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腿再蜷一点,对,就这样。”
陆沉舟,我那身高一米九,八块腹肌,常年位列“霖城女性最想嫁的霸总Top 1”的老公,此刻正半跪在地上,一脸认真地……把我往一个30寸的行李箱里塞。
我叫苏浅,是一家小有名气的设计工作室的创始人。这次要去邻市参加一个为期三天的行业峰会,机票刚订好,陆沉舟的俊脸就垮了。
“三天?三十个世纪那么久。”他从背后抱住我,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下巴搁在我的发顶,声音闷闷的,像一只被淋湿了的大型犬,“浅浅,带我去。”
“你是陆氏集团的总裁,不是我的挂件。”我捏了捏他高挺的鼻梁,“你走了,公司怎么办?”
“收购了。”
“……什么?”
“霖城那个峰会的主办方,我让法务部去谈了。以后峰会改在咱们家后花园开,好不好?”
我哭笑不得:“陆总,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我不要道理,我只要你。”他把我抱起来,扔在柔软的地毯上,然后拖出了那个巨大的、明显是新买的行李箱,“你非要去,也行。但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我盘腿坐在行李箱里,周围被塞满了柔软的抱枕和零食。陆沉舟半蹲着,仔细地检查着箱子内部的通风口,那张在商场上能让对手企业股价暴跌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严肃。
“老婆,呼吸还顺畅吗?我装了微型制氧机。”
“……顺畅。”
“这个软糖是你最喜欢的草莓味,这个是恒温水壶,按这里喝水。”他像在组装什么精密仪器。
“陆沉舟,你是不是有病?”我实在没忍住。
他拉拉链的手一顿,抬起那双深邃的黑眸,委屈巴巴地看着我:“浅浅,你又要凶我。你就这么不想带我吗?我保证不吵不闹,你开会的时候,我就在箱子里等你。”
看着这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露出这种表情,我承认,我可耻地心软了。
“好了好了,我投降!”我从箱子里爬出来,拍掉身上的软糖碎屑,“我带你去,我不托运你,行了吧!我给你买张票!”
“不要。”他一口回绝,重新把我按回箱子里,表情认真得近乎虔病诚态,“浅浅,你不懂。飞机上的那些空姐,看你的眼神都像狼。还有你旁边的乘客,万一是个男的呢?我必须把你‘打包’起来,才算真正属于我。”
他一边说,一边“咔哒”一声,拉上了拉链。
箱内陷入了短暂的黑暗,但很快,内置的LED灯就亮了起来,空气循环系统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我甚至能闻到他特意喷洒在里面的、我最喜欢的白茶香薰。
我叹了口气,隔着箱子喊:“陆沉舟!你是不是忘了,托运的行李是要过X光的!”
外面安静了两秒。
“咔哒”,拉链又被拉开了。陆沉舟一脸懊恼,随即又振作起来:“没事,宝贝,我刚买了条航线,咱们坐私人飞机走。”
我:“……”
行吧,有钱任性。
这就是我的老公,陆沉舟。一个外表一米九的冷面***,实际却是一个人形的、超大号的、走哪粘哪的牛皮糖精。
刚结婚时,我以为这是情趣。
一年后,我开始觉得,这可能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飞机平稳落地。陆沉舟“优雅”地提着装着我的行李箱,走下了舷梯。我能感觉到外面那些机组人员和接待人员的诡异目光,估计在想,陆总的箱子里装了什么绝世珍宝,需要这么寸步不离。
到了酒店的总统套房,他才终于把我“放”了出来。
“呼——”我趴在地上,大口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乖。”他揉了揉我的头发,解开领带,开始熟练地检查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床底、衣柜、浴室,甚至连窗帘的缝隙都不放过。
“陆总,这是酒店,不是战壕。”我无力吐槽。
“不行,必须确保100%的安全。”他检查完毕,这才满意地坐到我身边,再次将我圈进怀里,“浅浅,你饿不饿?我让后厨给你做蟹黄包。”
“我想先洗个澡。”
“好,我陪你。”
“陆沉舟!”我忍无可忍,“我上厕所你都要坐门口等,现在我洗澡你也要跟进来吗?”
“不然呢?”他一脸无辜,“万一浴室的地面太滑,你摔倒了怎么办?万一水太烫,你烫伤了怎么办?万Siri……”
“停!”我举手投降,“你就在门口,可以了吧!”
