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想上班
白锡坐立不安。
在下面的幻痛越发强烈时，隔壁房间的酒保出现了。
他看上去非常憔悴，眼下挂着厚重的黑眼圈。
考虑到恶魔的工作时间，他中午无疑是在加班。
酒保并不在意魅魔们的虎狼之语，像幽灵一样飘了过去。
白锡转过头，就看见魅魔们正幽怨的看着酒保的背影。
“唉！”
娇小魅魔叹气道。
“老板真是的，为了防止我们偷吃，全都聘用的不涉足于***的员工。”
一旁的魅魔赞同道：“奥克和多林就算了，切弗还老想着吃魔……他看魔的样子真的很让人害怕……”“马上开饭了，不知道今天有几个食材选我……”“那种伤人的生猛食材能不能不要再来了……”“走吧西尔维。”
娇小魅魔拍了拍白锡的肩膀，“和我们一起去吧，万一你想吃点什么呢？”
白锡很想说我真的不想吃，但酒馆营业是他收集信息的绝佳时机。
于是白锡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回到大堂，奥克不见了，估计是下班离开了；取代他的和他长得很像的另一个恶魔，凶神恶煞的站在大堂的角落里，起到一个保安的作用。
老板也不在，营业的时候也不出来看着点吗？
白锡正在腹诽，就见一名客人从门口走进来，转瞬就被魅魔们淹没。
……好吧，看起来积极工作的员工并不需要老板监督。
他可不是真的来上班的，白锡的目光开始在酒馆内搜寻。
摸清了魅魔的习性，又一个疑点浮上了水面：原身可不是他这个穿越进来的人类，为什么会抗拒这里呢？
老登话里的意思，原身之前就跟老登提过离开这里，只是没被允许，甚至还被恼羞成怒的老登关进了小黑屋。
那么，原身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他又为什么想离开？
白锡的视线看向魅魔们。
他们肯定知道，但白锡要是开口问的话，一定会被察觉到异常；总不能说自己在小黑屋被关傻了失忆吧？
白锡靠在吧台上，双手支起下巴，思考着。
除了魅魔们，还有一个人知道；老板。
这位哪怕试探一下，白锡估计都会被抓住机会敲骨吸髓。
还有吗？
这个鬼地方还有其他人是可以交流的吗？
白锡的目光移到了吧台的酒保上，又移开了。
酒保正在边调酒边打瞌睡，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一杯酒被推到白锡眼前，白锡回头，见酒保半死不活的看着他：“十号桌。”
白锡无语的看着酒保，酒保回以无辜的眼神。
行吧，行吧，看在你困得要死的份上。
白锡端起酒杯送到了十号桌，在一片群魔乱舞间目不斜视，甚至礼貌的婉拒了魅魔们一起吃饭的邀请，回到了吧台。
酒保睡眼惺忪，瞥了白锡一眼。
白锡莫名其妙，毫不退让的看了回去。
酒保居然对着白锡说话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他说两个字要喘三口气，听上去就要死了一样。
白锡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的异常被发现了？
而且居然是被一个看起来最迟钝的人发现的？
霎那间电光火石，白锡想起来了，此前原主并不参与魅魔的就餐活动，那么他在上班时间会干什么？
躺在员工宿舍？
躲在无人角落？
不！
他像自己一样，站在了吧台里，酒保旁边！
白锡手指有些微微颤抖。
也就是说，和原主相处时间最长的，不是魅魔同类，而是这个没精打采，困得要死的酒保！
白锡平复了一下心情，舔了舔嘴唇，开口道：“怎么奇怪？”
酒保细细打量着他（虽然他的眼睛看上去根本没聚焦）：“唔……很稳定，没那么狂躁了。”
白锡抽了抽嘴角，指向自己：“我？
狂躁？”
“对啊。”
酒保慢条斯理的擦着杯子。
“你之前，老是走来走去，就像有人不准你坐着一样。”
白锡无语，这酒保是觉得所有人都想坐着上班吗？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白锡说不上哪里奇怪。
他问道：“除了这个呢？
我以前还有什么狂躁的地方吗？”
酒保思考了一下。
“你以前，还很懒。
送酒都懒得，走近点再放。”
白锡出乎意料的懂了他的意思，是说原主送酒的时候总是隔老远就把杯子甩桌子上，不愿意靠近。
为什么？
是天性不耐烦？
还是不想靠近客人？
或者说只是不想上班？
白锡不明白，他决定从别的方向试探一下这位酒保。
“因为我马上就能自由了。”
酒保顿了顿，停下手里的动作。
“我是说，”白锡看着酒保，“我马上就不用上班了，老板答应，只要我帮他做完一件事，他就放我走。”
喀啦——酒保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酒保站在原地，完全没有打扫的意思，只是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不用上班了，不用上班了……”白锡快忍不住翻白眼了，这个恶魔到底有多不想上班？
酒保突然转过身握住白锡的手，红色的瞳孔里满是深情。
酒保说：“求你了，告诉我吧，老板要你做什么？
我能做吗？”
白锡无语至极，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他说：“这么不想上班，你为什么不辞职？”
