，林凡有种错觉，仿佛自己的一切，从外表的皮囊到内里流转了无数纪元的大道法则，都被这目光轻轻拂过。
但错觉转瞬即逝。
老头又戴上了老花镜，恢复了那副普通老人的神态。
“名字？”
“林凡。”
“凡人的凡？”
“是的。”
“嗯，名字不错。”
老头意味不明地嘀咕了一句，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表格，“填一下。”
表格很简单，姓名、年龄、籍贯、工作经验。
林凡拿起一支笔尖有些分叉的圆珠笔，流畅地写下一排排虚假却合理的信息。
在“应聘理由”一栏，他顿了顿，写下了西个字：包吃包住。
老头接过表格，扫了一眼，在看到“包吃包住”时，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我们这工作，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老头慢悠悠地说，“主要就是登记外来车辆，收收物业费，调解一下邻里纠纷……对了，最重要的是，眼睛要亮，有些事，看到了就当没看到；有些人，惹不起就别惹。”
这话听起来像是任何一个小区的保安队长都会说的寻常告诫，但林凡却听出了几分弦外之音。
“明白。”
林凡点头。
“力气怎么样？”
老头忽然问。
“啊？”
林凡一愣。
“隔壁单元王老太太前两天网购了一袋五十斤的灵……呃，进口猫砂，快递只给送到门口，你能帮忙扛上楼吗？”
老头面不改色地问道。
林凡沉默了一下，点头：“可以。”
“三号楼有一户，晚上总喜欢在阳台练……练重金属音乐，声音太大，邻居投诉，你能去沟通吗？”
“我试试。”
“还有，小区里流浪猫狗有点多，偶尔可能会有点……特别，你别大惊小怪，也别轻易去招惹，定期投喂就行。”
“……好。”
一问一答，气氛寻常中透着一丝古怪。
最后，老头身体微微前倾，看着林凡的眼睛，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小伙子，我看你……不像是个缺饭吃的人。
为什么想来这里当个小小的保安？”
林凡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面试。
他不能展露任何超凡特质，必须完美地扮演一个“凡人”。
同时，他内心深处那份属于“归元天尊”的、对平凡生活的极致渴望，也必须真实地流露出来。
他叹了口气，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疲惫与茫然，用一种无比真诚的语气说道：“前辈，不瞒您说，我就是……累了。”
“以前卷得太厉害，天天加班，勾心斗角，没日没夜地拼，感觉身体被掏空，灵魂也快熄火了。
我就想找个地方，安安稳稳地躺平。
钱多钱少无所谓，主要是……心静。”
他指了指窗外阳光斑驳的小区院落：“我看这里就挺好，挺安静的。”
这番说辞，九分真，一分假。
真的是他那颗追求“终极咸鱼之道”的心，假的是他之前的“工作经历”。
老头听完，久久没有说话，只是重新拿起搪瓷杯，吹了吹浮沫，呷了一口。
空气中只剩下报纸被翻动的轻微哗啦声，以及窗外遥远的、不知谁家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琴声（或许是筝？
）。
就在林凡以为这次“面试”失败了的时候，老头终于放下了杯子。
“累了……想躺平……”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林凡无法解读的、极其复杂的神色，像是感慨，像是回忆，又像是一丝……欣慰？
“行吧。”
老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上面挂着几个颜色不一的、非金非木的令牌，“你被录用了。
试用期一个月，工资三千五，包吃住。
宿舍就在门卫室后面那间小屋。”
这就……录用了？
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
林凡接过钥匙，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令牌时，仿佛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古老的阵法波动。
但他没有声张。
“谢谢前辈。”
他微微躬身。
“别叫前辈，听着生分。”
老头摆摆手，重新拿起报纸，遮住了脸，“叫我老李就行。
今天就算上岗了，先把门口那堆落叶扫了，然后熟悉一下环境。
记住我跟你说的，眼睛放亮一点。”
林凡拿起靠在墙角的扫帚，走出了门卫室。
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
他开始一下一下地清扫着门口的落叶，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与这方天地自然而然地融为一体。
他的新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目光所及，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常。
几个老人在不远处的凉亭里下棋，一个穿着时尚、身姿曼妙的女子拎着几个购物袋袅袅婷婷地走进三号楼，一个戴着墨镜的瞎眼老头坐在小区门口的石墩上，面前摆着“铁口首断”的卦摊，嘴里念念有词……然而，就在他低头清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痕迹”。
