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卵石小径两侧的绣球花沾着雨水,她数到第47步时,顾明城突然揽住她的腰。
"呼吸。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合同第三条,在外人面前要像真正的情侣。
"林小满闻到他身上雪松混着消毒水的气息,隔着衬衫都能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
玄关处水晶吊灯骤亮,她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己被七八道审视的目光包围。
"这就是你挑的人?
"紫檀木太师椅上,白发老人用拐杖敲打大理石地面,"穿得像个送外卖的。
"顾明城从容地解开林小满的马尾辫,栗色长发瀑布般垂落:"爷爷,小满在星澜咖啡馆工作,今天特意请假过来的。
""星澜?
那不是苏氏集团旗下的..."穿香奈儿套装的贵妇掩嘴轻笑,腕间翡翠镯子叮当作响。
林小满认出这是顾明城的姑妈,财经杂志上常说的"投资界铁娘子"。
水晶碗里的车厘子突然被捏碎,鲜红汁液顺着顾明城修长的手指滴落。
他当着众人面舔去指尖的果浆,眼神却死死盯着姑妈:"听说表弟上周醉驾撞了孕妇?
需要我介绍产科专家吗?
"餐厅瞬间死寂。
林小满在桌布下轻轻扯他衣角,却被他反手扣住五指。
这个动作被斜对面的苏倩尽收眼底,她精心修饰的美甲深深掐进掌心。
"尝尝这个。
"顾明城突然舀起一勺蟹粉豆腐喂到她嘴边,"你最近低血糖。
"林小满硬着头皮吞下,发现碗底藏着张字条:演得很好真正的考验在饭后降临。
顾家老爷子将青瓷茶盏重重一放:"下个月初八是好日子,把婚事...""我们同居了。
"顾明城突然打断,指尖划过林小满颈侧,"今早发现她用着我的剃须刀。
"这个暧昧的谎言让林小满被茶水呛得满脸通红,在座女眷发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苏倩的珍珠耳环突然崩断,滚落在地毯上。
她踉跄着起身时,林小满注意到她小腹微隆——这个细节让顾明城瞳孔骤缩。
返程的劳斯莱斯里,林小满蜷缩在真皮座椅角落。
车载香薰是她最讨厌的雪松味,就像此刻顾明城紧绷的侧脸。
"刚才...""报酬。
"黑色钱夹甩在她膝头,露出厚厚一沓现金。
林小满数到第三遍时,听见驾驶座传来冷笑:"这么认真,是怕我少给张假钞?
"她突然把钞票拍在中央扶手箱上:"顾医生,你未婚妻怀孕了。
"急刹车让钞票雪花般飞散。
顾明城扯松领带,眼底泛起血丝:"那不是我的孩子。
"他猛地倾身逼近,拇指重重擦过她嘴角的蟹粉残渍,"倒是你,在诊疗室抖得像只淋雨的麻雀,今晚怎么突然会咬人了?
"车载广播突然插播暴雨预警,林小满望着窗外扭曲的霓虹,想起母亲此刻应该正在出租屋数药片。
那些治疗抑郁症的白色药丸,每颗都要从牙缝里省出来。
"因为您给的太多了。
"她将散落的钞票仔细摞好,"十万块够我妈半年的药费,值得我每天练习微笑二百次。
"储物格里突然传来震动,顾明城的私人手机屏幕亮起。
林小满瞥见锁屏照片——穿着白大褂的他抱着穿病号服的小女孩,背景是儿童病房的星空顶。
"那孩子...""死了。
"顾明城猛打方向盘拐进辅路,"法洛西联症,等不到移植。
"轮胎碾过水洼溅起污浊的水花,"所以你最好按时吃药。
"手机突然响起急促***,林小满接通瞬间脸色煞白。
催债人的狞笑混着母亲的哭喊刺破车厢:"林小姐,你妈说今晚要跳楼...""去锦绣花园!
"她几乎在尖叫,"求您了!
"顾明城闯过第三个红灯时,林小满正用发卡撬开急救药盒。
硝酸甘油片在舌尖化开的苦涩中,她听见自己支离破碎的过去正在哗啦作响——父亲酗酒坠楼的那夜,也有这样铺天盖地的暴雨。
老式居民楼前围满看热闹的人,六楼阳台边缘晃动着熟悉的身影。
林小满冲进楼道时,顾明城突然拽住她:"你现在的状况不能...""那是我妈!
"她甩开他的手,廉价帆布鞋在台阶上打滑。
声控灯随着喘息次第亮起,像串通往地狱的霓虹。
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林小满撞进去时,三个纹身男人正举着手机录像。
母亲半个身子悬在窗外,手里攥着撕碎的欠条。
"钱带来了!
"林小满举起装满现金的帆布包,"你们放开她!
"为首的刀疤脸掂了掂钱袋:"利滚利还差八万。
"他突然抓住林母的脚踝,"要不您女儿去我们会所唱几天歌?
"顾明城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他慢条斯理地摘下腕表:"我是仁和医院顾明城,令堂上周在我们肝病科查出肝硬化。
"刀疤脸的表情突然凝固。
顾明城将病历拍在他胸口:"碰过她的地方,记得用75%酒精消毒。
"当警笛声由远及近,林小满正抱着母亲发抖。
顾明城蹲下身给她系好散开的鞋带,月光从窗外漏进来,在他睫毛下投出小片温柔的阴影。
"明天搬来我家。
"他擦拭她脸上的泪痕,"合同补充条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