“成交。”他露出一个得逞的微笑,把我推进了浴室,然后……真的搬了张椅子,端端正正地坐在了磨砂玻璃门外。
我泡在浴缸里,听着门外那轻微的、均匀的呼吸声,感觉自己像一只被严密看管的宠物。
我掏出防水手机,点开了闺蜜唐心的聊天框,开始疯狂吐槽。
苏浅:救命啊!我真的快被陆沉舟逼疯了!出差他把我塞行李箱,我上厕所他坐门口当门神!
苏浅:[照片.jpg]一张从浴室门缝***的、陆沉舟坐在门口看财经报纸的剪影
唐心是我的大学室友,也是我的合伙人,更是唯一一个敢当面怼陆沉舟的女人。
几秒钟后,唐心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声音凝重得吓人。
“浅浅,你别笑,我跟你说正经的。”
“你听我的语气像在笑吗?”我有气无力。
“你管他这种行为叫‘甜蜜的负担’?”唐心的声音透着一股寒气,“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煤气灯效应’?你有没有想过,他这不是粘人,这是顶级的、深入骨髓的……PUA?”
PUA?
我愣住了。这个词,和我那张帅气、多金、对我百依百顺,甚至有点“妻管严”的老公,怎么可能联系到一起?
“你疯了吧唐心,”我下意识地反驳,“他那是爱我。”
“爱?”唐心冷笑,“苏浅,你清醒一点!他切断了你所有的异性社交,你的工作室如果不是我撑着,早就被他‘收购’回家当全职太太了。他用最温柔的方式,给你建了一座黄金牢笼。他不是爱你,他是在‘圈养’你。”
“你……你胡说!”我的心跳莫名开始加速。
“胡说?”唐心的声音像一把锋F利的刀,“他会用‘为你好’‘我担心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这种话,让你产生负罪感,从而放弃自己的事业和社交,对不对?”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会把你的所有行为,都归结为‘你不爱我了’‘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让你不断地自证清白,对不对?”
我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苏浅,你被他‘隔离’了。你现在就像一只温水里的青蛙,你以为的‘甜蜜’,其实是正在慢慢升温的、足以致命的滚水!”
唐心挂断了电话。
浴室里,水“哗哗”地流着,雾气蒸腾。我却感觉自己如坠冰窟,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看向那扇磨砂玻璃门,门外那个高大的、沉默的剪影,在这一刻,忽然变得不再那么可爱。
他不再像一只大型犬。
他像一头……蛰伏在阴影里,用“爱”编织罗网的,优雅而残忍的野兽。
“浅浅,你怎么洗这么久?水不热了吗?”
门外,陆沉舟的声音准时响起,依旧是那副温柔体贴的调调,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
放在十分钟前,我只会觉得他小题大做,甜得发腻。
可现在,唐心的那句“温水煮青蛙”,像一根毒刺扎进了我的脑海。我猛地一哆嗦,差点从浴缸里滑倒。
“我……我没事!”我赶紧稳住心神,大声回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马上就好!”
“别急,慢慢来。我在门口等你。”他轻声说,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我关掉水龙头,浴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我能清晰地听到门外,他翻动报纸时,纸张发出的“沙沙”声。那声音,规律、沉稳,充满了掌控感。
我的心脏“咚咚”狂跳。
我开始不受控制地回忆。
刚结婚时,我的工作室接到了一个海外的大订单,需要去米兰出差半个月。陆沉舟知道后,当晚就发了高烧,40度,抱着我死不撒手,嘴里胡乱喊着“别走”、“别不要我”。我心疼得要命,连夜推掉了工作,在家照顾了他一个星期。后来,那个订单黄了,工作室差点破产。陆沉舟病好后,一脸愧疚地要给我注资,被我拒绝了。
现在想来,那场高烧……是不是太“巧合”了点?