那片正在飘落的梧桐叶，叶脉中似乎有细微的金色符文一闪而逝；那只慵懒地趴在围墙上打盹的三花猫，尾巴尖扫过空气时，带起了一圈几乎无法察觉的空间涟漪；而凉亭里那位执白子的老人，落子时，指尖仿佛牵引着周围的光线微微扭曲了一下……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像是幻觉。
林凡不动声色，继续认真地扫着地，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心里清楚，这个看似平凡的老旧小区，暗地里流淌着的，是远超他最初想象的、更加深邃和有趣的暗流。
“果然，‘包吃住’的地方，都不简单。”
林凡在心中轻笑，对这场自我放逐的“退休生活”，第一次生出了些许名为“期待”的情绪。
他扫净了最后一堆落叶，首起身，望向小区深处。
接下来，他会遇到些什么？
那位让他扛猫砂的王老太太，那位练“重金属音乐”的邻居，还有那些“特别”的流浪猫狗……故事的画卷，正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而他，这位曾经的万界至尊，此刻只是一个名叫林凡的小保安。
他掂了掂手中那串沉甸甸的钥匙，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那么，就从这里开始吧。”
那是一种名为“嫌弃”的情绪。
眼前的社区，与他想象中“洞天福地”的模样相去甚远。
斑驳的围墙爬满了岁月的痕迹和几根枯黄的藤蔓，锈迹斑斑的铁门发出需要上油的呻吟。
门卫室旁边立着一块歪歪扭扭的牌子，上面手写着“招聘保安，包吃住，薪资面议”。
空气中弥漫着老社区特有的、混合着饭菜香、泥土味和淡淡樟脑丸的气息，灵气……嗯，不能说稀薄，几乎是感知不到。
对于一位曾站在万界之巅，俯瞰过星河生灭，弹指间便能重构规则的归元天尊而言，此地堪称……落魄。
然而，这正是他想要的。
漫长的生命，无尽的征伐，登临绝顶后的虚无……他累了。
他曾追寻大道的尽头，却发现尽头之后仍是虚空。
于是，他选择了“归元”——散去绝大部分神通，自我封印了记忆与感知，只保留一丝不灭真灵，投入这滚滚红尘。
他想要体验的，正是这种绝对的平凡，乃至一丝窘迫的真实。
“大道至简，归元于凡。”
林凡低声自语，这是他自我封印时留下的唯一箴言，“这里，正好。”
他深吸一口——并非以往吞吐的混沌元气，而是带着隔壁家红烧肉味道的空气——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走向门卫室。
门卫室比外面看起来还要陈旧。
一张掉漆的木桌，一把吱呀作响的藤椅，一个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搪瓷杯，以及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保安制服，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的老头。
老头头发花白，身形干瘦，脸上布满皱纹，一副标准的花甲之年退休人员的模样。
但林凡那仅存的一丝真灵，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极致的“静”。
那不是死寂，而是如同浩瀚星空，万古长夜般的深邃与沉寂。
“什么事？”
老头头也没抬，声音带着点沙哑，目光依旧停留在报纸的社会新闻版块上。
“您好，我来应聘保安。”
林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个普通的、为生计所迫的年轻人。
老头这才缓缓放下报纸，取下老花镜，一双看似浑浊的眼睛打量了一下林凡。
那一瞬间，林凡有种错觉，仿佛自己的一切，从外表的皮囊到内里流转了无数纪元的大道法则，都被这目光轻轻拂过。
但错觉转瞬即逝。
老头又戴上了老花镜，恢复了那副普通老人的神态。
“名字？”
“林凡。”
“凡人的凡？”
“是的。”
“嗯，名字不错。”
老头意味不明地嘀咕了一句，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表格，“填一下。”
表格很简单，姓名、年龄、籍贯、工作经验。
林凡拿起一支笔尖有些分叉的圆珠笔，流畅地写下一排排虚假却合理的信息。
在“应聘理由”一栏，他顿了顿，写下了西个字：包吃包住。
老头接过表格，扫了一眼，在看到“包吃包住”时，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我们这工作，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老头慢悠悠地说，“主要就是登记外来车辆，收收物业费，调解一下邻里纠纷……对了，最重要的是，眼睛要亮，有些事，看到了就当没看到；有些人，惹不起就别惹。”
这话听起来像是任何一个小区的保安队长都会说的寻常告诫，但林凡却听出了几分弦外之音。
“明白。”
林凡点头。
“力气怎么样？”
老头忽然问。
“啊？”
林凡一愣。
“隔壁单元王老太太前两天网购了一袋五十斤的灵……呃，进口猫砂，快递只给送到门口，你能帮忙扛上楼吗？”
老头面不改色地问道。
林凡沉默了一下，点头：“可以。”
“三号楼有一户，晚上总喜欢在阳台练……练重金属音乐，声音太大，邻居投诉，你能去沟通吗？”
“我试试。”
