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光怪陆离的城市,既有外滩万国建筑的奢华恢弘,也有弄堂石库门的烟火人间。
黄浦江上的汽笛声、跑马厅的喧嚣、戏院里的唱腔、咖啡馆的爵士乐,共同编织着时代浮世绘。
沈家老宅在法租界僻静的梧桐巷内,精致典雅。
高大的梧桐树筛落光影,青石板路温润光滑,远离南京路繁华,透着旧式世家的宁静。
沈家曾是前清官宦,沈父一代家道中落,靠田产和绸缎庄维持体面。
他保守古板,对独子沈砚寄予厚望,盼其重振门楣。
然而,沈砚却是个“败家子”。
他字伯琛,年方二十一,生得一表人才,长衫难掩倜傥,却带着玩世不恭的惫懒。
此刻,他斜倚廊下美人靠,把玩铁胆,百无聊赖看庭院老桂树。
管家福伯来报:“大少爷,二小姐回来了。”
沈砚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轻盈的脚步声渐近,带着栀子花香。
穿月白色学生装的少女顾曼卿出现,齐耳短发,眉眼弯弯,正是沈砚的青梅竹马表妹。
“表哥,又在偷懒?”
她嗔怪道,“爹爹让你去苏州看新谈的生意。”
沈砚睁眼,勾唇玩味:“曼卿总这么关心我。
生意?
不过是爹爹眼中的稻草罢了。”
顾曼卿蹙眉:“表哥怎能这么说?
沈家的产业……沈家的产业?”
沈砚打断,语气讥诮,“如今是什么年头?
打仗、***、洋货冲击……这点祖产,守着迟早也是别人的。”
他话语里无朝气,满是对未来的悲观和对责任的漠视。
顾曼卿难过。
她知沈砚聪明,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对新事物有见地,只是不肯将心思放正途。
他听戏、赌马、出入会所,花钱如流水,让本就拮据的沈家雪上加霜。
“表哥,我知道你苦闷,但逃避无用。”
顾曼卿轻声说,“爹爹年纪大了,沈家将来终究要靠你们。”
沈砚眼神闪烁,随即恢复吊儿郎当,抛起铁胆转移话题:“听说你们女师要去南京参观?
什么时候走?”
顾曼卿眼睛一亮:“下个月初,能***大学和中山陵呢。”
“真好。”
沈砚语气平淡,“多拍些照片回来,让我开开眼界。”
顾曼卿觉他有心事,伸手覆在他手背上:“表哥,别这样。
不管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