上一个他问要不要辞职的对象们正欢快的在大堂工作，工作内容有些辣眼睛，白锡并不想看。
这位酒保应该是真心想辞职的吧？
酒保依旧失魂落魄。
“辞职是什么……我的契约还在老板手里……他不会把契约给我的……”白锡心念一动：“契约？”
酒保道：“对啊，灵魂契约，只要它还在老板手里，我就要为他工作，工作到死。”
说着，他悲从中来，捂上了脸。
白锡追问道：“这里的恶魔都和老板有契约吗？”
“当然，”酒保长吁一口气。
“你不是也有吗？
你被卖进来那天，卖你的人押着你，和老板签定契约了。”
————白锡脑子都是懵的，随便找了个借口回到后院，在大通铺上找了个床位躺下。
原主是被卖进来的？
怪不得他这么不配合，甚至绝食***。
这里居然还有灵魂契约这种东西，白锡捂住脑袋，十分无助。
和灵魂挂钩的东西……老板会不会己经发现，这具躯壳里的灵魂，己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了？
白锡不敢深想。
乐观点，换了灵魂，那个所谓的灵魂契约说不定就不生效了，这老登除了派人看着大门，没有别的手段防止自己跑出去了。
……好想家啊……裴景修现在在干嘛呢……＊裴景修正轻柔的将手推病床上的尸体抱起，他的身旁是一个透明冰柜。
这是一间位于老城区的旧冷冻库，前天刚被裴景修租下来。
裴景修将尸体放置于冰柜内，他看着白锡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摸了摸尸体的头。
裴景修温柔的说：“抱歉，小锡，哥哥只能找到这里了，以后一定给你换更好的地方。”
他没有哭，在冷库里流泪，眼泪很快会冻在脸上。
裴景修继续说：“哥哥查了很多防腐的办法，感觉你不会太喜欢福尔马林，只能尝试把你冻起来了。”
他握住白锡的手，十指相扣。
“液氮的冷冻效果很好，你会变得有些坚硬，但是你的细胞，组织，毛发，不会受到任何损伤，只要正确解冻，你还会像活着时那样柔软。”
裴景修俯身亲吻白锡的额头。
“等哥哥死时，就把小锡放出来解冻，和哥哥一起下葬好不好？
哥哥只想让你等等我，不要太早离开……”裴景修首起身，提起身旁的液氮罐。
“睡吧，小锡，做个好梦。”
冰冷的液氮倾泻而下——＊“阿嚏——！”
白锡还在伤感，突然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疑惑的看看西周。
“怎么突然感觉好冷。”
“难道是老登在背后诅咒我？”
他坐起来，伤感了一会儿，决定不能坐以待毙。
“老登发现我不是原装货又怎么样？
他现在需要我，只要我配合他的计划，我是不是原主对他根本没有影响。”
这个想法让白锡轻松很多，他正想回到大堂，铁门“吱嘎——”一声被推开。
门外是今晚替换奥克的那个保安恶魔，见白锡舒舒服服的坐在床上，不爽的皱了皱眉。
“老板找你。”
白锡总觉得这一幕十分熟悉，他在心里吐槽，腿上却老老实实的跟着离开了。
熟门熟路的来到三楼，推开铜门，白锡又见到了老板。
老板和先前一模一样，还是那副令人讨厌的样子，脸上挂着虚伪的笑。
“小西尔维，今天怎么样？
没有乱吃食物吧？”
白锡懒得理这些废话，他保持沉默。
老板讨了个没趣，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伸出长长的胳膊，在白锡身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封信。
“看看，西尔维，我们登台表演的时间要到了。”
信纸在眼前展开，白锡看清了，上面写着那位大人物到达的日子。
白锡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他问到：“离现在还有多久？”
“一周。”
老板将信收起来。
“一周后，那位大人物就会到达普利城，到时候就看你能不能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了。”
一周，这个时间在白锡的心理预期之中，他暗暗松了口气，在一周内逃脱这里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那么，小西尔维。”
老板又将一张羊皮卷拍在了白锡面前。
羊皮卷最上方写着“灵魂契约”西字。
白锡出了身冷汗。
老板彬彬有礼的示意到：“现在，让我们再次签订契约吧。”
白锡冷汗狂流！
不管老登知不知道自己不是原装货，这个契约签下去就完蛋了！
他自己的灵魂会永远被这张羊皮卷束缚住！
“不要紧张，西尔维。”
老板善解人意的说。
“看，契约上写的很明白，只要你在沃里克大人莅临普林城期间为他提供足够的X服务，这张契约就算完成。”
“当然，如果你失约……你的灵魂，就归我了。”
老板咯咯咯的笑道。
白锡面无表情，拿起旁边的笔准备签名。
“友情提醒，”老板开口道，“只要在这张契约上写下名字，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名字，契约都会生效。”
“西尔维要是想着用假名逃过去，也是不行的哦。”
老板体贴的笑着。
白锡的冷汗己经流至鬓边，他握着笔的手悬停在羊皮卷上，怎么都落不下去。
“怎么不动？
是紧张吗？”
老板长长的手臂伸过来，抓住了白锡的手腕，往下一摁——“没事，我会帮你的。”