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审判
昏黄灯光颤颤巍巍，似也惧怕这压抑凝重的气氛，竭力挣扎着不被黑暗吞噬。
法庭内寂静得可怕，唯有检察官那皮鞋叩击地面的声响，一下下重重锤击在林一心头，敲打出急促而揪心的鼓点。
“林一！”
检察官骤然止步，如猛禽扑食般迅猛转身，目光似两把淬毒的利刃，首刺林一双眼，“你可清楚，你犯下的乃是不可饶恕之重罪？
身为‘薪火’精锐，公然违抗军令，该当何死！”
林一微微仰头，目光冷峻如冰，毫不畏惧地迎上检察官的目光，声音低沉却字字铿锵：“我己言明，我绝下不了手屠戮无辜百姓。”
检察官鼻中冷哼一声，脸上满是鄙夷与嘲讽，扭曲的神情仿佛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蠢货：“哼，在这尸骸遍地、战火连天的乱世，你竟跟我奢谈无辜？
维拉图斯与埃斯佩拉杀得昏天黑地，每日有多少生灵涂炭，谁又能幸免？
你这幼稚荒唐的念头，只会将自己拖入万劫不复！”
林一紧咬下唇，齿间似要咬出血来，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集市上那揪心一幕：老人惊恐万状、布满皱纹的脸，孩子涕泪横飞、无助颤抖的弱小身躯，那是战争最丑恶的罪孽，是他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的良心坎。
他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攥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青筋暴起，似一条条愤怒的小蛇。
“我宁愿承受一切后果，也绝不沦为冷血的杀戮机器。”
林一的话语如洪钟，在法庭内震荡回响。
检察官怒极反笑，笑声尖利刺耳，仿若夜枭啼鸣：“好啊，好一个自命不凡的林一！
那我倒要瞧瞧，你这所谓的骨气能背到几时，莫要天真地以为，这世上还有你坚守的余地。”
言罢，检察官大步迈向一旁桌案，伸手抓起一份文件，“哗啦” 一声抖得纸张作响：“你可知晓，因你的忤逆之举，部队精心策划的重要战略部署全盘皆乱，多少兄弟因此深陷绝境、生死未卜？
你这自私自利的行径，极有可能令维拉图斯错失扭转战局、起死回生的绝佳良机！”
林一心中猛地一震，他确实未曾料到，自己一时的抉择竟引发这般连锁恶果，但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良知的呼声盖过一切，容不得他有半分迟疑。
“我愿担责，绝不后悔。”
林一首视检察官双眸，目光坚毅如钢，没有丝毫退缩避让。
就在此时，法庭大门轰然洞开，一道刺目强光如汹涌潮水般瞬间灌涌而入，众人下意识抬手遮挡，待眼睛适应光线，只见数位身着高阶军官制服、趾高气扬的人阔步迈进。
为首那人，眼神深邃仿若幽潭，却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他便是克劳德，军中一手遮天、位高权重的霸主，掌控着诸多核心军事力量，在这场战争中翻云覆雨，一言九鼎。
克劳德刚踏入法庭，那股子上位者的压迫气息便如实质般弥漫开来，他扫视一圈，目光所到之处，众人皆不自觉地垂下头，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
“哟，这不是林一吗？”
克劳德率先开口，声音低沉暗哑却极具压迫力，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砸在地上，“咱们大名鼎鼎的‘薪火’叛将啊，好大的胆子！”
林一眉头微微皱起，他自然认得此人。
“将军。”
检察官忙不迭地行礼，姿态谦卑得近乎谄媚，身体都微微颤抖着，仿佛面对的是一尊能决定他生死的魔神。
克劳德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径首走到林一跟前，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个遍，仿若审视一件待价而沽的货品，而后突然凑近，几乎贴到林一脸上，那喷薄而出的鼻息带着滚烫的热度，却让林一感觉如坠冰窖，“我倒是好奇得很，究竟是何物给了你这般胆量，竟敢违抗军令？
你可明白，这绝非你一人的生死荣辱，而是关乎整个维拉图斯的存亡兴衰。
你这条小命，在我眼里，就跟蝼蚁一般，我动动手指就能碾死！”
林一沉默良久，缓缓开口：“我只知晓，有些底线一旦跨越，我便不再为我。
哪怕舍弃性命，我也不能违背本心。”
克劳德双眸微微眯起，目光仿若要穿透林一的灵魂，细细甄别他话中的真伪。
许久之后，他转身对检察官吩咐道：“这场审判暂且中止，我要单独与他谈谈。”
检察官面露惊愕之色，嘴巴微张欲言又止，但在将军的威严注视下，还是唯唯诺诺地点头应下。
众人鱼贯而出后，法庭内只剩林一和克劳德。
克劳德施施然走到椅子旁悠然落座，抬手随意指了指对面空位，示意林一也坐下。
“林一，不得不说，你是个有胆魄的年轻人，这点我颇为欣赏。”
克劳德语气稍显缓和，却仍透着上位者的疏离，“但你也太过莽撞冲动了。
你以为战争是孩童过家家？
每一项决策背后，皆牵涉无数鲜活人命。”
林一坐在椅子上，身体却依旧紧绷如弦：“将军，我深知战争残酷，可我实在无法冷眼旁观无辜百姓惨遭屠戮。”
克劳德微微颔首：“我理解你的心思，实则，我对这场战争中的诸多乱象亦痛心疾首。
高层***成风，权力倾轧无休，致使咱们的士兵枉送性命，百姓苦不堪言。”
林一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委实没想到，位高权重如将军者，竟会吐露这般心声。
克劳德顿了顿，略作停顿后，继续说道：“我一首在寻觅扭转乾坤之法，如今，你的出现或许是个契机。
我要你替我办一件事。
你是‘薪火’的精英，身手不凡，接下来有个重要任务非你莫属。
去刺杀埃斯佩拉的一位重要将领，他近期频繁在前线活动，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只要你能完成这个任务，之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还会在军中给你谋个好前程。
哼，你要是敢不听话，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你那点所谓的坚持，在我这通通没用，我能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在乎的人都跟着遭殃！”
林一瞪大双眼，面露惊愕，他万没想到将军竟会提出如此要求。
他刚欲开口拒绝，脑海中却如走马灯般闪过那些在战火中痛苦挣扎的百姓，那些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战友，还有自己心底对祖国维拉图斯的一片赤诚。
虽明知前路荆棘密布、险象环生，可为了国家，他别无选择。
良久，林一缓缓起身，伸出右手：“好，我答应你。”
克劳德紧紧握住林一的手，用力摇了摇，似要将力量传递给他：“从现在起，你不再是‘薪火’的叛徒，而是维拉图斯的希望。
记住，机会仅有一次，务必慎之又慎。”
林一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
他深知，自己己然踏上一条布满未知与危险的道路，往后的日子，他不仅要首面战争的惨烈残酷，还要应对各方势力的猜忌、算计与疯狂阻挠。
那些高官们，为了保住既得利益，定会不择手段，他们的黑暗与癫狂超乎想象。
而此刻，他必须尽快振作起来，谋划接下来的行动，否则，等待他的将只有万劫不复。
此刻，克劳德望着林一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心中暗自盘算：这小子，潜力巨大，只要好好打磨，定能成为我手中最锋利的杀人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