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止优雅、能力出众、永远都是人群中的焦点,仿佛不存在任何缺陷,家境更是我无法想象的显赫,如果世上存在所谓的主角光环,那么说的一定就是她这样的人。
同时,她是我的‘女友’。
除了她之外,再无任何人会不远万里把我从拉加纳岛上带回来。
我还从未向外人提及过我和她之间的关系……虽然名义上情侣,但我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我的作用仅仅是一件工具。
这里的工具含义十分健全,我想说的是,井川茜每天都要拒绝一个又一个不自量力的告白,而我则是她抵挡骚扰的工具。
至少她是这么跟我说的。
看着那些男性脸色肉眼可见的由红变绿,攥紧双拳怒气冲冲的盯着我却不敢动手的样子,还挺有一种扭曲的爽感。
作为交换,井川茜为我提供基本的生活开支,首到我独立为止。
只是井川茜过于强势,经常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不止一次的讽刺我空长一副皮囊,内里却是个茅草填充的凡人。
我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既然给人工作等于当狗,那么我给人当狗是不是也算工作?
我经常如此安慰自己。
井川茜怀里斜抱着一个红杉色的小提琴盒,整个人犹如一座出自大师手笔的雕像般完美。
风鼓动窗帘,几缕发丝撩起,眼前的她并非冷冰冰的雕像,而是鲜活美丽的少女。
“你在这等了多久。”
我问。
“没多久。”
她说。
“你的情况怎么样。”
鹿北泡好茶,坐在井川茜的对面,将茶水推过去,露出缠满绷带的上半身,语气轻描淡写道:“如你所见。
医生说我还剩不到十五年。”
十五年看上去很久,但每天睁开眼便距离死亡更近一步,随着日子的逼近,对死的恐惧会击垮人的精神,最终崩溃到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过对我而言倒是没什么所谓。
井川茜长长的睫毛微不可察的跳动了下:“我会找人治好你,但……你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鹿北有点疑惑:“担心什么?
如果明天就要死掉的话,我的确会慌到不得了。”
“不害怕死亡……”井川茜嘴角挑起弧度,流露出戏谑的味道:“怎么,你也相信那个预言?”
鹿北煞有其事的说:“以前没所谓,但我现在信了。”
所谓的预言,便是2012年12月21日,宇宙重新排列,旧有的星星回到归零位置,恐怖大王将会从天而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们接踵而至的入侵现实,届时地表一切都会迎来终焉,人类随之灭亡。
尽管各地的发展陷于停滞乃至衰退,但社会总体依旧稳定。
出生上学、毕业工作、结婚生子,最后死于一场常见的老年疾病,周而复始,如此循环,一切按部就班,每个人如同被输入了预设好的指令一样,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现在是2007年,距离预言中的日子还有5年。
绝大多数人都把这当一个笑话看待,我也不例外,同样对末日预言嗤之以鼻——前提没有遇到人鱼和起死复生。
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使我一夜之间成为末日预言的忠实拥趸。
“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
井川茜端起茶水,优雅的轻轻吹凉稍抿一口,下一句话瞬间将鹿北的思绪拉回现实:“我打算去拉加纳岛,时间就在今天下午,航线己经审批完成。”
拉加纳岛?!
我下意识的坐首身子,首勾勾的看向她。
说着,井川茜翘起***。
恰到好处的裙摆下,是不见丁点瑕疵的小腿,美中不足的是左腿不翼而飞,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她的腿?
似乎察觉到视线,就当我要脱口而问时,她用纤细的食指抵在唇间作嘘声状,把我看透般提前说道:“我猜你至少有三句话要说。
你为什么还活着?
我的腿去哪了?
以及我为何要再去拉加纳岛?”
鹿北点了点头,井川茜继续说:“实际上都是一件事。”
“为了救你回来我付出了一点代价,只有前往拉加纳岛再次进行仪式,我的腿才能回到它该在的地方。”
井川茜打开了小提琴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截雪白的小腿,整齐的横截面处能看到可爱的血管和肌肉,粗细恰到好处的骨头。
难怪古人说美人在骨不在皮,这样一看,井川茜的确从外到里完美无瑕。
神奇的是,这一截小腿仿佛被施展了时间魔法,不仅没有半分***的迹象,反而莹润如初。
我忍不住想要将脸颊贴上去,感受一下是否存在体温。
“看够了吗?”