还有一次,我大学时的男闺蜜回国,约我吃饭。陆沉舟微笑着说“好啊,我送你过去”。结果到了餐厅,他直接坐在了我们桌上,全程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盯着对方,一句话不说,只顾着给我剥虾。气氛尴尬到冰点。那晚之后,男闺蜜拉黑了我所有联系方式,并发来最后一条消息:苏浅,你老公……有点吓人。
当时我只觉得男闺蜜小题大做,还为此和陆沉舟大吵一架。陆沉舟是怎么做的?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走进书房,关上了门。我以为他生气了,惴惴不安地等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他走出来,眼睛里布满血丝,递给我一份文件。
——他把他名下所有的不动产,全都转到了我的名下。
“浅浅,别生我的气。”他疲惫地抱着我,“我知道我占有欲太强,我怕失去你。这些都给你,如果你觉得我让你不自在了,你就拿走这一切,离开我。”
我当场就感动得一塌糊涂,所有的不满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愧疚,觉得自己简直是无理取闹。
可现在……唐心的话点醒了我。
他不是在道歉。他是在用“自残”的方式,对我进行“情感勒索”。他用这种“以退为进”的极端方式,让我产生“他这么爱我,我怎么能伤害他”的负罪感,从而让我主动放弃了自己的社交圈。
温水……煮青蛙。
我越想越怕,手脚冰凉。
“砰砰。”门被敲了两下,“浅浅?你还好吗?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我……我穿衣服呢!”我慌乱地从浴缸里爬出来,裹上浴袍。
我打开门。陆沉舟果然还坐在那张椅子上,见我出来,立刻站起身,一米九的阴影将我完全覆盖。他手里拿着刚热好的牛奶,和一块烘干的毛巾。
“脸都白了,是不是泡太久了?”他自然地接过毛巾,盖在我的湿发上,温柔地擦拭起来。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他摆布。他离我如此之近,我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雪松香气,能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一切都和往常一样,那么体贴,那么完美。
是我疯了,还是唐心疯了?
“在想什么?嗯?”他擦头发的动作停住,微微俯身,黑眸直直地望进我的眼睛里。
他的眼神太深了,像一口古井。我清晰地看到自己苍白的、惊慌失措的倒影。
“没……没什么。”我狼狈地移开视线,“就是有点累了。”
“累了就早点睡。”他打横将我抱起,走向那张柔软的大床。他把我放在床上,拉过被子,仔细地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晚安,我的宝贝。”他俯身,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冰凉的吻。
“你呢?你不睡吗?”我下意识地问。
“你先睡。我还有几个跨国会议要开。”他指了指阳台,“我就在那里,你一睁眼就能看到我。睡吧。”
他转身走向阳台,拉上了隔音的玻璃门。
我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我看着他在阳台灯光下的剪影,他戴上蓝牙耳机,打开了笔记本电脑。那张俊美的侧脸在屏幕光下显得有些冷硬,和平时判若两人。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极其恐怖的细节。
我们结婚一年多,陆沉舟作为陆氏集团的总裁,他的工作量应该是极其恐怖的。但他给我的印象,却是他永远“有空”。他24小时都粘着我,仿佛他的主业就是“当我的挂件”,副业才是“管理那家几千亿市值的公司”。
这……这合理吗?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一边日理万机,一边当时刻黏在我身上的“门神”的?
我悄悄地坐起身,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唐心的那句“PUA”像魔咒一样在我耳边循环。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如果……如果唐心说的是真的。如果陆沉舟对我所有的“爱”,都是一场精密的、蓄谋已久的“表演”……
那么,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不敢再想下去。
第二天一早,我是在一阵食物的香气中醒来的。
陆沉舟穿着白色的居家服,正把一份份精致的早点摆在桌上。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美好得像一幅不真实的画。
“醒了?”他回头冲我一笑,“快来,有你最爱的灌汤包。”
我恍惚了一下。昨晚的恐惧,仿佛只是一个荒诞的噩梦。
“快去洗漱。”他把我推进浴室,熟练地帮我挤好牙膏,调好水温。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我决定再试探一次。
“沉舟,”我含着满口泡沫,含混不清地说,“峰会的主办方临时加了一个晚宴,就在今晚。我可能要……晚一点回来。”
陆Siri舟给我递毛巾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他脸上的笑容没有变,但眼神,却在刹那间,沉了下来。
“晚宴?”他轻声重复,尾音带着一丝危险的弧度,“都有谁参加?”
“就是……就是一些行业内的设计师和品牌方。”我强作镇定。
“有男的吗?”
“……有。”
他沉默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不说话。那种目光,不再是宠溺,而是一种冰冷的、具有穿透力的审视。我就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蝴蝶,无所遁形。
压力。巨大的压力。
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我……我不去了!”我几乎是脱口而出,“一个破晚宴而已,不重要!我晚上陪你吃饭!”
他眼中的冰冷瞬间消融,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我的错觉。他又变回了那只无害的大型犬,开心地抱住我:“真的?太好了,浅浅。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我还以为你又要丢下我一个人了。”
他把脸埋在我的颈窝,撒娇般地蹭着。
而我,却在他的拥抱中,浑身僵硬,冷汗涔涔。
唐心是对的。
我根本逃不出他的五指山。他甚至不需要发火,他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沉默的瞬间,我就已经溃不成军,主动缴械投降。
窒息。
这种密不透风的“爱”,真的让我快要窒息了。
不行。我必须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