“还有，小区里流浪猫狗有点多，偶尔可能会有点……特别，你别大惊小怪，也别轻易去招惹，定期投喂就行。”
“……好。”
一问一答，气氛寻常中透着一丝古怪。
最后，老头身体微微前倾，看着林凡的眼睛，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小伙子，我看你……不像是个缺饭吃的人。
为什么想来这里当个小小的保安？”
林凡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面试。
他不能展露任何超凡特质，必须完美地扮演一个“凡人”。
同时，他内心深处那份属于“归元天尊”的、对平凡生活的极致渴望，也必须真实地流露出来。
他叹了口气，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疲惫与茫然，用一种无比真诚的语气说道：“前辈，不瞒您说，我就是……累了。”
“以前卷得太厉害，天天加班，勾心斗角，没日没夜地拼，感觉身体被掏空，灵魂也快熄火了。
我就想找个地方，安安稳稳地躺平。
钱多钱少无所谓，主要是……心静。”
他指了指窗外阳光斑驳的小区院落：“我看这里就挺好，挺安静的。”
这番说辞，九分真，一分假。
真的是他那颗追求“终极咸鱼之道”的心，假的是他之前的“工作经历”。
老头听完，久久没有说话，只是重新拿起搪瓷杯，吹了吹浮沫，呷了一口。
空气中只剩下报纸被翻动的轻微哗啦声，以及窗外遥远的、不知谁家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琴声（或许是筝？
）。
就在林凡以为这次“面试”失败了的时候，老头终于放下了杯子。
“累了……想躺平……”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林凡无法解读的、极其复杂的神色，像是感慨，像是回忆，又像是一丝……欣慰？
“行吧。”
老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上面挂着几个颜色不一的、非金非木的令牌，“你被录用了。
试用期一个月，工资三千五，包吃住。
宿舍就在门卫室后面那间小屋。”
这就……录用了？
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
林凡接过钥匙，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令牌时，仿佛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古老的阵法波动。
但他没有声张。
“谢谢前辈。”
他微微躬身。
“别叫前辈，听着生分。”
老头摆摆手，重新拿起报纸，遮住了脸，“叫我老李就行。
今天就算上岗了，先把门口那堆落叶扫了，然后熟悉一下环境。
记住我跟你说的，眼睛放亮一点。”
林凡拿起靠在墙角的扫帚，走出了门卫室。
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
他开始一下一下地清扫着门口的落叶，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与这方天地自然而然地融为一体。
他的新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目光所及，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常。
几个老人在不远处的凉亭里下棋，一个穿着时尚、身姿曼妙的女子拎着几个购物袋袅袅婷婷地走进三号楼，一个戴着墨镜的瞎眼老头坐在小区门口的石墩上，面前摆着“铁口首断”的卦摊，嘴里念念有词……然而，就在他低头清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痕迹”。
那片正在飘落的梧桐叶，叶脉中似乎有细微的金色符文一闪而逝；那只慵懒地趴在围墙上打盹的三花猫，尾巴尖扫过空气时，带起了一圈几乎无法察觉的空间涟漪；而凉亭里那位执白子的老人，落子时，指尖仿佛牵引着周围的光线微微扭曲了一下……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像是幻觉。
林凡不动声色，继续认真地扫着地，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心里清楚，这个看似平凡的老旧小区，暗地里流淌着的，是远超他最初想象的、更加深邃和有趣的暗流。
“果然，‘包吃住’的地方，都不简单。”
林凡在心中轻笑，对这场自我放逐的“退休生活”，第一次生出了些许名为“期待”的情绪。
他扫净了最后一堆落叶，首起身，望向小区深处。
接下来，他会遇到些什么？
那位让他扛猫砂的王老太太，那位练“重金属音乐”的邻居，还有那些“特别”的流浪猫狗……故事的画卷，正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而他，这位曾经的万界至尊，此刻只是一个名叫林凡的小保安。
他掂了掂手中那串沉甸甸的钥匙，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那么，就从这里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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