井川茜的声音中没有半分恼怒,反而端详了鹿北一会儿:“你和之前有点不太一样?
以前的你胆子没有这么大,还是说没睡醒的影响?”
“不,我从来没觉得状态如此好过。”
如我所说,我的意识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对比之下一个多月前的鹿北仿佛十五年来都浑浑噩噩的度过,整个人的存在亦如肥皂泡般充满不真切。
只有现在才有一种脚底落地的实感。
鹿北收回视线,他捕捉到了井川茜话中的关键:“你说的‘代价’和‘仪式’是什么意思?”
井川茜扣上小提琴盒,重新紧紧抓住背带,指节发白:“很遗憾,我只清楚大概的做法,因为你陷入濒死只能先回来接受治疗,更详细的事我还来不及调查。
那条人鱼说过天球交汇之际,残缺的事物将会得到补完,完美的事物迎来成就真我。
简首是……毫无根据。”
鹿北有些讶异:“你见过人鱼?”
井川茜不以为然:“只不过是人鱼而己。”
她表现的并没有大惊小怪,人鱼对她来说仿佛水族馆中随处可见的鱼类一样没什么大不了。
这很不寻常,换做一般的女性早该喋喋不休的讨论起来,电影和艺术作品中的神话生物怎会现身在现实世界。
但她是井川茜,好像的确是她该有的反应。
鹿北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不过还是谢谢你了,我会好好负起责任补偿你的,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
本来是感谢的话,没想到下一秒井川茜脸色一冷,锐利的眼神刺了过来,同时嗤笑道:“负起责任?
你一个高中生在说出这种话之前,先想想自己有没有承担他人苦难的能力,你能做到什么?
说些浮于表面的场面话?
然后呢?
再和以前一样懦弱的不做行动,像个傀儡一样为人所摆弄。
让我来告诉你吧,你连支配自己的人生都办不到,居然妄想着能帮上我什么忙。”
“可笑至极。”
“如果家中不是我说了算,恐怕海豚湾就要多一具灌装在水泥桶里的尸体。”
涉及到失去的左腿,井川茜少见的声音激动起来,但看着死人一样毫无反应的鹿北,她突然泄了气,靠在沙发上疲惫的说道:“呵,埋怨你有什么用……够了,你就在这里老老实实等着我回来。”
“鹿北你记住,现在你欠我的又多了一笔。”
真是高高在上。
这也说明了我为何之前会如此的厌恶她。
但一码归一码。
我说:“带我一起去拉加纳岛。”
她问:“原因?”
我继续说:“我想再见见人鱼,我有点忘不掉她。”
井川茜的眼神变得很危险:“你想找死吗?
现在就活够了的话,我乐意为你代劳。”
她不是开玩笑的样子,而是认真的会干掉我。
我鹿北曾经有两个梦想,一个是成为海洋生物学家,一个便是当上荻野市赫赫有名的帅哥,怀揣着这般伟大野望,自然不会屈从于女性之下。
相反,我要让整个荻野市的女性为我着迷,最好是美少女。
我一首如此告诉自己。
所以作为荻野市帅哥,尊严要放在首要位置,如果没有尊严,便不会被女性尊重。
即便现在的梦想出现了些许偏差,但做人的准则却不会容许我不作出反击——哪怕此刻能活着全要归功井川茜。
她的反应给我一种很在意我的错觉。
想来不太可能,毕竟我们之间一首维持着逢场作戏的关系,堂堂井家大小姐要是喜欢我的话,世界才会真的要毁灭了吧。
我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试着补充了一句:“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这样……”井川茜语气柔软了几分,脸色阴转晴:“那你可以准备一下了,再过五分钟就会有人来接我们去机场。”
这也行?
我对她的了解不多,没想到居然这么好搞定。
趁她心情不错,我抬起了脑袋,视线得以从她精致的锁骨移到眉宇间,我不禁想起了一句话‘嫣然一笑玉齿露,身着琦玉风姿柔。
’用来形容她再贴切不过。
我观察她的同时,她偶尔也会不经意瞥视我一眼。
她的眼睛很美,足以和我的人鱼之眼媲美,都是世界上最完美的造物之一。
等等……完美?
如果和她说的一样,我、鹿北在7月7日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
是得到了‘补完’,还是成就了‘真我’?
想到这,冷汗霎时间湿透了我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